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一八事件

京城郊外的别墅里，林文州和凌霜华两人认真的听着八一年的往事。老校长徐娇娇闭着眼睛继续回忆着道：“听医学院院长赵风廉说，这种非洲带来的病毒传播性极强，在那个援建工程师死后，当时参与了治疗的好几个医护人员由于防护措施不到位，也先后开始出红疹，很快那种怪病就在整个医院里传播开来，这种病致命性极强，一般感染后潜伏个两三天，然后发病，发病后基本上活不过一周……”徐娇娇的声音很轻，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显然回忆起那段往事还是让她有些不寒而栗，林文州和凌霜华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一丝害怕，这是人类面对未知致命病毒的本能。徐娇娇最后叹息道：“因此，在八零年十月底的时候，医院方面见情况有失控的巨大风险，在市政府的协调下，就找到我们的医学院，希望医学院派传染病专家，教授古天宇去参与这场与病毒之间的战斗……老古他是当时国内病毒血清研发的头号专家……”凌霜华忍不住说了句道：“这个太危险了吧？”徐娇焦点点头道：“没错，不过古教授还是去了，他只说了一条理由，因为他是名医生，面对可怕的疾病岂能退缩？当时他带了三个志愿的学生一起奔赴了现场，与其他地方来的医学专家一起，参与了这场与病毒的殊死搏斗，最终在两个月后，他们成功提炼出了抗病毒血清，把疫情给牢牢地控制住了，然而故事这才刚开始……”林文州和凌霜华听到这里都坐直了身体，表情非常认真。徐娇娇苍老的声音，缓缓地继续回忆道：“刚才这些事情都是简单给你们两个说下背景，都是发生在一月十八日之前的事，我作为党组成员，本来就知道一些零星的，记得元旦后，完成了抗病毒血清后，古天宇就带着三名学生回来了，学校当时还讨论过要给古教授和三名学生秘密提出表彰，为什么要秘密是因为市政府已经发了文，要求把这件事情给压了下来，严禁传播出去，以免引起社会恐慌。”林文州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消息走漏了出来，会引起多大的社会动荡，传染病从来就是影响社会稳定的可怕因子之一。而且八一年初，国内政治形势也非常复杂，确实谁都不敢这时候闹出事情来。徐娇娇慢慢的喝了口水，继续道：“然而他们四个人却拒绝了表彰，他们一回学校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关在了医学院的一间实验室里，谁都不接触，因为古教授表示，还没有过了病毒的潜伏期，所以他们四个决定自我隔离，继续观察，以防万一把病毒传染给其他同学……其实他们最初都不想回学校，想留在那个课题组继续研究的，只不过领导觉得风头已经过去，病毒已经被压制了，所以就决定了解散，他们也没有办法。”林文州心里也感慨，这个古天宇真是个责任心极强的人啊，这种职业道德和崇高品质确实值得赞赏。徐娇娇换了口气，继续道：“然后到了十八日那天，出事了……好吧，我们回到那个紧急党组会议上，老赵哭着告诉我们，古天宇他们四个人，全部开始出现红疹，而且快不行了……”林文州听着也觉得心都沉到了谷底，他立刻道：“不是有了抗病毒血清？”徐娇娇带着一丝悲凉道：“我当时也在党组会议上问了，老赵哭丧着脸告诉我们，古天宇透过对讲机告诉他，他们四个中有一个人身上的病毒变异了，原本的抗病毒血清已经不起作用了，并且另外三人也随后感染上了新型病毒……”凌霜华听到这里脸色也有些发白，她嘀咕了句：“还好隔离了……”徐娇焦点点头道：“的确，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可是大学啊！”即便三十多年过去了，她依然有些心有余悸的停顿了下，休息了一会才继续道：“由于古教授他们把自己关起来的地方，是一个实验室，于是古教授让老赵给我们党组班子带话，强烈要求党组永久关闭那间实验室，永远不要打开让病毒传播开来，他还说，他很感谢党组织一直以来的培养和关怀，只是遗憾不能继续报效党和国家了……”听到这里，林文州也有些动容，倒是凌霜华依然老样子，一脸冷漠样。徐娇娇的声音里也有一丝哽咽，可见即使过去很久了，回忆起古教授的牺牲，她依然颇为动情，她哽咽的继续道：“当时我们整个党组的人都哭了……尤其是和老古关系最好的顾校长，我看他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林文州也是一阵黯然，与这种可怕的病毒的战斗，牺牲在所难免，记得前些年的那场非典，同样让多名医护人员牺牲了。徐娇娇有些哽咽的道：“最后我们党组会议讨论决定，尊重古天宇和那三名学生的意愿，永久关闭那所医学实验室，同时为了不引起学生的恐慌，把这件事情给强压了下来……那三名学生一律按照失踪处理，正好之前他们去支援清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事情也是高度机密的……就在一月十八日当晚十一点多，古天宇教授牺牲了，听老赵说，他走的时候表情很安详，很满足，用他话说，他这一生不负天下。”徐娇娇情绪稍微稳定些后道：“后来我们把此事上报给了市委市政府，领导决定秘密追认四人为**烈士，对于他们的家人，由市政府牵头给予特殊的照顾，据我所知，至今清州市政府依然每月定期拨款给那四个家庭，对于古教授的后人，也是各种关照，以悼念古教授在天之灵……我们党组七个人最后一致决定，将古教授的牺牲命名为一一八事件。”林文州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一一八事件啊。不过他立刻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道：“那医院那边有没有出现变种病毒？”徐娇娇摇摇头道：“不幸中的万幸，听市政府说，那边似乎没有病毒变种传播的情况，总之一场疫情被及时扑灭了，而且正是由于古天宇亲手研制出来的抗病毒血清，挽救了大量医护人员的生命。”凌霜华哦了声道：“那么说起来，那栋求知楼……”徐娇焦点点头道：“没错，你们大概也猜到了，我们学校无法公开表彰他们，所以大家决定建设了这栋楼，就是为了纪念古天宇和那三名学生，以表达我们学校对他们的尊敬，希望后世永远不要忘记他们的牺牲，他们的牺牲是有所值的，他们拯救了千千万万个生命。”听完徐娇娇的讲述，林文州也是心潮澎湃，原来求知楼的背后是这么一段秘辛，难怪祁玥怡感慨那栋楼建得仿佛一个纪念碑或者说坟墓呢。林文州忍不住问了句道：“那么，古教授他们四个把自己关起来的那个实验室在哪里？”徐娇娇道：“哦，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记得我当时也问过那实验室如何处理？老赵回答说在医学楼顶楼，不过他让我们放心，那种病毒并不能通过空气传播，主要还是接触传染，只不过接触传染的机会比一般病毒大多了，达到了间接接触传染的地步，我举个例子，假设我有病毒，我刚才碰过这个杯子了，如果你们两个再碰，就有很大机会被感染……”林文州想了下道：“哦，但是无论多厉害的病毒，在人体外总有个生存时间……”徐娇娇道：“没错，所以老赵也说，只要封闭那个实验室，不要让人进入其中，过些时间就彻底安全了。”林文州点点头不再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好像还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徐娇娇又补充道：“当然我们学校也不会蛮干，古教授和那三名同学过牺牲之后，我们学校和市政府，以及医院派来的专家一起协商讨论如何处理他们的尸体，我们校方具体的负责人就是顾景程副校长，他们组成了一个专题小组负责此事运作，具体最后他们是怎么处理的，我真的不知道，因为这个是高度机密，我唯一肯定的就是那事之后没有多久，学校就正式启动建设求知楼的工程，效率很高。”突然凌霜华插话道：“老校长，那么说来，‘不存在的教室’……”徐娇娇挂着一丝苦笑道：“坦诚的讲，我真的不知道。”看到两个年轻人脸上露出的失望之色，老校长停顿了下，认真道：“我也知道后来几年学生发现的事情，甚至我也猜到了和当年求知楼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不瞒你们说，我们每一任校长都从上一任以及市领导那里得到了一些机密的关照，其中就包括了这个，我的前任老赵和当时的市长一起和我谈心，他们严肃的告诉我，绝对不能允许任何学生调查这个‘不存在的教室’，一有发现立刻扼杀在摇篮中，要不惜一切代价！”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