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号中午出发,从江城直达夏威夷的航班在天上飞了十一个小时,到达夏威夷已经是平京时间晚上十点多了,由于过了国际日期变更线,所以计算时间还得往回拨一天,对于不经常出国旅行的人来说相当诡异。目前按照夏威夷时间还是凌晨四点,所以根本没有去洛杉矶的航班,连往返客船都早就出发了。刘锦鹏没有办法,还得找个地方住下来再说,为了图省事,就近找了一家机场酒店住下了。开了一间套房,零号和一号就在外间警戒,刘锦鹏先睡一觉倒倒时差再说。早上八点起来还是二十四号,刘锦鹏起来后发现零号已经订好了直达洛杉矶的美国航空的班机,时间紧张没空到处乱逛了,反正以前也来过,就直接给朱林那个朋友打电话约好在机场外面的咖啡店见面。刘锦鹏带着两位保镖没等一会儿就发现过来的果然是白妹妹,一个棕色短发的波霸,穿着牛仔裤和t恤衫,带着一顶遮阳帽和大墨镜就过来了,走动之间波涛汹涌,时刻让人怀疑会掉出来。那个白妹妹扫视了一遍咖啡店里的客人就直冲着刘锦鹏过来了,还用生硬的汉语打招呼,估计是因为店里就这一桌是亚洲人。刘锦鹏的英语勉强可以对话,但他注意到白妹妹带着一个简易版的翻译器,就没怎么寒暄的把东西拿出来给她。朱林也不知道到底要送人什么玩意,用纸盒包的严严实实的,外面还包着一层防水布,最外层贴着的胶纸上写着白妹妹的名字南希·布兰森和她的手机号码。南希看了一会儿,也没当面拆开,而是收进自己带的挎包里,她也没急着走,随意的点了一杯咖啡似乎还打算聊聊。刘锦鹏看看离上飞机还有点时间,就想套点情报,旁敲侧击的打听南希怎么认识朱林的。南希也挺开朗的,兴致很高的讲起朱林英雄救美的事。原来是南希一大早在酒店的游泳池游泳的时候突然抽筋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幸亏朱林也跑来游泳才救了她,这样他们俩人才认识。南希说自己因为假期没事做,就趁着早上酒店游泳池人少的时机去玩,没想到准备不充分出了意外,她很感谢朱林,说他具有西方人的幽默和东方人的含蓄等等,把朱林夸到天上去了,刘锦鹏都替他脸红。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刘锦鹏说起朱林以前干的一些傻事,把南希逗得哈哈大笑,她一笑起来就让人担心胸口的地心引力是不是让人负担太重,刘锦鹏也不好意思老盯着看就喝咖啡,已经续过一次杯了。不过,刘锦鹏也很有分寸,没有泄露朱林的工作情况和家庭情况,毕竟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也不太了解,还是顺其自然吧。过了一会儿,零号提醒要赶飞机了,南希就很遗憾的表示希望刘锦鹏和朱林能再来夏威夷玩,她一定好好招待,刘锦鹏表示了感谢,并说自己因为一个朋友的长辈病重自己要赶去看望,所以不能多呆,请南希小姐谅解。临走的时候,南希也拿了一件东西给刘锦鹏,说是自己回送朱林的礼物,看起来像是一封信,还用信封装的好好的,严严实实的封了口。坐上美国航空的班机,刘锦鹏发现这次航班似乎是美国航空的廉价航班,服务的空姐居然都是些老奶奶级的,颤巍巍的简直叫人害怕她们会突然摔倒,给人倒饮料的时候还经常洒出来,搞得客人都非常尴尬。因为赶时间订的是早上十点左右的航班,可能这个时间段都是这样的廉价航班吧。到达洛杉矶国际机场还是美国西部时间中午时分,刘锦鹏最受不了的就是美国机场那严格的安保,居然要求每个乘客都脱衣服检查,真是污辱人,要不是叶铃要求,他打死也不想再来美国了。出了机场,拦了计程车说明要去唐人街,然后在车上给叶铃打电话。叶铃还不知道刘锦鹏已经到了,她正在协和医院照顾伯父,接了电话就打算来机场接人,刘锦鹏说已经上车了,叫她告诉病房号就行了。结果叶铃还是在医院门口等着,她现在也是两头忙,不但要处理杂货店和糕点店的生意还要照顾病危的伯父,真是忙得焦头烂额。协和医院是唐人街附近的小型综合医院,距离唐人街就一个路口的距离,所以叶铃为了方便照顾店铺和伯父只能选择这个医院。洛杉矶协和医院跟国内的协和医院大不一样,国内的占地巨大,力量雄厚,这家洛杉矶协和医院就只有两层小楼,外墙涂成淡粉色,就像护士的制服一样。外面有一个小草坪,对面是一所学校的棒球场,它的入口有两个,分别是大门和后面的停车场入口,停车场入口的斜对面就是唐人街的牌坊。计程车不能进停车场,所以就在外面大门停下了,叶铃就站在大门转角楼梯的上面栏杆处,巴望着每辆车,发现这辆计程车停下后就急匆匆的跑下楼梯来。刘锦鹏拿零钞付了帐,摆脱了那个喋喋不休好似平京人的黑人司机,刚爬出计程车就被叶铃紧紧的抱住了。黑人司机数着印有林肯头像的绿色钞票,看见这个情景不禁吹了声口哨,喊着祝你好运,然后乐呵呵的开走了。零号搬着行李站在一边,一号则警觉的查看四周。叶铃抱着刘锦鹏忍不住哭起来,这段时间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刘锦鹏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像在安慰她,但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儿,叶铃也逐渐止住了泪水,发现已经把刘锦鹏的衣服打湿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还抽空跟零号和一号分别打了招呼,不过也没心情多说什么。刘锦鹏没空管衣服,拉着叶铃往医院里走,边走边问叶东来的病情。叶铃其实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医生私下说伯父已经可以准备后事了,叶东来也有察觉之后就要见见刘锦鹏。协和医院虽然小,但是走道和病房都很干净整洁,颜色搭配看起来也很舒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粉色制服的护士匆匆的走来走去,没有一个是悠闲的。这家医院原本是白人开的,但是前几年被华人商团买下之后,把很多护士都换成了菲律宾籍的,因此这里看上去似乎就跟国内医院没啥两样,连标牌都是中英双语,医生护士也有很多是黄色皮肤。叶东来的主治医师名叫杰特黄,是第三代移民了,汉语说得很一般,所幸的是他也带着翻译器,所以刘锦鹏就偷懒说中文了。据杰特黄介绍,叶东来的病已经到了晚期,根本没法控制了,因为美国禁止安乐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自然死亡。不过为了减少病人的疼痛,最好能定量注射吗啡,而随着病情的加重和耐受性提高,吗啡的用量也要增加,总之对于病人来说还是很痛苦的。刘锦鹏问手术的问题,杰特黄说手术目前已经无法进行了,因为肺部的肿瘤已经扩散,即便摘除了还是无济于事,不如省下钱做别的事。他最后还是建议准备后事,想办法让病人度过一个较为安定的终结期。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叶铃又边走边哭,在她幼年父母双亡之后,伯父就一直抚养她长大,所以叶东来几乎就等于她的父亲,而除了这个伯父之外,叶铃也再没有任何亲人了。刘锦鹏也了解叶铃的身世,所以他感同身受的把叶铃拉在走道旁边的长椅上坐下,轻轻搂着她等她消化那些情绪。叶铃也知道不能带着花脸进病房,不然叶东来也会难受,所以她也只哭了几分钟就忍住了悲痛,从包里拿镜子照了一下,还好眼睛只是有点红。等叶铃的情绪平复之后,刘锦鹏还是得去病房看看,叶东来住的还是普通病房,两个人一间的那种,不过另外一张床明显没人,所以有时候叶铃中午在这边守着还可以眯一会儿。进去的时候叶东来还在昏睡,相比以前的模样,他已经消瘦多了,脸颊明显的凹陷下去,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眼皮发青,头发也都掉光了。相比国内医院,美国医院不怎么打点滴,所以床头柜上摆着好几种药瓶,还有暖水壶和保温杯,旁边的挂钩上还挂着一条干净毛巾,应该是洗脸用的。刘锦鹏这次来没有带什么礼物,只是在机场花店买了一束花,黄色的腊梅,代表着坚强,为了防止气味或花粉**,还用玻璃纸包好的。叶铃把花接过去,放进窗口的花瓶里,但没去掉玻璃纸。天色还早,坐了一会儿,叶东来也没醒过来,偶尔还有轻轻的咳嗽,据叶铃说是刚刚打过吗啡的缘故,不然剧烈的疼痛会导致呼吸困难,根本无法入睡。刘锦鹏看了零号一眼,零号微微摇头,表示这样的情况就算送到飞船也是毫无办法的,刘锦鹏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