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闻言惊呆了。内史的话传入她耳中,有如电殛。玉玺竟然是假的?这怎么可能?她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内史手中的青泓玉玺。晶莹的羊脂白玉,宝光流转,正是青泓皇室历代相传的玉玺啊,怎么会是假的?内史也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手里的,竟然会是假玉玺,早吃惊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看着凤九,一双眼张得比铜铃还大。这异样的气氛,元钧也感觉到了,虽然还是坐在龙椅上,但仰着脸看看内史又看向凤九,满是惊惶不解的神色。而台阶下,众臣们早已议论纷纷。“假的?玉玺是假的?”“难道刚才没听见内史说,是假的吗?”“那怎么可能?”“是啊是啊!先帝驾崩,玉玺就一直由太后掌管,怎么会是假的呢?”“……”大殿中,朝臣们狐疑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一个字不落地钻进了凤九耳朵里。她早已惊呆了。玉玺难道真的是假的?凤九顾不得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连忙迈到内史面前,压低了嗓子喝道:“内史!此事事关重大,你可确定!”她目光凌厉,内史也不禁缩了缩脖子,可他向来正直。 不然也不会被选为内史,当下笃定地点头:“回禀太后,玉玺确实是假的。 ”他这次声音压得比较低,可凤九听进耳朵里,脸色沉了沉,旋即恢复镇定,沉吟了片刻。 就低声对内史道:“宣布仪式暂停。 ”“是。 ”内史也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当下转过身。对着殿下朝臣们朗声宣布仪式暂停,一切静候太后安排,便捧着玉玺,和凤九元钧等人急匆匆回到御书房。一进御书房,凤九就将宫女侍卫全部屏退,大殿内,只剩下凤九、元钧和内史三人。“内史。 为何说玉玺是假地?”见屋内再无旁人,凤九就单刀直入,直接问道。内史先长揖一躬,才回答道:“回禀太后,这假玉玺和真玉玺做得几乎一模一样,不细心观察根本就不会发觉是假的,但是,差别处有二。 ”“有两处不同?”凤九扬扬眉。 看向面前摆放着的那假玉玺。晶莹的羊脂白玉,和记忆里所见并无什么不同。“是的,两处。 ”内史缓缓道:“第一处,真玉玺曾在寒潭中多年,直到先祖将其打捞起,才有了青泓玉玺。 但是因为曾在寒潭中沉浸许久,玉玺的玉质不像其他美玉一样温润,而是触手冰凉,有天然的寒气,这假玉玺,并没有那股独有地寒气。 ”“……还有一点不同呢?”凤九听了沉吟不语,半晌,才又问。“第二处,真玉玺的一个小角上,当年。 先帝曾不小心弄出了一条划痕。 ”内史上前一步。 指着玉玺一角。“但是划痕很浅很浅,再加上又是在玉玺本身雕刻地花纹上。 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凤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正好是一处螭虎纹,雕刻的十分细致,但留神细看,上面光滑如初,根本没有丁点儿被划伤过的痕迹。而随着内史指出玉玺的这两处不同,凤九的一颗心也直沉了下来。是地,这玉玺在自己手中的时候,触手温润光滑,确实乃是上好的美玉,却唯独没有那股与生俱来的寒气,而当年玉玺乃是先祖在寒潭之内捞得,天下皆知,自己怎么会粗心到连这个明显的差异也没发现?还是说,因为这玉玺是元彦交给自己的,所以就从来不曾动过怀疑的念头?惊觉自己脑中竟然出现了怀疑元彦的想法,凤九不禁怔住了,连忙摇摇头,想要挥去这种古怪地念头。自西炎入侵以来,发生过那么多事情,难道就不会有环节出错?凤九细细地回想着。从元彦将玉玺托付给自己,再到把玉玺暂时托给红叶姑姑保管,回想之下,红叶姑姑虽然知道这盒子里是什么,但她没有钥匙,根本就打不开木匣,如果说是连木匣也一起偷龙转凤了,可是,这看似普通的黑木匣子,普天之下只有这一个,暗藏着无数的记号,根本就无法仿冒,那就是说,红叶姑姑那里,是没有问题的……如此说来的话,难道……难道当初元彦交给自己的玉玺,就已经是假地呢?凤九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可是……可是没有可能呀,元彦为什么要交给自己假玉玺?难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传国玉玺是假的?不会的!不会的!之前内史就说过了,真玉玺上的划痕,是元彦不小心弄上去的,他当然就很清楚这处差别,如果传国玉玺真的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调了包,以元彦的心细如发,怎么会发现不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元彦为什么要把假玉玺交给自己呢?而真玉玺,现在又在哪里?凤九坐在太师椅上,两眼睁得大大的,脸色虽然还能保持镇定,但心里早已思潮起伏。如果真地是元彦给自己假玉玺地话,他为何要这样做?元钧登基大典,必然会用到玉玺,可如今,被发现玉玺是假的,登基大典暂停,元钧就还是太子,而不是青泓新帝!名不正,言不顺,再加上这假玉玺又是从太后那里发现地,朝中会有什么样的流言,可想而知!元彦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呢?太子无法登基,太后拿出假玉玺,每一件每一样,都足够让原本就不甚稳定的青泓局势,再起波澜!难道从一开始,元彦就没想过要让元钧继承皇位?这……这不可能啊!自己和他并没有子嗣,元彦也没有什么嫡系兄弟,如果元钧继承不了皇位,那岂不是会大权旁落?被其他皇室宗亲顶替?这对已故的元彦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凤九心中思绪万千,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这时,内史的声音又犹豫地响了起来:“太后,太子登基一事……”凤九闻言苦笑了一下:“还能怎么样呢?只好取消了,等找回真玉玺再说。 ”她疲倦地挥挥手,内史会意,便低头退下。见内史离开了,一直沉默的元钧才缓缓kao到凤九身边,惶恐不安地轻轻唤了声。“母后……”凤九抬头,正好看见元钧满脸惊惶犹豫的神色,眼神里全是对全然无知的未来的惶恐,困惑,无辜,又害怕。她看了元钧许久,才伸手摸了摸他脸颊,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没事的,没事的……”是的……应该会没事的吧?凤九安慰着元钧,可心里,那种不安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就像是……就像是自己正在被一个巨大的阴谋所操纵着,身不由己地成为了一颗棋子似的……下意识地害怕,害怕着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