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网监察部,林泉。几年前,卡梅尔刚刚建立,还不为大众所知的时候,曾经有一个美国纪录片导演来卡梅尔,拍过一系列专门介绍卡梅尔各方面的纪录片,记录片的内容主要是了解卡梅尔的政治制度,魔法和意识网,另外还有一些有关魔法的应用了解,在这部纪录片中,作为部长的林泉曾经接受过对方很多次访谈,甚至还有对着镜头讲解的镜头。林泉记得这部纪录片在刚刚拍摄完成,并在一些节目上播放的时候,并未引起太多人关注,后来随着卡梅尔知名度的上升,特别是美卡之间的那次战争之后,据说这位导演一炮而红,拿了很多有关纪录片的大奖。那位导演当时并不是一位意识网用户,据说之所以来卡梅尔拍纪录片,只是不能理解那些参与游行的,意识网使用者的真实想法,那位导演一开始的想法,其实是想披露意识网的“假象”,挖点猛料而已,他当时猜想这是某个比较极端的宗教组织,不过后来当他离开的时候,他彻底改变了改变了这个观点——他是拿着好几块通讯器回去的。林泉一直记得很清楚,这位导演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问自己的是这样一个问题:“意识网感觉起来是什么样的?”事实上,这个问题几乎每一个意识网使用者,都被那些意识网之外的人,怀着好奇的心理问过。当时林泉是先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意识网应该是什么样的?”那位导演并没有讳言,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我感觉应该和我高中时吸食大麻差不多。”林泉当时摇了摇头:“可我不知道吸食大麻是什么样的,这样吧,你来告诉我好吗?”几分钟后,林泉笑着对对方说:“我感觉是有些相同的地方,你呢?”导演也笑了:“不,不同的地方更多。”后来在面对镜头的时候,林泉为了描述这种意识网的“感觉”,还特别绞尽脑汁,打了很多天腹稿,最终在那部纪录片中,林泉是这样用他能想到最贴切的文学词汇,来对意识网之外的人形容这种感觉的:“通常情况下,当你看到一个陌生人的时候,他对你来说就是公寓中,陌生邻居家的防盗门,当你路过这扇门的时候,你注意到这铁门的猫眼,和门缝下渗透出来的灯光,天性中的好奇心习惯性的想从这些蛛丝马迹中,猜测这房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同时却又害怕房间主人突然打开门,怀疑你这样做的用意,但与此同时,如果你的邻居这样从你门前经过,大量着你的大门,你也会因此而感到不适。意识网的存在则好像给这栋封闭的房间开了一扇窗户,房间主人可以把他愿意给别人看的挂在窗户上,它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中世纪战争时期的那种堡垒对峙,把人下意识对外部环境的警惕,变成了允许部分展示的平台,而这种展示自己和欣赏他人展示的过程中,不可避免会产生许多认同感,这种认同感很多时候和纯粹快感的分别,其实并不是特别的大。在这个基础上形成类似宗教的情绪,也不足为奇,不过卡梅尔并不提倡这种情绪和在其基础上衍伸出来的行为,卡梅尔只是意识网这个平台的提供者,除了特定的内容,大部分信息并不属于卡梅尔的甄别和管理范围……”意识网和因特网在很多方面都有类似之处,特别是在获取信息方面,不过存在的一点微小差别就在于,因特网中获取信息是用户指定,愿意选择什么就是什么,除非碰到标题党……信息是被动的,人掌握主动。而在意识网中,情况确是恰恰相反,普通用户对信息是没有选择能力的,意识网中的公共信息存在就好像一条浩浩的江水,个人就像是长在这水中的鱼类,至于江水在流过一个人的时候,他从中吸收了什么,完全不是他能够选择的,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意识网中什么东西表达的最多,那他吸收的类似信息也就越多,当然,也有越大几率排出同样性质,经过个人加工的信息。从个人来看,思维是自由的,但如果把观察样本扩大,放大到群体,几乎看不到什么自由可言,这是林泉从事监察工作以来,最大的一点心得。对于意识网这条河流和鱼组成的生态系统来说,监察部的存在就好像是独立在外的管理者,作为一条河流,一潭死水固然无趣,但要是浪高三尺,漩涡急流处处都是,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一潭死水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除非这条河流的水因为特殊原因,几乎都全被抽干——比如全部用于水利发电(魔法),其他情况下,只要鱼活着,就必然会有动静,监察部主要的工作虽然是监视这些鱼的行为,不过维持这条河流“适宜生存”的环境,一直也是监察部附带的工作之一。在意识决斗出现之前,所有人认为这条河里的鱼都是吃浮游生物长大的,不过自从在伊凡那里,切身感受吞食同类的行为之后,林泉同样也深刻的认识到,吞食同类的现象不是不存在,只是不在这条河存在而已,如果有一天,当第一条吃鱼的鱼进入这条河流之后,这条河里所有的鱼对此还没有一点防范——届时这个看似和谐的生态环境,将会被搅的天翻地覆。普及意识决斗训练是这个阶段,监察部和军队方面的重要任务,目前,监察部已经专门成立了有关意识决斗的工作小组,通过先军队中普及这种决斗,争取先让军队对意识决斗形成一定的免疫力,然后再通过军队,将这种决斗普及到整个意识网。而在这个决斗过程中,最关键的就是监察部负责的“监管”部分,之前伊凡就说过,决斗本身就是一个舍生忘死,双方都完全投入的的生命游戏,一不小心,就会弄假成真,闹出真正的事故,所以,这个训练过程对旁边的监管人员,也就是监察部要选出来的工作小组成员,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虽然用于训练的意识决斗不会如真正的“剑客”那般,一击毙命,大部分人所谓的“决斗”,不过是一顿乱拳挥动而已,不过人命关天,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人敢掉以轻心。为了以防万一,最开始的几次决斗训练甚至都是伊凡亲自坐镇的,等林泉和监察部团队观摩了几场,大概有了一些经验之后,就逐渐让他们开始上手,不过伊凡还是没敢“托管”,一直到最近几天,监察部才终于独立接过了这个担子。不过就在昨天,在近卫军中组织的一场高级军官决斗训练中,又险些出现了问题——也许是因为压力出发的灵感,一名决斗中的军官突然领悟了一招杀招,如果林泉当时切断意识网稍微晚了一点,那个被决斗方也许就被毁了,不过即使如此,那名决斗输了的军官精神上也受到了很大冲击,直到现在还在接受心理治疗,顺便说一句,在卡梅尔,心理治疗同样是通过意识网完成的,而且比地球上那种言语诱导的效果要好出很多。这次小小的意外也导致整个训练过程的暂停,据说伊凡正根据自己的经历,亲自准备整理有关意识网决斗的经验,对他们监察部进行一次系统的培训,也让以后的决斗过程更安全。就林泉个人来说,他并不十分很看好这种“决斗训练”真正能取得的效果,在他看来,这种训练就好像古代让一个农夫拿剑比划两下,就指望他能上战场一样,历史经验表明,职业军队和业余军队的差距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虽然在意识决斗中,现代人因为所受教育,理性思辨方面有一定的天然优势,不过说到感官上的承受能力,林泉并不认为会比经受过非人待遇的田军还要强。而对于百分之90以上的人来说,这一步才是最重要的,就好像作为两个面对面,准备生死相搏的人,最重要的一点不是你懂得多少招数,接受过多少训练,而是面对对方的时候,有没有真正抛弃一切,生死相搏的勇气。就那他和卡莫的那次决斗来说,如果不是伊凡对自己有好几次训练,以他一向懒散的生活习惯,自己未必能够熬到出剑的时候。“林部长,刚才……刚才好像……”就在林泉想着有关意识决斗的时候,一名监察员有些犹豫的向他汇报情况,不过话说了一半,似乎好像觉得自己说错了,没有再说下去。在卡梅尔,所有部分的管理都是非常扁平的,监察部现在有差不多两百多名监察员,但一共也就三级管理层次,最下面监察员如果发现情况,情况不太紧急的话,一般都是与同一小组互相确认,如果事情不大,一般都是组内直接解决,如果事情比较大,由组长直接汇报给林泉,如果情况紧急,监察员也可以直接汇报给林泉,现在林泉碰到的就是后一种。“别磨蹭,想什么就说什么。”林泉直接对对方说。虽然林泉知道这种情况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监察员理解错误产生的误报,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准备听下去,因为能直接汇报到他这里的,一般都是监察员认为紧急,而且需要很大权限解决的“大事”,很可能涉及高权限操作,比如锁定意识网,甚至直接使用魔法来阻止,一般来说,可能涉及的事件包括非法使用魔法,严重并且紧急的犯罪行为,还有最近新增加的一条——发现正在进行的非法意识决斗行为。不过这种直接汇报的误报率也一直相当的高,上一次林泉接到的汇报,就是一位监察员说他发现有人企图刺杀伊凡,结果林泉到“现场”一看,发现对方仅仅是在虚拟世界中,自己一个人YY罢了,在卡梅尔这虽然不合法,因为涉及侮辱国王,不过处罚也一般是警告或者禁用一段时间魔法而已。“就是他……”这位观察员很快带着林泉,找到了自己的观察目标,“之前我似乎发现他被……他被意识决斗了,但好像又只是情绪有些异常,现在……”现在的情况已经不用这位观察员细说了,林泉一眼就看出来,这位目标正在非法使用魔法——没有合法授权是肯定的,从通讯器上能看的出来,具体怎么做到的还需要再查,最有可能是另外一名魔法拥有者“借”给他用的——红卡持有者都有“暂借”他人魔法的权限。不,情况不对。在对目标使用了意识侦测之后,林泉皱了皱眉头,从意识侦测的结果来看,目标正处于极度恐惧之中,就像是一个小孩被独自一人被,关在小屋子里看恐怖片的那种,到了极点的恐惧,但从对方使用的魔法来看,明明是在和另一个人进行通讯,难道是通讯目标传给他的信息导致恐惧?他猜测,然后果断锁定了这个通讯器的权限——从目标的情绪来看,他显然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但让他诧异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通讯器明明被禁用了,但从空间之眼传来的信息却显示,目标手腕上的蓝色闪光依然闪烁,此刻正使劲蜷缩在自己的**,两只眼睛对天花板瞪得大大的,身体就像筛糠似的,不断抖动,显然还处于极度的恐惧中。林泉以最快速度,与主管魔法的安娜取得联系,让她查一下所有以受害者为施法目标的魔法,但结果却显示,没有这样的魔法存在。“活见鬼!”林泉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除了伊凡,所有人的施法都这都有备案,”意识网中复杂信息的传达速度很快,知道情况的安娜解释道,“正在释放的魔法我查了,也没有。”这基本可以肯定,魔法来源于意识网之外,又是法师!这是林泉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上一次法师的出现差点引起一场战争,这一次又是什么?“看起来像是意识决斗?”安娜通过意识网找到了受害者,感受他的恐惧时,她又说道。“决斗总的有点动作,可你看他这幅模样,谁要是和他决斗,连劲都不用费,是不是精神有什么问题?”精神病患者在卡梅尔也不是没出现过,这也是许多人申请移民的重要原因之一——许多病人家属认为意识网有一定的治疗作用,而事实上在卡梅尔被确认为精神病患者是没有使用意识网的权限的,因为内容会对其他人产生不良的影响。“不像,”林泉读着面前电脑上,刚刚传送过来的受害者资料,“没有家族精神病史,移民的审查记录也显示目标心理积极,精神状态一直良好。”“我通知伊凡,”林泉说,“也只有他能解决这些事情。”“不用了,”林泉正准备联系伊凡的时候,思维中传过伊凡的声音,“他已经走了。”伊凡的话音刚落,林泉视野中,正在监控的目标手上的通讯器就像没了电的灯泡,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而目标身体抖动的幅度,也一下子小了起来,良久,这位受害者,一位三十多岁,身行强壮,金色头发的南欧男人才试探性的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自己周围,突然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在打开通讯器之后,林泉这边立刻就收到他无比激动的哭诉:“我被决斗了!我被意识决斗了!帮帮我,帮帮我!”“怎么回事?”在安慰完这个高大而可怜的男人之后,林泉问伊凡。“这名法师决斗的水平炉火纯青,”伊凡说,“入侵他的意识之后,没有伤害他,却又不让他有伤害自己的能力,也许你可以将其称之为缴械,至于其他的……下午2点,通知其他人来会议室吧。”……“移民卡梅尔?”伊凡将华婷婷的话重复了一遍,抬起头,眼光掠过桌面上一堆厚厚的文件,最后定定的落在正有些不知所措的郭磊身上。不管是外表还是气质,伊凡看起来还和四年前,那个帮他们点名占座的伊凡一样,但因为身份的变化,或者说,是地位的变化,再借给郭磊10个胆子,他也不敢像大学一样,随意拍伊凡的肩膀,毫无顾忌的开玩笑,甚至仅仅是勇敢面对伊凡审视自己的眼神,也有些力不从心。就连点点头表示确定这种简单的动作,他都感觉别扭的有些吃力。“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看到伊凡的眼神盯着郭磊直勾勾的看,本来以为没什么问题的华婷婷心里也有些慌了,毕竟对于卡梅尔各种政策,她像来是一窍不通,之所以会带他们来,只是因为伊凡之前跟她说起过,如果她有什么朋友以后因为“安全”需要,需要移民卡梅尔,可以直接来找他。伊凡当时解释说是怕她被有心人骗了,毕竟以华婷婷的能力,和她金卡的权限实在是相差太大,伊凡不反对特权,但也明白不恰当的特权有时候对当事人未必是好事。“哦,没什么?”伊凡恍然道,“不好意思,刚在想其他事情,移民的事,婷婷你带他们去移民部吧,就说是你的朋友,我还有事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