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着禹翔在慈宁宫门口等候,多么希望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休息了或者在念佛什么的,然后要把我们拒之门外,那样多好!可是,看来太皇太后她老人还是比较珍爱自己这个孙子的,一听说我们在殿外等着,立马就派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侍女出来迎接了。我发觉自己真的很没有演戏的天赋,不能再若无其事地与她老人家承欢膝下,太皇太后是怎样精明的一个女人,我的这一系列异常又怎么可能逃的过她老人家的眼睛,所以现在,她把屋内众人,包括禹翔都给支开了。“哎哟,这老寒腿又开始犯了,雪儿,过来帮奶奶揉揉。 ”太皇太后冲着我招了招手,她说的是奶奶,不是哀家。我犹豫了一小会,还是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替她揉捏起来。“还是雪儿的手巧!”太皇太后笑的一脸慈祥,没有用她那尊贵的身份来压我,也没有说半句疾言厉色的话,倒叫我有些心疼了。“奶奶......”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就叫了出来。“嗳!”太皇太后显的很激动,我竟然从她的眼角看到了有泪光闪过。 她的身份太尊贵了,也正是因为这份尊贵,剥夺了她作为常人所该享有的天伦之乐。于是,这一天,我们进行了一次非常彻底的长谈。 我不得不佩服她老人家的睿智和谋略,她知道什么叫恩威并施。 知道什么叫以情感人......当我从慈宁宫从来地时候,禹翔已经在门口急地团团转了,一再追问我在里面的情况,我挽起他的臂膀,“回去再说吧!”一进瑞雪阁,禹翔就屏退了众人,拽过我追问。我正了正嗓子。 “祖奶奶跟我说,瑞儿这孩子啊......”“怎么样?”禹翔对我这说到一半吊胃口的行为痛恨不已。 但也没辙。“真要听?”我作难以启齿状。禹翔一脸懊恼,“你就说吧,是不是祖奶奶对我失望了?”我佯装点了点头,然后学着太皇太后的语气说道:“瑞儿这孩子啊,打小就是最突出的,什么诗词歌赋,兵法武艺。 皆是过目不忘,连教导他的师傅都说他将来必是我大兴地风云人物,而且......”禹翔满意地点着头,一见我忽然中途停了下来,立即催促道:“而且什么?”“而且这个尿床都尿的比人家厉害,都七岁了还尿在**呢!人家都是一夜尿一次,瑞儿光是一夜就能尿个七八回,后来人家一看。 竟然还是我大兴地山河图!这尿拉的,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禹翔冲过来给捂住了嘴巴。他被我说的面红耳赤的,整个一红脸关公,所以他把手一放下。 我就弯腰大笑了起来。其实这话也不是我虚拟的,只是我把它给扩大化了。 况且,事实说明,在太皇太后心里,禹翔的确是比其他皇子受宠些,那么在她眼里自然什么都是好的,所以禹翔也只有在心里懊恼地份!“笑够了没有?”禹翔瞪着眼睛抗议我的嘲笑,“除了这个,祖奶奶还说什么了?”“真要听?”我再度问道。“说!”禹翔貌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想必已经没有什么是比七岁尿床这种糗事被人拿出来炫耀更加叫人丢脸的了。我拿袖子擦了擦嘴角。 “祖奶奶说。 她也一大把年纪了,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看到自己的重孙。 ”禹翔没料到我说的是这事。 惊讶过后,就是满脸的笑意,戚身上前将我搂住,双手在我的腋下来回移动,“那......这就要看你地了!”我被他挠的痒痒的,直呼饶命。经过这次深谈,我释怀了,也理解了一个女人为保护大兴几百年基业所作的努力。翌日清晨,我在柳儿的带领下来到了宫外一个叫做念慈庵的地方。 这里绿草茵茵,古木参天,整个庵堂由一种暗黄色包裹着,绿意中却透着股凄凉。随着脚步声临近,我地心也开始砰砰乱跳,紧张不已。“小姐!”现在会这么叫我的,只有一个人。我看到了一个身穿青灰色道袍的年轻道姑,眼眶湿润,呆楞在门口,不知是该进还是该出。“青青!”我飞奔过去,将她紧紧拥住,“好久不见......”“小姐......”青青语带咽哽,“青青好想您!”“我也是!”半年未见,青青消瘦许多,脸上已没有了记忆中的稚气,却多了一份坚强的美。 我瞧了瞧她的着装,惊讶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禹......皇上不是答应过我不会为难你的吗?”青青忙松开我,解释道:“不是的,跟皇上没关系!”她还是那样一如既往地护着禹翔,“是我自己要留在这的!”我更加不解了,从小到大也没见青青对尼姑庵向往过呀?“是不是因为华皓的事?”青青没有回答,看来我猜对了,伸手直接拽过青青就往院外走,“走,咱们离开这,看谁敢拦着!”“小姐!”青青将她地手抽了出来,正了正神色,“谢谢您能来看平尼,平尼还要礼佛,就不陪您了!”“青青!当个尼姑有什么好?如果你想......”我咬了咬牙,“我让皇上封你为贵妃就是了,跟我回去!”我没有从青青地脸上看到一丝惊喜,她还是那样,没有一丝起伏,“平尼乃出家之人,何谈婚嫁?”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大厅,只留下一脸讶然的我。她怎知我说这样地话下了多大的决心?在柳儿的再三催促下,我才恍然回神,想着时间仓促,才不得不跨上了离去的马车。犯臣家眷,出家修行,是最好也是最常见的惩罚,这是柳儿告诉我的。 但是,青青何辜?二八芳华,难道就要在这佛门净地中,独对青灯古佛,了此余生?马车停在了宁府大门前,我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下去。“娘娘,到了。 ”柳儿轻声提醒道。“哦,那走吧。 ”我回过神,提起裙摆,跳了下去。因为事先未作任何通报,所以,宁府的大门依然紧闭。开门的是一个新来的管家,短短半年时间,连守门的家奴都是几易其人。远远就听到阵阵咳嗽,我的心被揪紧了。 推门而入,一股刺鼻的中药味扑面而来,我被呛的难受,一见到**那个形容枯槁的人,心更是如针刺般疼痛。“娘......”呆楞了良久,我才回过神,提起裙子,飞奔过去,“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娘病成了如厮模样,禹翔竟还一再保证说她一切安好?娘费力地抬眼瞧了瞧我,没有一丝惊喜,苍白而瘦弱的脸颊上没有丁点血气,似乎我的出现并没有在她的脸上激起一丝波澜。“娘,您到底怎么了?”我抓起她那冰凉的手,心里泛过阵阵怜惜,我真是不孝,竟然就这样一走了之,断定禹翔不会为难我的家人,却不曾想,母亲竟早已卧病在床,命悬一线,我冲着门口唤道:“柳儿,快去请荣太医过来看疹!”紧握着的手被人给剥离开来,“不,不用了!民妇参见皇后娘娘,咳,咳咳......”“娘!”我哑然,为何此番回府,娘亲竟将我视若路人?“我是雪儿,您的小女儿啊!”“恕民妇不能起身给娘娘见礼了。 ”娘亲气若游丝,却始终不曾正面看过我一眼。我将眼角的泪光抹去,“娘,您别着急,宫里有最好的御医,有天底下最好的药材,不管您得了什么病,都会有办法的!”娘亲没有作任何回答,一双半睁着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对面的那副寿山图,那是大哥在十岁那年送给娘亲的生日贺礼,虽然画笔生涩,但娘亲却一直视若珍宝。恍然间,我什么都明白了!娘亲一直认为是禹翔赐死大哥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娘亲只能将恨埋在心里。 但是大哥尸骨未寒,我竟然就嫁弑兄仇人为妻,娘亲虽不能站出来反对,但也必定是伤心透了的。 想到这,我赶紧将手伸进怀中摸索,上次临别前,大哥曾塞给我一个护身符,我原还一直没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定是要我交给娘亲用来证明他依然健在的消息的。我颤抖着双手将那个护身符递到娘亲面前,“娘,您看,这是什么?”娘亲依旧不予理睬,我哭了,“娘,这是大哥的东西,您倒是看一眼呀!”娘亲呆楞了好一会,才恍然回神,颤癫癫地xian开被子,伸出那双骨瘦如柴的手,从我手里接过这个护身符,揽入怀中,语带咽哽,“这是行儿出征前我替他上灵山寺求的,怎么,怎么会在你这?”我跑到门口往外瞧了瞧,然后将房门关上,“是前几天大哥给我的!”娘亲惊讶不已,“行儿不是已经......”我再度抹去脸上的泪水,趴到床沿,解释道:“没有,皇上用了调包计,暗中将大哥大嫂给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