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漫长的“故事会”结束之后,林泉注意到,意识网内其他几位施法者最近的态度似乎都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林泉还记得以前,每次几个施法者凑在一起开会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有分歧,严重的时候还会互相争执,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李立天和汪铭这对冤家,在李立天眼里,汪铭就是一个探子,而在汪铭的眼中,李立天就是几个施法者当中最需要改造的那一个……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林泉觉得,在几个施法者之间的气氛相比较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开会的时候,也不是跟以前一样,总是一本正经,剑拔弩张的样子,伊凡那个漫长的故事,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将几个施法者牢牢的锁在一起。从林泉个人来说,在这个故事之前,伊凡在他们眼中还是一个天外来客,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法师,他所作的许多事情都得不到他们的理解,以前一次两次还行,但次数多了,即使是像李立天,暗中也开始发起了牢骚,一个领导一时神秘可能会让手下敬畏,但要是一辈子神秘,他得到的只能是盲从,甚至背叛,归根到底,人与人之间是需要相互理解的。之前李立天总是质疑伊凡的做法是作茧自缚,因为在许多问题上,比如赵真雪,比如美国,他都选择任由敌对势力发展,但是最近这段时间,他再也没说过类似的话,因为所有人都明白,现在的敌人取得的每一个发展,未来都可以为自己所用,事后,汪铭曾经设想过,如果皇帝的军队降临在卡梅尔位面,他们能够做什么,问题讨论到最后,所有人都惊讶的发现,现在在中美发展的那些反魔法技术,很有可能是比魔法还管用的工具。……今天中午的时候,李立天叫上安娜来找过他一次,主要还是把之前商量过的,将“警察”这个名词概念的性质给最终确定下来。之前安娜一直认为,卡梅尔警察办案不可避免会需要用到魔法,所以应该归魔法管理部管,但在林泉看来,警察更重要的职责是进行对人的甄别,他认为在卡梅尔内部,只要是被认定为罪犯,几乎不可能和拥有魔法的意识网官方对抗,任何犯罪行为都可以很轻松得到制止,这就让警察的“武力”属性大大的弱化了,林泉坚持认为,卡梅尔的警察是一种公共性质的职业,他希望可以将这个职业的概念进行“泛化”,就好像军队系统中的“步兵”一样。具体的说,凡是持有红色证件的人,都应该负担起一个警察该有的义务,如果是地球,这一点可能很难做到,因为毕竟缺乏专业的训练,不能强求每一个人用自己的生命去为别人冒险,但是在卡梅尔,这种“冒险”的成本已经被大大降低了,红色证件持有者一般都拥有一定的“紧急施法权限”,在面对犯罪行为时,拥有魔法的人可以很轻易的制服罪犯,中止犯罪行为。所以,在林泉看来,卡梅尔不需要有太多专门的职业警察,在地球上那些靠制止犯罪而诞生的职业,在卡梅尔完全就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因为只要是犯罪,只要是发生在卡梅尔内部的犯罪,罪犯就不可能逃脱意识网的监控,因此,警察的职责完全可以通过监察部来得以实现,而如果犯罪来自意识网之外,那就是军人需要做的事情了。林泉最终还是说服了伊凡和安娜,这次他们过来,就是商量一下这个提案的细节,比如“紧急施法权限”的修改,如何监查、规范和界定这种权限,当然,最后还需要对红色人群进行一些魔法技能的基本培训,这个培训应该是一种强制性的义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的上是一种变相的“征兵制度”了。按照卡梅尔“颜色法案”的官方解释,红色身份证的官方身份是“全权公民”,也就是地球上普遍意义上的公民,拥有选票,可以参加政治事务,在卡梅尔,全权公民的意思就是可以参与卡梅尔的政治领域,拥有提案和投票的权利,当然,五名施法者如果超过三名反对提案,可以最终否决,这一点倒是和联合国制度有些类似。全权公民在地球上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人人平等,每一个人都能投票,这应该是这种思路最朴素的说法,但是在伊凡看来,这种制度无疑是荒谬的,人人平等从头到尾都只是人们的幻想,承认这种制度,就等于承认一个在工厂工作的初中学历工人,在政治事务上拥有和一位科学家同样的话语权,伊凡见过地球上的那些平民,说句老实话,除了受教育程度可能更高,大部分人其实都跟他之前所见到的差不多,所有人都只关心自己今年的收入,明年的收入,政治事务成了招标会,哪位总统能让他们挣钱最多,他们就选哪位。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参与政治,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参加政治,在卡梅尔,还要再加上一句,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参与政治,正是源于这些想法,所以才有了如今的颜色法案。而对全权公民的审核工作,则由监察部刚成立的一个“全权公民审核委员会”负责,为了对权利进行一定的限制,这个委员会共有9人,类似与陪审团制度,有三分之一来自监察部,三分之一随机从目前的全权公民中选取,最后三分之一从提出申请者中间选取,审核的内容一般包括过往记忆,对特定事件的真实想法,知识的掌握水平,以及个人性格……看起来好像很多,很复杂,其实说到底就是下面几条,,这些人必须有足够的理智以确保做出更正确的判断,一定的受教育程度确保对事物的接受能力,有参与政治事务的热情,拥有属于自己个人的,一些希望实现的价值目标……申请者需要在九个人当中得到超过七个人的同意,才算初步合格,合格者还需要经过五名施法者的“复试”,得到超过三个人的同意。从理论上来说,卡梅尔王国的居民除了空间站这3000人,并不包括在乍得的那一千多万,但颜色法案还是在乍得境内实行了,并在两国实行同样的标准,这样一来,每天都有成千上万人提出申请,希望可以改变自己的身份,而通过者却寥寥无几,可能仅有的几名通过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通过,而那些落选者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失败的原因,就在最近一段时间,林泉还听到有一些人在发牢骚,说卡梅尔全权公民的标准不明晰,让人把握不准方向,应该制定出一个规则,或者什么考试……就目前来说,红色身份证的大部分持有者都是卡梅尔的官方工作人员,所以,红色身份证也被一些人称之为“公务员证”,其实这也是一种因果关系倒置的误解,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一些特定的工作岗位前提就是工作者必须有红色身份证,而不是有证再给他安排工作。也许这些人看起来并不起眼,干的工作都很一般,比如入境检查员,移民审核员之类,但如果有人细心观察就知道,这在在第一线工作的人员,往往都是握有真正权利的“官员”,在入境处,如果工作人员觉得来者有嫌疑,可以由自己做主遣送对方回去,而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批准,陶兴作为一名普通的移民审核员,如果他觉得某个申请对象不合格,连报告也不需要打,就可以拒绝掉他的申请,当然,这样做的风险就是如果出了“原则性错误”,被申请者举报,他很可能会因此失去自己的全权公民身份。一句话,全权公民正如它的名字,红色证件持有者固然有很大权力,但也要为自己所作的所有行为全权负责,在卡梅尔,很少有只管理,不工作的纯管理人员,上下级之间也几乎不存在什么权力制约,上级所拥有的,只是自己这个单位一些资金的支配权,很少涉及对业务的具体干涉,这一点倒是有点类似于学校——校长权力就是再大,也不能干涉教师怎么去教书。这个制度有好的一面,那就是工作的效率一般都非常之高,这是因为权力得到彻底下放,在实际工作中,几乎不存在任何“程序”问题,而且因为意识网的存在,一旦出现责任事故,可以很方便进行追查,而坏的一面则是,监察部为此每天都要接受并核实越来越多的投诉,林泉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处理投诉也许将会取代预防违法犯罪,成为监察部的头号工作。现在的林泉就在办公室里,一边咬着笔杆,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准备在监察部下面新成立这样一个处理投诉的机构,不过他正在烦恼的一个问题是,如果处理投诉的人被投诉了该……也许应该借鉴“全权公民审核委员会”的方式,采取流动人员办公……林泉正在想着这事的时候,收到一条来自意识网中的信息,似乎是一条普通的投诉,被投诉者是移民办的主任。移民办是接投诉的大户,因为他们的工作主要就是负责对移民进行面试,对是否适合移民,移民之后的工作安排,身份安排做出初步裁定,总有一些被拒绝的申请者无法接受事实,乱投诉一气,其实他们不知道,他们这种不负责任的情绪化行为大多数对事情毫无帮助,还可能会让他们在以后的申请中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