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寝宫依旧与以前一样俗不可耐,遍体金黄,远远的便闪着金光。几个宫女身着对花流云宫装,统一的蝴蝶银簪,低垂着头站在宫门口,这些小丫头貌似都是新来的,竟然没有一个是顾小西认识的。见纪冉二人远远走来,一个眉目清秀的上前一步,道:“纪大人,您请先稍等一下,太后娘娘有访客!”“嗯!”纪冉点了点头。可此刻顾小西却是心急如焚,她等得了,莫凡却是等不得的,还有那两万的黑骑军!若叶添下了必杀的心,想来现在谁也不会去触怒龙颜的,这久经官场的人个个都是老油条,哪里又看不出风吹草动!谁还会去自触霉头呢!时间一秒秒的过去,对与心急如焚的人来说,即便是一分钟也若过了一个世纪那般长久。一阵风吹过,吹得门前那个老槐树之上的枯叶簌簌的落下,亭前的雨却是越小越大。若丝一样骚乱着顾小西的心!终于门口传来了一声叫喊之声,“请纪大人进来吧!”这声音在顾小西听来宛若天籁般动听。二人跟在小丫头身后匆匆的走过,顾小西低着头,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现在是小厮的身份,拎着药箱,按照规矩在宫内行走是要躬着身子,不得抬头挺胸的,但对面这脚步声却是异常的熟悉,她蛮横是好奇。很快一双灵巧的七巧花棉布鞋在她的眼底走过,那朵七巧花绣得精美逼真,且做工精巧,想必这主人也是心灵手巧,兰心蕙质之人。待那身影飘过,顾小西回过了身,却看见一身黑色的连帽斗篷飘然而过,帽子将发鬓紧紧的盖住,显然这人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真面目。这若是在平时,顾小西定然会仔细琢磨琢磨这人的身份,这样熟悉的脚步声,想来也是她熟悉的人,如今她心中有事却是无心去它顾了。“太后娘娘,纪大人来了!”小宫女躬身行了标准的宫礼。“嗯!纪太医啊!让他进来吧!”太后的声音并不大,但却中气十足,显然身体是已经痊愈了。“给太后娘娘请安!”纪冉俯身跪地。顾小西也跟在身后跪了下去!“纪冉啊!“老太后俯首喝了口茶,眼睑微抬,“哀家听说这如今的瘟疫是越来越严重了,甚至都蔓延道军中了?”那茶碗重重的放在了几案之上,精美的白玉瓷器却是被溅出的茶沫溅满。纪冉忙俯首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却是如此的,如今城内的有疑是役症的百姓已经被移到城外新建的役症署去了!只有军中的人,皇上已经下达了去城外处死的命令,只是黑骑军......”纪冉拉着长音却是未说下去。太后却是冷哼了一声道:“哀家听说今早皇上在正阳殿大发雷霆,这本是国家大事,哀家一介女流本不该管的,但哀家听到疫情竟然严重到了如此地步,实在是寝食难安,尔等身为太医院首席医正,都这么久了,竟然还是束手无策吗?若是哪天这疫情绵延到我这后宫来,是不是你们要看着哀家......”纪冉忙俯身叩头,“太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恕罪,是臣无能,是臣无能!”老太后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先祖在开辟这仲夏王朝之时,便曾有预言:仲夏千年,必有劫数!难道这是注定的吗?难道我仲夏王朝注定逃不过这劫数吗?即如此......唉!”顾小西跪在纪冉的身后,却是心急如焚,她可无心听老太后在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她只想着如何救莫凡和她的黑骑军。老太后垂这眼眸,却是突然听到了“啪嗒”一声响!太后身后的老嬷嬷却是怒斥道:“哪里来的臭小子,在太后面前竟然如此的无礼,还不滚出去!”顾小西忙拾起那医疗箱,躬身道:“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小的听到那太后说那疫情是如此的严重也是心急如焚,入宫之前又看到那宫门口黑压压的跪着的一众黑骑军又更是下了一跳,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般严重!”老太后听到她的话语却是猛然的抬起了头,声音微微颤抖着,“西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听到这声音顾小西却是微微的松了口气,慢慢的抬起了头,面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皇奶奶,是西儿,西儿还想您啊,呜呜.......”不管顾小西此时的心情如何,但她这泪水却是发自内心的,是那种久历沧桑而满目苍遗的泪,是事世变换而沧海不变的泪!“好孩子,快,快起来!”老太后竟然起了身,亲自握上了不小西的手,那份温润令人迷醉,“来,到皇奶奶这里来,让皇奶奶瞧瞧!”老太后颤抖着手抚上了顾小西的发鬓,眼中盛满闪动的波光,“好孩子,竟然瘦了这么多,这些日定然是没少吃苦头吧!”顾小西呜咽着,“皇奶奶,小西,小西差点就回不来了!差点就横尸在那漭漭的大草原上!”那滚滚的泪珠汇成了清澈的溪流,潸然而下,打湿了的衣襟,“皇奶奶,西儿差点就见不到您了,呜呜......”“好孩子,不哭,不哭!”老太后取出帕子,帮她拭去泪水,她自己眼中的波光也跟着滚了下来,“造孽,造孽啊!”片刻,顾小西适时的收住了眼泪,她要说正事了,若在这样没完没没了的哭下去恐怕黄花菜都凉了。“皇奶奶,西儿,这次西儿能完好的回来,完全是因为黑骑营的莫凡将军和他的黑骑军!”“黑骑军?”老太后怔了怔。顾小西点了点头道:“那日西儿与一群草原的流民被动乱的匈奴兵困在了大草原之上,在那兵荒马乱之际,西儿眼看就要葬身在那雄起的铁蹄之下,却在关键之时射来一只箭羽,将那人马齐齐的射穿,西儿才算死里逃生的。待那些匈奴兵被一队黑骑军杀走之后,西才知道那领头的将军叫莫凡!”顾小西既然敢如此说当然也不怕她过后去查证,既然叶添对莫凡的黑骑军起了必杀的心里,定然也是对这情景略知一二的,她说的虽不完全正确,但也差不了多少。老太后却是反复念叨着,“莫凡,莫凡!是锦萱手下那个莫凡吗?是皇上要处死那个莫凡吗?”“是的!”纪冉躬身道:“皇上要处置了那些染了疫症的黑骑军,莫将军听闻此事闯了正阳殿,触犯了圣颜,皇上一怒之下便下了处死莫将军的旨意!”老太后却是看了看楚楚可怜的顾小西,伸手帮她拢了拢衣领,“西儿,你想救莫凡和他的黑骑军?”她目中蕴藏的多种情绪,顾小西却只能看懂一种疑惑的情绪。“皇奶奶,莫凡他们是西儿的救命恩人,古人曾有言有恩不报枉为人,西儿不想以后去了地府被人嘲笑,被牛头马面牵着鼻子走,所以才斗胆来求皇奶奶的!”老太后垂下双眸,手指抚过顾小西的脸蛋,道:“西儿啊,皇奶奶知道你是个至情至圣的好孩子,也能体会你此时的心情,可是你想想皇奶奶也是女流之辈啊!仲夏王朝祖上便已经留下了规矩,后宫和女人是不得干政的,况且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如何能收回来呢?要知道君无戏言的啊!”听到最后一句话,顾小西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什么狗屁君无戏言,这不过是这古老的陈规强加在人们身上的枷锁,将人的精神和信念都锁到了里面而已。“皇奶奶,西儿,西儿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求你的!求您帮帮西儿吧,这普天之下,皇上最听的就是您的话了!”她说着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奶奶,如今那黑骑军的两万儿郎便跪在皇宫的正门口,他们可曾是我仲夏王朝的军魂!曾护卫我王朝万千子民,难道您就忍心看着他们血溅皇城再横尸乱葬岗吗?难道您就忍心看着这如此多的英灵永逝天涯吗?若是如此,这又会在浩瀚的史书之上会留下怎样的一笔呢?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皇上,后世人又如何来评判皇上的功与过呢!”老太后看着顾小西却是久久的不语,眸中闪现着纠结之色。“皇奶奶,生命是源自母亲,您曾孕育了数个皇子,母爱无边!可那些儿郎的也是有母亲孕育的,他们为国家身先士卒,死而后已!他们的母亲虽心中苦痛可依旧虽死犹荣!可如今他们的孩子并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在自己王朝的屠刀之下!皇奶奶,您想想他们的母亲会多悲愤,会多愤慨,王朝的军魂何在,人心何在啊!”老太后的唇角抖动了几下,终于说出了几句话来,“西儿,你应该知道皇上此刻的心情的,即便是你救得了一时又就得了他们一世吗?黑骑营如今却又这般的闹腾,又怎能不令人忌惮呢!”听她如此说,顾小西才算松了口气,道:“皇奶奶,这些西儿也是了解的,您放心,只要今日先救下他们,来日西儿定然是有法子要皇上解除对他们的忌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