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黑色的,没有星月。卧室里也漆黑一片,落地窗前,幽暗的轻纱微微浮动着,像夜湖轻风下阵阵颤动的涟漪,又如午夜里极不安分的幽灵开始寻觅其前世的踪迹。宽大的床体同样被罩上了一层神秘的暗色,上面有一团黑糊糊的发着幽光的驱体,在这沉寂的夜里发出轻微的呼吸,像无形的动物的血液在无声的空气里流淌……那是我熟睡的驱体!我开始做梦……我的眼前是一片阳光温和、有数不尽名贵花草的公园,然而四周一片死寂。我遇见了她,一个我从来就不认识的女人。她穿着鲜红色的绸裙,长长的裙裾拖在地上,像刚刚从她身上流下来的一摊血,令我泛起无限惊恐。而傍边撒落着无数的花瓣,五颜六色,幽香绕鼻。她白晳的脸上露出清晰自然的笑容,像六月湖中芙蓉从容的绽放。而在我看来,却是那么诡异而阴郁,她的身上散发着浓郁的类似曼陀罗花的神秘香味,我正纳闷一个陌生女孩为什么如此大方的朝我笑,而她却更为大方的向我靠近了,她抬起纤纤似葱的玉手,很快的,一股无名的寒气向我袭来,使我想起《小李飞刀》催命婆婆那骇人听闻的寒冰掌。她拉着我的手坐在一张小石凳上。我被这如突其来的冰凉丢失了意智,不敢反抗,也没有说话,也没正颜看她,任由她把我的手攥着紧紧的。她也没有说话,一会儿后拉着我的手起身,向花园出口走去。我像一头驴一样被她牵着,乖乖的连我自己也感到纳闷。我们走出花园,我正忖着她会带我去哪儿,她却停住不动了。我转过头去看她,她用发着光的眼睛向我指指身后,我不知道她是何用意,便转身向背后看去,却让我顿时吓出一身清汗——只见眼前骇然矗立着一座坟墓,两傍杂草丛生,一片荒抚迹像。墓碑前还放着一簇鲜花,还有一些零乱的泛了黄的冥纸,似乎刚刚有人来祭扫过。我怀着好奇心睁大双眼还想看点什么,却看到了令我几乎窒息的一幕:那块Carrara大理石墓碑上竟然刻着“年骏之墓”四个醒目的黑色大字。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来这儿?我拔腿就跑……冷汗涔涔的醒来,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那窒息的一幕继续在我的脑海上演。天哪!我居然在梦中看到了自己的坟墓,我居然梦见我死了,而且那墓地荒凉不堪,显然年代已久,难道我都死了很久了?我拍了下自己发烫的脑门,又做这样的恶梦了,总是梦见自己死了或者看见别人死了什么的,是不是最近身体太虚弱。侧首看了看放在床头的相架,一个女孩甜甜的对我笑,像五月的春风,恶梦的事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了。她是我新认识的女友,叫斯加棋,是个中学教师,相识虽然不是很久,但我们感情很好,这次我来海外,她依依不舍的向我道别,并劝我好好念书,不要迷恋外地的美景,外面再好的东西也带不回来的……啰哩叭嗦的,女人就是这样,小心眼。窗外已露了鱼肚白,外面也早已开始了新一天的喧嚣。拿起床头的三星SGH-i908E手机,看看钟点,七点整。我揉揉有些发酸的双眼,心想我这是怎么了,感觉特睏,还没睡醒似得,整个人浑浑沌沌。起身走向窗前,拉开窗帘窗纱,让阳光充足的投映到房间里。我一眼望见窗外的露天playground,如一江春水,暗藏生机,身着运运服的年轻人正在绿色的草坪上奔跑,那执拗的青春劲儿与这个活力四射的运动操场相互挥映着。对了,我想起来了,这里是学校,一座新加坡的EASB东南亚工商学院。这么说,我是身在异国他乡了。不错,清晨的恶梦居然把我给吓懵了。刚刚昨天,我从中国的W城飞往这里,经过五个小时的空中旅行,来到这座高等学俯进修为期一个月的MBA课程。我被安排在这幢研究生单身公寓里,房号为309,由于初来乍到,这里没有认识的人。但对于这座学俯我早已不再陌生,因为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来这儿进修,这样已经连续三年了,这次学业结束,我的MBA课程就喧告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