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凤宇这会儿才如梦初醒,飞奔过去抱住迟艾,想要安慰,此刻的迟艾却象僵硬的塑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把他抱上床,依旧是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眼睛睁得圆大,呼吸慌张急促,显然还在惊恐的折磨里,难以自拔,不管怎么叫他的名字,都没什么反应,浑身抖得越来越厉害,压也压不住。“小夏!!”他高声叫小夏来帮忙,“迟艾发病了,快点过来!”很快小夏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和田凤宇一起试图分开迟艾的手臂,却始终不行,实在不敢用太大力,怕是会伤到他。没办法小夏回身准备针药,田凤宇抱紧迟艾,不让他挣,小夏弄好,褪下他宽松的裤子,在臀上比量着,扎了下去,还没等推药,迟艾突然扑腾起来,吓得田凤宇连忙伸腿别住他,再将他紧紧禁锢在怀里,直到透明的药水推了进去,自己先流了一身冷汗。他就这么抱着迟艾,动也不敢动,在他耳边反复低声劝慰:“是我,迟艾,是凤宇哥,是你的凤宇哥,别怕,迟艾,别怕,我在这儿呢!我在呢!”药物的作用比以往慢了些,过好一会儿,迟艾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田凤宇没有立刻把他放回**,伸手轻轻地,一根根拨开他攥紧的手指,直到两只手放下来,衣襟都抓破,蹭上手心的血迹。小夏支滴架,站在床前耐心等待他安顿好迟艾。不知道多久过去,迟艾小声地叫了声:“凤宇哥?”“哎,我在这儿呢。”田凤宇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又忍不住亲吻:“我在呢,凤宇哥就在你身边儿!”迟艾长长呼出一口气,眨了眨长睫覆盖的黑眼睛。“小夏给你挂水,乖,闭眼睛睡一觉,睡醒就好了,啊?”迟艾显lou出体力透支的疲惫,任由小夏捉住他的手臂,脸偏向田凤宇的声音。小夏挽起他的袖子,静脉塌陷很难找到血管,扎了止血带,才找到条静脉,针头平稳地送了进去,小心固定好,才起身去收拾东西。“你休息去吧,我看着就行了。”“您累了一天,我来吧!”“没关系,我可以。”田凤宇送小夏出了卧室,在走廊小声和他说:“明天给陈医生打电话,说我会亲自带迟艾去复查。”重新走回卧室,关上门,田凤宇趿拉着拖鞋,到了床边,迟艾情绪上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却睁着眼睛没有睡,象是在等他回来。田凤宇上了床,没有关灯,怕四周黑下来,自己会睡过去。迟艾翻身,朝他凑了凑,田凤宇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傻瓜,我怎么会扔下你?以后我不会这么待你,好吧?保证不冲你发火了。”迟艾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眼泪却突然流出来,侧着脸,流过鼻梁,流过眼角,无声地落入枕头之间。田凤宇说不出心里有多疼,吻着他的额头,吻着他的眉端,他的鼻翼,最后吻上他冰凉的嘴唇:“对不起,迟艾,对不起。”“哥……”迟艾这一声呼唤,摧毁田凤宇所有戒备和盔甲,整颗的心,在汪洋般酸楚的温柔中,融化殆尽。六叔下了车,朝酒店里走的时候,正看见封悦的豪车被保镖开走,抬头一瞧,果然封悦高挑身型,迈进酒店大堂的门,有经理迎接出来,正和他说着什么。最近为康庆和乔伊没少搭桥,六叔这会儿面对封悦这个大“老婆”,多少有些心虚,刚想开溜,却见阿宽站在一边正盯着他。他琢磨着要是现在溜走,那不是欲盖弥彰,封悦断定他背后搞鬼,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约的人已经坐在那里等,六叔心情真是糟糕到跟吃了大便似的,后悔今天出门没拜神,还好死不死地挑这么个贵的酒店,才撞见封悦这个祖宗。但请的人也有头有脸,他心里再不乐意,也只能陪着笑脸。再安慰自己,以封悦那冷傲的个性,怎么可能为了康庆和小明星的绯闻,和人撕破脸呢?说好听的,是身份,是骄傲,是高得仰头都看不见得自尊,说白了,就是爱面子呗!对方也看出他有点敷衍,没有久坐,刚想结账,侍者却和他说:“您的帐,封先生已经帮您结了。”六叔一听楞了,抬头超侍者指的方向看去,封悦被三四个人拥簇着坐在醒目的位置,谈笑风生。他这下心里却没有底了,还不待他有什么反应,约他的人却先兴奋起来:“原来六叔和封先生那么熟?真是失敬失敬!”“啊,哪里?没有。”六叔一边推拖着,一边又有点沾沾自喜,毕竟他今天也算有面子了。“六叔太谦虚,连封先生都替您买单呢!那我也就不抢了,下回一定好好请六叔好好吃一顿!”“咳,咳,看您说的。”六叔陪着笑,“谁请还不都一样?”他们再说了几句,六叔总算将客人送走,回头再看封悦那群人也站起身,他犹豫着,不知要如何圆场。比较是混迹江湖多年的人,脸面该扔的时候,还是很放得开,六叔朝封悦走了过去:“今天真是让二少破费了!”朝外走的封悦看见他,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六叔太客气,不过一顿饭而已。”“二少有心,我铭记在心,改天怎的也要请回来。”“六叔不用放在心上,您最近也帮了康庆不少忙,请您是应该的。”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有弦外之音,六叔冷汗直流,唯独继续陪笑。“我还有事,改天约六叔叙旧吧!”封悦拍了拍六叔的肩膀,笑语盈盈,让人捉摸不透他的脾气,倒好像是六叔想得太多了。封悦进了电梯,保镖压着电梯的门,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六叔进,转眼门合上,数字下沉到一楼,六叔这才觉得喘过口气。妈的,他用乔伊钓康庆,无非就是想在他身上多卡些投资,结果把封悦得罪了。别看他说话带笑,实则心里指不定怎么想,这人和他大哥一路货,口mi腹剑那套比谁都厉害,六叔连忙督促自己,得小心提防,不可大意。周四这天过海谈生意,忙了整天,回航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落日摇摇欲坠挂在西边海岛的山丘上,这恐怕是今年最后一次乘游艇过海,很快就会太冷,不能乘船出行了。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冬天又要来,然后,再是下个春天……落日余晖的甲板上,封悦迎风而立,渴望冰冷的空气能冻结他即将泛滥的思潮。“这么冷,你到甲板上挨冻干什么?”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引擎已经停下来,游艇停在茫茫一片海上,而康庆正从背后拥抱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早就在船舱里等你呢,怎么知道你却一直呆在这里吹风。”“干嘛偷着混上船?”封悦真不知康庆还有什么花招儿,“你今天很闲?”“不闲,相反,今天任务繁重,一定要解释清楚才行。”康庆放开封悦,并肩站在他旁边,落日温柔得毫不刺眼,在他们之间,沉甸甸地,沦落而下,“我知道你最近不开心,封悦,我和乔伊没什么的,”康庆停顿了下,情不自禁地皱住眉头:“他是Joey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