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打是亲骂是爱,爱到不行下脚踹,是所谓“爱情”的一种表示的话,那么死缠烂打,其实也可以说是有毅力的表现。凤九看着何弼一天之内已经第十次杀到了塔合儿的郡主府,一次比一次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就不禁感慨爱情……啊,不,X情的力量真是伟大,他就不嫌来来回回的跑累么?“那妖女呢?”见到凤九正和元钧在花厅内吃点心,何弼倒也不客气,直接冲到凤九面前就问。真是学不乖的家伙!明明知道自己一叫“妖女”就会被塔合儿追杀得上蹦下跳,依旧不长记性!凤九看了他一眼,然后很严肃的问元钧:“乖儿子,你说母后要不要告诉他?”元钧瞅瞅何弼又瞅瞅凤九,想了半天点点头:“子曾经曰过,助人乃快乐之本。”“不错。”凤九似乎很满意元钧的回答,扭头对何弼道:“塔合儿在后花园,说是……”“说是什么?”何弼磨着牙问。“说是要和楚羽好好说话,谁都不得打扰。”凤九倒是很好心的没有吊何弼胃口,一口气说完。话音刚落,就见眼前人影一晃,何弼气冲冲急忙忙径直就杀去了后花园。基于某种人人都有的八卦心理,即使贵为太后,凤九也连忙丢下咬了半口的点心,和元钧就紧跟着一起杀去了后花园。“塔合儿!你把人给我交出来!”人还没到后花园,何弼那雷霆万钧的吼声就已经传到了那两人耳朵里,正在聊天的塔合儿和楚羽同时一惊。说实话,塔合儿把后花园的佣人侍卫全都屏退了,只留下她和楚羽两人,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异样心思,确确实实就是想和楚羽说说话而已。两人本来关系就匪浅,如今很久不见,自然要相互问问,关心关心。本来说得好好的,不料何弼那惊天动地的吼声传来,塔合儿眼珠子一转,扭头看看楚羽,顿时计上心来。算好何弼拐过弯就杀到面前的时间,塔合儿将楚羽一推,那风华绝代的白衣男子就顺从地、柔弱地、毫无反抗地倒在了满是落花的石榻上,颇有“腰儿瘦风风韵韵,影儿媚袅袅婷婷”的弱柳迎风之态,然后自己双手一撑,就和楚羽来了个脸儿对脸儿,满脸柔媚的笑容。塔合儿眉毛一扬,楚羽就猜到了她要作什么,心里觉得好笑,却也异常合作,甚至还将双手一摊,整个人就敞开在石榻上。何弼冲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正好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情境。塔合儿在上,楚羽在下,两人姿势暧昧,暧昧得似乎连空气中都飘满了粉红色的不知名古怪气体。这也罢了,偏偏楚羽还将头微微一偏,对着塔合儿就抛了个媚眼。“哦~~~来吧!不要因为我是朵娇花而怜惜我!用力吧~~”“唰”地一声,何弼的脸顿时黑得不能再黑。身后跟着的凤九和元钧看到这一幕,很有默契地悄悄往边上躲了躲。看戏归看戏,但要是因为看戏而误伤到自己,那就不好了~~~眼角瞥见何弼那堪比锅底的难看脸色,塔合儿笑得越加妩媚,纤长洁白的手指轻轻抵住楚羽的下巴,然后,缓缓贴近,同时故意低哑着嗓子,带着**地慢慢开口:“小羽儿,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这张漂亮的脸!”说完,将头慢慢地偏向何弼那方,眉梢眼角全是撩人的风情,对着何弼道:“何将军,您刚才要本郡主把谁交出来?”明知故问……她是故意的!她绝对又是故意的!何弼只觉得自己太阳穴在一跳一跳的的痛。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虽然比不上诸葛孔明那样多智近乎妖,但要说足智多谋,也是排得上号的,要说冷静沉着,也是排得上号的,不然卫螭如何放心将大军交给自己统领?可自己那自傲的智谋、冷静、沉着,一见到塔合儿,就顿时烟消云散,丁点儿也不剩!比无赖,他无赖不过她!比阴招,他阴招不过她!偏偏自己就是对她下不了手!每次想心一横为民除害,可一看到塔合儿那双略带讥讽的桃花眼,之前的雄心壮志立刻就变成了过眼云烟,然后……换成他被折腾得鸡飞狗跳的份儿!这妖女!真真就是他命里的克星!见何弼一张脸黑了又白白了再青,就跟开染布坊似的,塔合儿也觉得好笑,将身子稍微抬起来一点,故意慢吞吞道:“本郡主是绝对不会把楚羽交给你的。”要是给了你,那我还玩儿什么啊?当然这句话,塔合儿并未说出口,只是维持着之前那样暧昧的姿势,含笑看着何弼冷沉了一张俊脸,杀人的眼光缓缓扫过自己,再扫过楚羽,然后再扫过自己——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何弼终于爆发了!只见他瞪圆了一双本来还蛮好看的眼睛,那神色颇有受伤的感觉,然后,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狗男女……”跟在一旁看戏的凤九顿时觉得酸味冲天。想不到男人的醋坛子一旦倒了,也真是够喝一壶的……她翻了个白眼心想。何弼挤出了那三个字,可俩人却依旧不为所动,塔合儿甚至还又往楚羽身上kao了kao,笑得越发妖娆,一双本就妩媚的桃花眼水汪汪的,斜斜看向何弼,然后笑得人比花娇:“你这次骂人呢,本郡主就当没听见。”她说这话也就罢了,偏偏还边说边伸手在楚羽脸上摸来摸去,只看的何弼一张本就黑到底的脸,彻底再绿了起来,一双眼恶狠狠的,也不知是瞪着塔合儿还是瞪着楚羽。那时楚羽正仰躺在花架之下,紫藤吐艳,色若芳华,落花洒在他的白色衣袍之上,一点一点紫色的斑斓。塔合儿就俯在他身上,花容月貌,嫩脸映桃红,香肌晕玉白,眉梢眼角满是勾魂的妩媚之色。清风流转间花香浮动,暗影疏落,再加上两人皆是风流不凡人物,竟似画笔精心勾勒一般,美得让人屏息。而何弼也是长身玉立,卓尔不凡,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两人。凤九突然有种错觉。眼前的三个人其实是非常相配的,无论谁和谁站在一起,都会让人由衷地赞叹一声“璧人”,美好得就像丹青妙手描绘的画卷,可为什么她却总有种忍不住想黑线的冲动。何弼、塔合儿、楚羽,三个人目光交缠,也不知到底是谁看着谁,眼神交汇间千丝万缕,或者说是各怀鬼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目光交流中到底是“我本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感慨,还是“你敢给我戴绿帽子你就试试看”的愤慨,那就是只有他们三人才能得知的真相了,但无论如何,来来回回也离不开一个完整的圆,就如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轮回。再换言之,那就是类似蛇——青蛙——蜈蚣的循环,一物克一物,正好形成个标准的圈。清风吹来,何弼衣带飘飘,玉树临风,颇有仙人出尘之姿。过了许久,他终于再次开了口。“我决定了……”何弼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他素日的冷静,甚至英俊的脸上还带着笑。见何弼lou出这样的表情来,塔合儿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的神色,转瞬即逝,对着他继续笑得妩媚而且张扬。“早听闻郡主府华贵精美,不知何某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在郡主府盘恒几日?”何弼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得几乎称得上一本正经,可那冠冕堂皇的话钻进凤九耳朵里,自动转化概括为两个字——“抓jian”。一针见血。塔合儿和楚羽又何尝不知道何弼在打什么主意?楚羽毕竟也算是客人,自然不好多嘴说什么,于是众人的目光便又都齐刷刷落在了塔合儿身上。“……”塔合儿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看了何弼许久,末了,缓缓开口。“好啊。”她说。何弼也笑了,只见他双手朝向塔合儿一抱拳,然后道:“那就打扰了。”塔合儿命侍从将何弼带去客房,见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楚羽才撑起身来,整了整衣襟,眼睛一扫,就看见了凤九和元钧。两人早将之前的一切尽收眼底,虽然装出一副“其实我只是路过不小心看到”的表情,但到底是不是“路过”,大家心知肚明。楚羽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凤九身上停留了许久,才幽幽叹口气,看向身畔的塔合儿。“小妖女,捉弄他很有趣?”语气中竟然满是宠溺。塔合儿这才把看向何弼消失方向的目光收了回来,眼中精光一闪,旋即又继续笑嘻嘻地忒没正经:“是啊,我就喜欢捉弄他。”“何弼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楚羽无奈的摇头。“你怎么不说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塔合儿抗议得蛮快:“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他手里呢。”“别忘了是你把我的行踪泄lou给何弼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起来,正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身巨响,众人皆是一愣,扭头看去,正好看见一名侍卫跌跌撞撞地跑来,惊慌失措。“郡主!郡主!刚才……刚才……”可怜的小侍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刚才何将军突然一脚……”“一脚什么?”塔合儿难得好脾气,甚至还面带笑容,看得那小侍卫激灵灵一个冷战,连忙禀报道:“一脚就把柱子踢折了……”众人听了,半晌无语。过了许久,楚羽才瞪向塔合儿,表情颇为无奈:“你看,葡萄架又倒了吧?”“我知道。”塔合儿抿着唇缓缓笑起来,笑得像个小女孩jian计得逞般得意,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便撑起身来,一路分花拂柳去了,于是只剩下楚羽、凤九和元钧三人。“那个……”元钧看看塔合儿离开的方向,又看看何弼离开的方向,刚问了两个字,就很知趣地闭上了小嘴。他年纪虽然小,却也知道葡萄架倒了的意思,就是醋坛子翻了……但是……但是……为什么总觉得冷汗直下?虽然塔合儿对他非常好,虽然在郡主府住得也非常好,虽然他知道这次北夜之行事关重大,可是,在见识过何弼楚羽于塔合儿那复杂的三角关系后,他开始认为……也许回家才是最安全的……无视掉小孩子的惶恐不安,凤九瞪着楚羽,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一个问题。“那何弼到底是在吃谁的醋啊?”“呃?”楚羽顿时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