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千三百年前失传的原深部落徽记,雪城古原上大部分的人早已不记得了。但做为阿勒部落的首领曼狂沙、九长老和祭神大典的十八位组织者,都曾有过专门的训练,认记各种部落徽记。现在,他们正聚在一起,对费日提供的徽记进行鉴别。一刻钟后,曼狂沙将徽记捧还给费日,然后站在祭神台的圣灯旁大声宣布:“感谢格萨尔神佑,失传一千三百年的原深部落继承人重归雪城古原。这个徽记经我与长老们一致确认,符合原深部落徽记的所有特征,且从徽记的颜料和磨损来看,已有千余年的历史。这位银马兽医贝阳就是我们雪城古原拥有独立传统徽记的原深部落的后裔。”曼狂沙宣布这个消息时,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红光。是啊!在经过千余年后,在他的任期内,雪城古原四十二个部落重新聚在一起,那么他这个阿勒部落的首领声望便可以更进一步,如果此次行者试炼没有产生神之侍者的话,他继任就已成定局。费日心道,没想到干将还是个伪造古董的专家。干将在他的识海里暗说,客气客气!既然与你订了主从契约,你所知道的知识,我也多少能复制过来一些,伪造个古董,小意思啦!费日接过徽记,很自然地问:“既然如此,不知在下申请参加行者挑选,能获得认可否?”曼狂沙拉着长老们和组织者又是一阵讨论,得出的结论是,当然可以。以羿倾海这个来历不明的人,鉴于真羿国的压力,都可以用原深部落的空缺名额参加行者挑选,何况眼前这个正牌的原深部落继承人?费日依葫芦画瓢,脱去鞋袜,换上青衣,登上灯台,手握灯柱,心神在识海里沉入对金、水两种元素的体悟中去。水柔水弱,但水韧,见物让物,却水滴石穿。金刚金锐,但金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金和水又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百练钢能成绕指柔,柔中有刚,刚中有柔,这难道就是金水并行的真正含义?当金水在费日的识海中渐渐地合为一体时,费日觉得握着灯柱的右手,反向地传来一阵阵火热。这股火热走千宫,过百穴,直冲费日丹田而去。费日的丹田是没经过修炼的,窄小浅陋,被这股火热一冲,顿时胀得满满的。火热继续贯入,但费日满盈的丹田已受不了这种冲击,让他有了种要爆体而亡的自觉。原本贮藏在费日经脉中的和氏璧灵气和多宝道人的封印显然感觉到了这种危机,从四面八方向丹田聚了过来,不过不是进入丹田,而是将丹田层层包住。还好,灯柱传来的热流很快就弱了下去,丹田里的热气也在和氏璧灵气和多宝道人的封印的通力合作下,被压成一颗里面有跳动火焰的珠子,乖乖地留在丹田之中。费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浑身精神抖擞,有着说不出的舒服。当他有点不舍地睁开双眼时,入目的是台上台下都口瞪目呆的人们。就在费日体悟金水元素,并与灯柱从来的热流进行较量时,台上台下的人们看到就则是,费日一握上灯柱,圣灯开始发亮。灯是微亮的,在大家看来,失传多年的原深部落血统能沿续至今已经不错了,要成为行者,看来还有段距离。跟所有人点亮圣灯先亮后暗或亮暗不变的情况不同的是,圣灯在费日的手中,居然越来越亮,五彩焕发。当圣灯的热流进入费日体内时,圣灯的火焰上升,居然在灯焰之上结出三朵斗大的灯花。灯花不断地变幻着各种炫丽的色彩,几乎让观者迷失其中。等费日将热流成功地压制在丹田时,圣灯也熄灭了,时间却已经整整过去了两刻多钟。这种行者挑选以来,从来没听说过的情形让所有的人们感到无比的震惊。这时,台下的白涌泉开始宣扬费日的“功绩”了,什么八岁开始,跋涉草原,救人(也不知兽医是不是能兼医人)医兽无数,甚至连草原上的浩狼和天岸马都服从他的指挥,什么圣手慈心,年纪轻轻就已是银马兽医,连马痴长老无法调服的天马超光也心甘情愿的奉他为主;什么全身心地为天下人服务,为了救人,甚至不惜自家性命啦等等。如果不是行者还有圣庙试炼一项,如果不是他左手的戒指并非侍者之戒,几乎让人觉得他就是新一代的神之侍者,不,甚至是神之使者也有可能。看来,这个白涌泉对舆论造势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好了,至此,本届祭神大典共产生行者八名,是近五十年来最多的一届。曼狂沙在宣布完之后,行者们并没有参加祭神盛宴,每人分了一杯水、一个粗粮馒头,分别交代了族人几句,就骑着阿勒部落为他们准备的白骆驼出发了。费日将一封锦囊递给白涌泉后,一个眼神,就让白涌泉留了下来,让最近几天老是找不到白涌泉而撅着嘴的曼苏罗高兴得直说这个银马兽医真是识趣。圣庙位于雪城方的一个绿洲上。神圣沙漠是雪城古原唯一的一个沙漠,其中充满了危险。一路上,风暴、流沙变幻莫测,如果不是有经过特殊训练的骆驼,以个人的力量很难活着出入这个沙漠,更谈不上接近有着神秘力量守护的圣庙。也只有在行者们到达后,领路的长老才能用特殊的咒语,在神秘力量的结界处打开一扇小门。本届的行者托费日的福,起码一路上,那些出没沙漠的野狼、豺狗可不敢对带有神兽气息的人群发动攻击,全都躲得远远地。经过三天的路程,在祭神大典第四天的午后,行者们到达了圣庙。圣庙建筑很简单,在绿洲之上,用大石围出一个圆,圆中央,是八根石柱撑起来的一个石亭。说是石亭,是因为这个建筑有顶、有底,就是没有四周的墙,只能说是一个亭,不能说是房间。圣庙里的一切都十分洁净,神秘结界将风沙鸟兽都挡在了绿洲之外,更不用说圣庙了。领路的长老让行者们在圣庙边上的一个水源处沐浴更衣后,让他们在亭中静坐下来,在向格萨尔神献祭后,就自己带着骆驼回去了,他要在祭神大典的第七天的午后回到圣庙,将行者们接回去,在祭神大典的第九天,日落时分回到雪城,让辛劳了九天的行者们有一夜的休息,以便参加第十天的“祭神日”。当领路长老带着白骆驼出了神秘力量所守护的绿洲时,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费日的心中生起,仿佛圣庙中的力场正产生某种古怪的变化。费日将自己的愿力贯入眉心的天眼,由天眼所弥散出的淡黄色光网布在眼球上。只见整个圣庙中充满着淡灰色的灵力,灵力不断地流动,渐渐地,那六位正牌的行者全身散发出黑白相间的光环。光环在灵力的压迫下,向行者们的头部集中。当光环被压缩为头部大小的圆形时,慢慢地升至行者们的头顶。行者们的顶门上各自出现了一个与他本人一模一样人影,在光环的包裹中,沿着灵力流动的方向,进入圣庙中央的地底而去。“元神出窍?”费日散去天眼,就只见六名行者已如泥塑木雕般地入定了。其实,这跟元神出窍还是有区别的,真正的元神出窍是修行道修到忉利天后,元婴成熟,可以出窍游戏,瞬间千里。眼下这些行者只不过是在某种神秘力量的压迫下,自己的意识被强行抽离本体,去了某个圣庙所要引导他们去的地方。费日心里一动,也像其余六位行者那样一动不动,看似入定了,但将自己的心神全部集中在羿倾海身上。其余六位行者都是雪城古原部落的血统,谁成为神之侍者都问题不大,但千万不能让羿倾海在其中捣鬼。羿倾海也像其余六位行者一样,静坐当场,一动不动。第一个时辰,费日将心神沉入识海,与干将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第二个时辰,费日在干将的引导下,做了个全身体检,发现在经过圣灯的热流折腾之后,他的愿力又强了一点点,如果以芙蓉大陆的标准的话,大概是立业中期或烛明中期的样子。第三个时辰,费日开始有点坐不做了,虽然他的心神之沉静,几乎跟一个久经沧桑的老头相似,但无缘无故地坐上几个时辰的修养可没有。正当他开始打算怎么动时,羿倾海动了!好!你动,我就不动,有了这个刺激,费日的装入定就容易多了!羿倾海扫了一眼身旁的七具“入定”的身体时,冷冷一笑,自言自语地说:“神之使者就在这里,别说你们不一定能成为神之侍者,就是能成,又怎么样呢?只是无见怎么还不来,都迟了一个时辰了!”自言自语完毕,羿倾海从身边拿出几张符纸,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贴一张,自己站在符纸阵的中央,手捏指决,“四方定位,掌中乾坤,解彼所缚,偿我所愿,梦魂万里,游子归乡,太上真神,急急如律令,赦!”四方符纸无火自燃,分别射出一股烟柱罩在中央的羿倾海身上,过了一会儿,烟散云消,没发生任何异样,让费日差点笑出声来!羿倾海摇摇头,再次自言自语说:“这到底是什么力量,居然在每十年一次的低潮时,还能使四方召灵阵不能发挥效果?”这时,绿洲外的一道黑色闪电硬生生地破开结界,来到了羿倾海的面前,正是无见长老。无见长老满头大汗说:“这个神秘结界的力量超过了我们的设想,我多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能进来,现在,我最多只能呆上一刻钟。四少爷,国师的这枚侍者之戒经八位长老联手施法,其灵性已被彻底封印,但原有的特征功能不变。四少爷只需将鲜血滴在上面,进行血炼,就可被四少爷所拥有。但为防万一,要等到四少爷走出绿洲后,再由我交给你!”羿倾海点头说:“知道了!只是这个四方召灵阵居然无法发挥作用,还得长老助我!”无见长老再拿出几张符纸,说:“用八方血灵阵吧!沿着我破开的结界通道,看能否成功。还好侍者之戒已封印成功,否则,还不知道怎么向国师交代呢!”羿倾海再次将符纸分东西南北、东北、西南、西北、东南布置好,与无见长老一前一后站在阵外,同时念道:“八方定位,以血为引,解彼封印,践我契约,妖灵不现,更待何时?”两人一顿,咬破舌尖,“扑”地一声将血往八方符纸上一喷,八方符纸再次燃起。阵中的空气无风自动,仿佛正被什么力量在扭曲,变形。慢慢地,一只巨眼出现在阵中央。无见长老松了口气,说:“好了!我的任务已完成,先走一步!”羿倾海待无见飞出绿洲后,再次咬破左手食指,在右手之上,画了个古怪的符号,然后将右手亮给符纸阵中央的巨眼说:“千年之约,今日而践,还记得松根血印吗?”那只巨眼一阵转动,居然发出一个柔媚的声音,说:“当然知道,解封之日,听命三年,帅哥,有什么吩咐?”费日的识海一阵波动,干将又钻出来了:“天哪!是眩目妖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