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螭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虽然是第一次和青泓国主元彦见面,但也让他敏锐地感觉到,那个看起来温和又文雅的男人,绝非看起来那么简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元彦看似波澜不惊的眼眸里,隐藏着什么玄妙的东西,那让他的眼神看起来偶尔会带上一丝冷酷,可是,却也被他掩饰的很好,轻易察觉不出来。而世人皆说,青泓国主元彦,为人宽厚仁慈,虽然算不上什么明主,却也是个难得的仁君。仁君?宽厚仁慈?每次一想到那男人眸子里偶尔划过的一缕冷酷的精光,卫螭就不觉困惑。那个男人,真的就像他外表看起来那样,温和文雅,宽厚又仁慈吗?还是说……在那副面具背后,隐藏着什么?也许是因为本能地就对元彦有了怀疑,所以,当青泓传来国主元彦病故的消息时,卫螭就几乎是下意识地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古怪!后来,他和北夜联合出兵,以闪电之势占了青泓国都玉京,在泓陵发现,元彦确实已经病故了,那么,为什么他还会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接着,玉玺下落不明,凤九失忆,自己趁机潜到她身边想找出端倪,却被反将一军……种种事情,看似毫无联系,可是千丝万缕。 都指向了一个人——小岳安王安镜云!他和元彦的面容相似,当真只是巧合?楚羽之毒需要碧烟花才能解,也当真只是巧合?还有他在北夜地出现,以及和北夜魔女的关系,真的都只是巧合?也怨不得卫螭越来越怀疑,毕竟所有发生过的一切,明里暗里。 都和岳安谷,和安镜云扯上了关系。 怎么能让他不疑心?但是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自己居然也会被暗地里摆了一道,竟被夺走了西炎帝位!虽然他向来自由惯了,倒也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只是每每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就怎么都难以释怀。他要知道真相。而且……还有阿九,那个爽直地单纯丫头。 一直被蒙在鼓里,而真相对她来说,也未免太残酷了……说来也讽刺,当卫螭被篡位之后,竟然能比以前更加容易地探查那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事实真相了……所以他才会引阿九来到雪柳山庄,想将一切都告诉她,可是没有想到,自己在设局地过程中。 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伤。卫螭回想着,缓缓扭头看去。只见火光下,凤九也正看着自己的方向,若有所思,一双明亮的眸子眨也不眨,目光却是落在自己身侧。他不禁低头看了看。原来那根短短的玉笛不知什么时候从怀里滚了出来。 落在床边。凤九只是看着那根玉笛默不吭声,许久,才缓缓道:“你倒是一直带在身边?”卫螭笑了笑,伸手将笛子拿起,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回答:“睹物思人,倒也不错。 ”“什么睹物思人?”凤九闻言却突然面孔一红,扭过头去:“那明明就是被你抢去的,还好意思说?”她浑没发觉自己刚才的语气,满是娇嗔。 竟有些撒娇的味道。 卫螭却听了出来。 不由得笑起来,知道眼前地丫头万一恼羞成怒会挥拳相向。 他现在伤势未愈,委实受不起她出名的粉拳无敌,当下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对了,记得你似乎会驱蛇之术,是在锁魂崖学的吗?”凤九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那次林中遇蛇的事情,点点头,回道:“这笛子样式古怪,也是锁魂崖特有的,我住在锁魂崖那段时间,红叶姑姑教了我一些驱蛇之术,只是不太熟练罢了。 ”“原来如此……”卫螭听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凤九看了看他,似乎也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连忙问道:“对了,那次遇到地蛇群,是不是何弼做的?”卫螭点点头:“我命令他做的。 ”说完,又沉吟了片刻,才继续道:“那时也只是虚张声势,想博得你的信任,不过没料到你也懂驱蛇之术,虽然……虽然不太灵光。 ”“……”凤九沉默了,过了会儿,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低声道:“那他果真和锁魂崖渊源深长……”“一点不假。 ”卫螭却听见了,回答道。凤九又回头看了看他,但并未说话,眼神犹豫,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许久,才吞吞吐吐地问:“你的伤……”卫螭早已撑起身来,当下笑着说:“已经没事了。 ”凤九却皱着眉,起身来到卫螭身边,替他把了把脉,半晌,紧皱的双眉才慢慢舒展开来,松了口气。“看来你还是很关心我嘛。 ”卫螭笑嘻嘻地。凤九却将俏脸一红,然后瞪了他一眼:“谁关心你了?我关心地是真玉玺!”“……是是是!玉玺玉玺,你关心玉玺,所以不能让我死。 ”卫螭见凤九犹自嘴硬,心里也不禁觉得好笑,不过脸上还是装出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来,可一双带笑的眼睛却出卖了他。凤九抬头正好看见,一张脸顿时更红了。许久,她才又开口道:“既然没事了,那带我去找真玉玺。 ”“九丫头,你急什么?”卫螭已经翻身起来。 站在凤九面前,面带笑容:“时机还未到,你急也没用。 ”“时机?”凤九闻言不解地看向他。卫螭却欲言又止,只是笑道:“时机一到,玉玺自然会出现在你眼前,而且……”他说着,停了下来。 细细看着凤九的脸色,见她眼中满是疑惑。 才又继续道:“而且,相信到那时,你心里所有地疑问都会解开的。 ”“……”凤九却咬了咬唇,没说什么。“只是,九丫头,想要得知真相,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 ”这时。 卫螭的声音又缓缓响了起来。“什么事?”凤九仰起脸看向他。“你得保证一切听从我的安排。 ”卫螭缓缓说道。“……”凤九盯着卫螭,见他脸色凝重严肃,完全不似平时嘻嘻哈哈开玩笑的样子,心知此事慎重,于是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聪明丫头。 ”卫螭笑着赞了声,就在篝火旁坐了下来,然后不再说话。 闭目养神。凤九知道这是他在让自己恢复内力,便也安静地坐在他对面,盯着飘摇不定地火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偶尔目光会落在卫螭脸上,一看就是许久。两人都沉默着。 谁也没有说话,许久,凤九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时,卫螭才微微睁开了眼睛,柔声道:“你累了就歇会儿吧。 ”凤九难得没反对他地提议。毕竟之前卫螭昏迷那段时间,她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好几天,连小寐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如今见卫螭无恙,一下子放松下来。 竟片刻间就陷入了梦乡,睡得甚是香甜。卫螭见状倒有点好笑起来。 见她睡得倒也安稳。 便轻手轻脚地将外衣盖在她身上,然后继续运气疗伤。又不知过了几个时辰。 窗边,隐隐透进清晨地曙光,篝火也早就熄灭了,空气中弥漫着清晨特有的清新气息。凤九眨眨眼,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一时之间想不起前尘过往,只是半撑着身子发呆,直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才缓缓回想了起来。“你醒了?”“……卫……卫七?”凤九抓抓头,终于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不是我还有谁?”和凤九的睡眼稀松相比,卫螭倒是一派神清气爽,一扫前几日萎靡不振的样子,显得精神十足。凤九仰头看了看,便道:“看起来你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大概九成吧。 ”卫螭笑起来:“不过,也足够御敌了。 ”“御敌?谁?”凤九听出了他地言外之意,连忙问道。可卫螭只是笑笑,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到时候你自然知道是谁。 ”对他这明显敷衍的态度,凤九倒是马上表示了不满,瞪起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卫螭却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将干粮递给凤九,笑嘻嘻的:“先吃点东西。 ”“哼!”凤九白了他一眼,不过倒也没说什么,伸手接了过来,咬了几口就皱起眉,困惑地看向卫螭:“你在等什么?”“还是被你看出来啦?”听见凤九的疑问,卫螭依旧那副不正经的嘻嘻哈哈表情,戏谑道。“我又不是瞎子!”凤九再度没好气地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哼了声。卫螭见状大笑起来,半晌,才渐渐收住了笑声,对凤九道:“不管我等地是什么,相信到时候都能解开你心里所有的疑惑,只是在那之前,别忘记了你曾答应过我的事情,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安排。 ”见卫螭神色郑重,凤九也不禁严肃起来,点点头,正色回答:“我当然记得,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 ”卫螭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沉默了半晌,才对凤九缓缓道:“既然如此,九丫头,我现在要你先去后面藏起来,你依是不依?”“藏起来?”凤九闻言狐疑地看向他,却见卫螭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略想了想,便依言站起身来,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屏风和有些褪色地帘幕,问道:“要我藏那里面?”“没错。 ”卫螭点点头,指了指屏风后面:“藏那背后,这样外面发生的一切,你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说完,又继续道:“只是九丫头,你要小心,不要弄出声响来,不然会被察觉的,而且要记住,不论你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必须忍耐住,不要轻举妄动,直到我给你信号为止,可以吗?”凤九静静地听着,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点头应承:“可以。 ”“乖丫头。 ”卫螭笑道。见凤九在屏风后藏好了,卫螭才回过头来,背对着屏风,而同时,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整个人都变得戒备起来,虽然还是坐着,半低着眼,可眸中偶尔闪过的那一抹精光,竟是出奇的危险。凤九躲在屏风后面,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呼吸,也一直留心着外面的动向,可卫螭只是背对着她而坐,背影纹丝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过了许久,凤九才见他的肩膀微微一动,接着,门外就传来了轻轻地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房门前停了下来。而此时,只听得卫螭突然沉声开口。“你终于来了。 ”凤九躲在屏风后,不禁嘀咕。 这人就是卫螭一直在等地人吗?而且,当今世上,能让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卫螭都如临大敌地人,只怕也是屈指可数……想到这里,凤九按捺不住好奇心,从屏风的间隙间偷偷看去。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卫螭宽厚的背影,接着,才是站在房门前的人。一看之下,凤九顿时惊讶的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站在房门前面如冰霜,正冷冷看着卫螭的人,居然是安镜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