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雷用人想来善于权衡利弊,当初重用阿宽,也是看中他天生木讷的性格,在任何时候,让人看不出过多的心理变化。康庆不是傻瓜,故意转来视线,来应对阿宽的沉默,空气中的微粒,**度突然提高,他们都想体察到对方最微妙的变化。“你跟二少商量过吗?”阿宽终于出声。“没成功之前,我不会跟他透lou,你最好也能保守秘密。”“我不可能帮你瞒着二少。”“哦?什么意思?”阿宽聪明地住嘴,他并不想看上去那么木讷,相反,有的时候心细如发,他盯住康庆,琢磨着今天这一场戏里,试探的成分有多少。“你知道,我跟张文卓势不两立,动手除掉他,是早晚的事,你真以为我会相信所谓绑架的说法?田凤宇那只老狐狸,想要干掉他都会失手,我大意不得,才会问你,怎么?你该不会觉得我根本没有胜算?”“那倒不是……”“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开始着手,只怕你情报灵敏,希望封悦那里,先帮我瞒着。”康庆加上了最后一个砝码,.如果这样阿宽也不lou怯,他反倒放心,然而,事与愿违。“你执意如此,考虑过二少的立场.吗?”阿宽忍不住阻止,“你们两个的争斗,还要伤害他多少?”康庆的面目隔离在淡青的烟.雾背后,半晌没有说话,隔好一会儿,边捻灭烟头边敷衍:“事后,我会跟他解释。”“你要是能解释清楚,他现在怎会过得如此辛苦?”“辛苦?我他妈的让他过得辛苦了吗?”“你自己心里清楚,”阿宽几乎从来也没有惧怕过康.庆,“根本没必要到处求证,那些事儿,你比谁都明白!”非常突兀地,沉默再次将他们分隔。当康庆终于能整理自己深渊一样的失望,竟然还.会不死心地问:“他是为了救张文卓才受的伤,对不对?”阿宽不答。“你可以跟我装聋扮哑,同样的问题,我可以拿到.封悦跟前儿问他,你觉得结果会如何?”“别逼他了,你会后悔的。”“那你给我个准.确的说法,他是不是替张文卓挡的子弹?”阿宽此刻选择的闷不吭声,证实了康庆心里最害怕的答案,他先是憋住呼吸,却猛然间被空气里的烟味呛住,咳了两下。他转过椅子,背对着阿宽,柜子上放着一张封悦的照片,是他们去天堂岛旅行的时候拍的,阳光很刺眼,披洒在封悦的脸颊上,他的笑容,是粉红色的……康庆的心,从疼痛里衍生出类似憎恨的jian邪,封悦啊封悦,真有你的!宅门朝内打开,田凤宇的车子静悄悄地驶过冬日寂静的午后。庭院里有些树叶子落光,春夏时隐秘的花园从行车道上,也能看得相当清楚,迟艾纤小的身影,从小径尽头走过,在枝桠间时隐时现,田凤宇让司机停车,刚要开门下去, 他身边又多了人,金如川。已经迈出的脚,迟疑地收回来,他目不转睛地看过去,迟艾左手轻轻扯着金如川臂弯处的衣裳,走得很自然,不知是不是金如川说什么逗到他,笑得眯起眼睛,弯弯的,唯独这时候,特别像他自己。“开车吧,”田凤宇终于对司机说,“停进车库。”客厅里,佣人正把煮好的下午茶,放在小客厅的桌子上,见他回来这么早, 有点诧异,问他要不要多添套杯盘。“不用,”他一边查看电话,一边说,“让小夏到书房找我。”他错过封悦的一通电话, 当时可能在开会,于是在小夏进来之前,拨了过去:“你找过我?”“嗯,有时间出来坐会儿吗?”田凤宇看看时间:“行,我刚到家,你想约哪里?”“山顶的咖啡厅吧,”封悦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起伏,“我还在公司,能晚点儿到。”即便说的简单短暂,田凤宇还是觉察出封悦像是遇到什么麻烦,挂掉电话,就在寻思会不会跟张文卓有关?直到小夏敲门进来,问他有什么事。“金如川什么时候来的?”田凤宇收拾东西,已经打算要出门。“中午就过来了,带迟艾少爷出去吃的午饭,刚回来。”“迟艾今天情绪挺好?”“非常好,胃口也不错,还特别交代厨房,要烘焙他喜欢的点心做下午茶。”“哦,他和金如川相处得挺融洽?”“近来迟艾少爷对金先生态度转变很多,有时候起床明明心情不好,若金先生来,他就开心多了。”田凤宇没有多问,经过走廊,隔着明亮的落地窗,正好看得见他俩走上门前的台阶,想是怕迟艾摔倒,金如川这会儿已经握住迟艾的手……他转身穿过厨房,从车库那里出门了。封悦到的时候,天色擦黑,他自己开车过来,停在门口,交给泊车的门童,迈步走进咖啡厅。田凤宇的视线,跟随着他的身影,一直到他在对面坐下来,人到近处,面色疲倦看得格外清楚,不禁在心里暗想,自从重伤以来,封悦还未恢复就开始奔波,这么不爱惜自己,将来总是要留下后遗症……恐怕早就受身体所累,只是逞强不说而已。“怎么突然想找我?”他问道,见封悦看着餐牌上晚餐的部分,忍不住说:“没吃饭就还个地方吧,这里都是三明治,干巴巴的,没什么好吃的。”封悦抬头,目光穿过菜单,对上他的脸,微微笑出来:“没事儿,我也不怎么饿。”他没有点咖啡,大概是怕晚上睡不着,喝了两口热茶,送上来的素食晚餐挑拣着吃两口,就不动了,田凤宇看他这连串的动作和习惯,不禁皱起眉头。“没有胃口,就让家里的厨子做点儿合心的东西吃,别总在外头将就。”“嗯,找你也不是为了吃饭,有事问你。”“什么事?”也许是跟老板熟悉,也许是田凤宇格外要求,他们这一桌的周围,空空的,没有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