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凤九才动了动身子。“……夜已经很晚了,要是没什么事,你也先回了吧。 ”她侧过脸,一直没有正眼看向安镜云,说完,转过身去,纤细的背影在黑夜里越加显得削瘦娇小。安镜云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看着凤九的身影,半晌,才低声缓缓道:“阿九,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个疑惑,存在他心里已经很久了。可话音刚落,就见凤九的身子猛地一颤,像是这句话让她十分震惊似的,可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转过身来,双肩似乎在微微发抖,过了很久,才像是压抑着什么似的,用听起来平静,却有点颤抖的声音,缓慢地开口。“没有啊,没事的。 ”“……是吗?那是我多心了。 ”安镜云听出了凤九语气里的异样,沉吟许久,说道。可随后,竟是又沉默下来。安镜云知道凤九不愿意说的话,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她那里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的,虽然心中疑团越来越大,可还是开口道:“夜很深了,我先走了,你也要多保重,好生歇息。 ”“……我会的。 ”半晌,凤九才低低回道。她听出了安镜云话中的关切,心里也是感慨万分。她不是不知道安镜云在疑惑什么,但是。 和卫螭的事情,要她如何向安镜云说得出口?安镜云关心她,担心她,于是从隐鹤谷一路跟随至玉京,暗中保护,这份心意,让凤九十分感动。 可她如今心如乱麻,千头万绪。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才能理地清楚,又怎么能对别人说的清楚呢?凤九生性爽快,可唯独在这件事上,却难得的犹豫了,迟疑了,甚至优柔寡断,左右飘摇。也不能怪她迟迟的难以决断。 毕竟感情这码子事情,就连天上的神仙都未必弄得明白,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对安镜云是情,对卫螭又何尝不是?虽然各有不同,但都为情之一物,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道得明的?她低着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远。 越来越轻,知道安镜云正在离开,可是无论如何也鼓不起勇气回头,直到身后重新变得鸦雀无声了,她才缓慢地转过身来。之前安镜云站立的地方,已经没有丁点儿人影。 仿佛刚才只是幻觉一般,没有丝毫他出现过地痕迹。可凤九知道,那并不是幻觉……她怔怔的看了许久,才拖着沉重地步子,缓缓走向自己的寝殿。也许是因为有了心事,凤九几乎是一夜无眠,躺在**,睁大了双眼数床幕上的流苏,到后来,连红色的有几根金色的有几个。 都一清二楚了。可流苏好数。 心事难言。凤九一晚上都没合眼,辗转反侧。 直到窗棂透进一点清晨的阳光,她才半闭着眼,迷迷糊糊的睡去。感觉刚睡着,耳边就传来惊慌失措地叫声,还有一路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她虽然一夜没睡,脑子有点迷糊,可还是马上就意识到,恐怕是出了什么事了。果然,接着,就听见有人在殿门前争执了起来。“不行啊,太后尚未起身,奴婢不敢惊扰。 ”这是自己寝殿侍女的声音,压低了嗓子道。随后响起的,是太子寝宫总管太监孙公公那苍老的嗓音,带着焦急。“事情紧急,还请破例通报。 ”“可是……太后昨夜也是很晚才就寝,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搅扰啊……”侍女还是犹豫着,迟迟不敢通报。“事关太子,就破例一次吧。 ”孙公公哀求着。“这个……”侍女犹豫不决。凤九在殿内都听得一清二楚,叹口气,坐起身来,朗声道:“一大清早,有什么事这样急惶惶的?”她一出声,殿外都安静了下来,殿内的侍女连忙上前替她更衣。殿外,孙公公又禀报道:“太后,老奴有事禀告。 ”“进来。 ”宫人这才将殿门打开。凤九此时已经穿好衣物,眯起眼看去,只见孙公公跌跌撞撞地进来,就趴在地上连声道:“启禀太后,太子他……”“太子?”凤九闻言也是大惊,“太子怎么了?”孙公公伏在地上颤声道:“太子他……病了。 ”“病了?”听见是元钧病了,凤九反倒放下一颗心来。元钧毕竟是个小孩子,怎么会没有个头疼脑热的?这倒是正常。凤九放心之后,笑着又道:“这孩子自己也懂医术,怎么说?”“这……太子他根本就没来得及说什么……”孙公公怯生生地抬头看了看凤九,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哦?”凤九这时也听出一点诡异来,惊讶地看着总管,问道:“到底是怎么病的?”“昨晚还一切照常,太子还吃了宵夜,按时就寝的,可今早,老奴和往常一样,去请太子起床,却发现他面红如火,竟然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老奴惊慌之下,立刻宣了太医,同时来禀报太后。 ”“糊涂!”凤九厉声喝道,吓得殿内的人都纷纷跪了下来,胆战心惊。“你身为两朝老总管,这个时候应该是陪在太子身边,为何擅自离开?”凤九指着孙公公厉声道:“你跟随先帝那么多年,难道连这点应变都想不到?”孙公公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颤声解释道:“老奴知道,可是事情怪异,老奴不得不前来向太后禀报。 ”凤九闻言皱了皱眉。孙公公是元彦地随身太监,做事稳妥细心,正因为如此,凤九才放心地将元钧也交给他照顾,如今他说怪异,难道在元钧身上,也有什么异样不成?“到底是何事?”她厉声又问了一次。孙公公这才回答道:“太子的病情,和先帝的病情,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