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镜云救了凤九,连忙往怀中看去。凤九也正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他。见凤九安然无恙,安镜云胸中一块大石才算是放了下来,可旋即一怔。凤九看到是他,虽然lou出惊喜的神色来,但是转瞬即逝,扭过头去,竟是不再看向安镜云一眼,脸色苍白,却又不像是受伤的样子。虽然凤九神色奇怪,但安镜云此时也无暇去细想。 双足落地,身形尚未站稳,一双眼已经朝向卫螭看去,目光一如既往冷漠。卫螭却早已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嘴角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只是,眼神中却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更带着戒备,沉默地注意着安镜云的一举一动。目光落到安镜云圈在凤九腰间的手上时,他眉头忍不住又轻轻皱了皱。却依旧一声不出,而是转过头去,看向不远处的何弼。何弼带着近卫队,已经将段雪柳拿下。奇怪的是,看见自己一下子处于劣势,段雪柳竟然一点犹豫也没有的就放弃了抵抗,束手就擒,脸上还是带着那古怪的笑,扭过头看着凤九等人。见她如此模样,卫螭疑心又起。段雪柳这件事,太过诡异,而且以她的性格,怎么会如此轻易就甘心被擒?就算她仗着自己是世家之女,也未免太过胆大包天……难道……卫螭突然想通了一点。 脸色顿时变了。难道她根本就是有恃无恐?要真是那样,自己的处境就岌岌可危!他一想通了此节,当下毫不犹豫,就扬声对何弼叫道:“何将军,即刻——”话未说话,却嘎然而止,卫螭带着不敢置信地神情看向何弼。怎么会如此凑巧?段雪柳刚要谋反弑君。 千里之外的何弼就能及时赶来,这时机。 未免也抓得太巧了!而且……和安镜云同时出现,这意味着什么,卫螭岂会想不到?他看向何弼,又看向安镜云,同时足尖一点,整个身子都向后急速掠去,可突然传来一身娇斥。 一条红色的人影疾如闪电,径直扑向卫螭。卫螭身子一转,双掌挥出,掌风呼啸,那人知道卫螭厉害,也不敢硬碰,腰身一扭,竟然在半空中硬生生转了过去。 躲开了卫螭的攻击,轻飘飘地落在两丈外,才嘻地一声笑。卫螭冷哼一声:“北夜魔女,连你也有份儿?”塔合儿无论何时,那张漂亮的面孔都是笑嘻嘻的,只不过。 到底是笑遂言开还是笑里藏刀,那就是因人而异了。如今对着卫螭,肯定不会是笑遂言开。塔合儿伸手掠了掠鬓发,轻描淡写地回道:“我是无事忙,哪儿热闹就凑哪儿去,如今这雪柳山庄有好戏看,我怎能不来啊?”“好戏?”卫螭再度哼了声,却将目光落到何弼身上。看了许久,他才沉声缓缓道:“何弼,朕一直认为。 你是值得信任的。 ”何弼神色严肃。 闻言弯腰鞠了一躬,回答:“陛下厚爱。 何弼感激不尽。 ”“可你却是如此报答朕地?”虽然何弼没有明明白白说出来,可卫螭哪里不知他的言下之意?连何弼也起了二心,这是他如论如何都没有料到地事情!卫螭自拜了何弼为将以来,军中大事,悉数交给他处置,而何弼也从来不负众望,将一切事务打理得有条不紊,卫螭才能放心地四处游走,但却没有料到,连何弼,他如此信任的何弼,竟然也要反自己?一时之间,卫螭心里百感交集,愤、怒、悔……各种各样的心情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难受,只是他性子深沉,脸上半点也没有流lou出来,而且不怒反笑,对何弼缓缓问道:“给朕一个解释。 ”何弼微微欠身,也是缓缓道:“何弼受人大恩,粉身碎骨也不足回报。 ”“只是,那人却不是朕,对也不对?”卫螭厉声喝问。何弼点点头:“陛下果然是明白人。 ”卫螭没再说话,只是细细打量着何弼和他带来的近卫队,越看,眉头锁得越紧。何弼带来的近卫队,全部是陌生面孔,显然是他暗地里训练好的心腹亲信,如今自己孤身一人,竟然是被群敌环伺,情况凶险至极!他脚步刚动,何弼立刻举起手,他身后地近卫队就齐刷刷将弓箭对准了卫螭,只要何弼手一落下,就万箭齐发。安镜云早带着凤九,退到了箭圈之外。凤九依旧还是不愿意看向他,只是注意着卫螭和何弼的一举一动。 安镜云虽然觉得蹊跷,但暂时也没空追问,也将注意力放在卫螭何弼两人身上。只见何弼迈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物,用明黄色的绸布包裹着。卫螭一见,脸色又是一变。何弼不慌不忙,将那物展开,却是一道诏令。“卫螭篡位,乃是伪君,心怀叵测,穷兵黩武,残暴无道,现皇太叔正位,天下归心……”那诏令竟然是西炎皇太叔登基的诏书。卫螭听了,脸色苍白,双目更是像是要喷出火来,只是强行压抑着怒气,一声也不出。安镜云和塔合儿早就知晓此事,并未觉得很吃惊,凤九却是第一次听见,惊讶万分。大概连卫螭自己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后院起火吧?他素来喜欢云游四方,将国政与几位重臣掌管,却没料到,就是因此被皇太叔钻了空子!国内政变,他一夜之间成为废君,众矢之的,人人皆背叛了他!卫螭心中大怒,脸上却越加的平静,冷冷地看着何弼,道:“原来如此,朕是该说皇太叔好手段呢?还是你身后那位高人好手段?”何弼一笑:“果然瞒不过陛下。 ”他说完,略顿了顿,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凤九一眼,才道:“战场之上,生死搏斗;官场之上,尔虞我诈。 陛下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卫螭仰头大笑起来:“你觉得朕会束手就擒?”“你也未免太小瞧朕了!”卫螭话音未落,人影已经疾扑向何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