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刚死了。他有被子弹射中头部都不死的幸运,却没有躲过一个护士暗杀的运气。尸检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女护士给文刚注射的是一种从亚马逊流域的一种蓖麻之中萃取的毒液,毒性很强。就女护士给文刚注射的量,就连十只大象都能杀死,更别说是一个尚未度过危险期的病人了。毒液是一个女人交给她的,但她无法描绘出那个女人的样子,因为对方戴着口罩和帽子。文刚死了,手术刀战队也没有必要留在那家医院了,很快就撤了出来。田泽也在返回六扇门总部的途中,在车上完成了他的报告。一份二百四十九字的报告,言简意赅。接到田泽的报告的时候,聂云飞那张俊脸黑沉得就像夏天里的乌云,快要拧出水来了。他想拿此事大作文章,让田泽下不了台,但田泽却又上交了从内存卡之中得到的照片和音频文件。这一算是一个不错的收获,因为柳月从照片里提取出了东瀛赤军赤日军长的照片,还有他的声音。这又让他问责田泽的想法无法实现了。“可恶!我看那小子能猖狂多久。”看过田泽上交的报告,聂云飞狠狠地将报告甩在了办公桌上。李玉山正坐在沙发上,用指甲刀修剪着他的指甲,非常仔细,非常专注。将指甲修剪得漂漂亮亮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一种享受。据说,每一个伪娘都有一把精美的指甲刀,还有一套专属的化妆品和刮毛的刀。俗称伪娘三件套。这是真的吗?“玉山兄,这次把你调到六扇门来当一个副队长,委屈你了。”发泄了一下,聂云飞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李玉山抬头看着聂云飞,露齿一笑,“我这条命是老首长给的,别说是让我来当这个副队长,就是让我去餐厅端盘子,我也是心甘情愿的。”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在保卫局做事,无非就是保护首长而已,枯燥而没挑战性。在这里不同,这里的工作富有挑战性,我喜欢这里。所以,我不觉得委屈。大少,你就别为我操心了。你还是多想想怎么对付那个姓田的胖子吧。”“那家伙……不简单啊,我到现在都摸不透他。”聂云飞叹了一口气,生平第一次,他有了一种想对付某个人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这让他很不舒服。“是因为龙武和苏定山罩着他,你有所顾忌吗?”“有这方面的原因,龙武和苏定山对这个国家贡献极大,苏定山和龙武都很有威望和话语权,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他们出面保着田泽,我也不好下手。”聂云飞说道。“我刚刚来,对这里的情况不甚了解,我想多了解一下这个田泽。”李玉山细心地打磨着他的拇指指甲,一边说道:“那么,他究竟有多厉害呢?”聂云飞的眉头蹙了起来,“这其实也是让我有所顾忌的原因,他有多厉害,严松比较清楚,但严松告诉我的却是,他远远不是田泽的对手。”“呃?那还真是很厉害。”李玉山有些愕然。他忽然回想起了在医院试探田泽力量的一幕,他是早有准备,田泽却是被迫还击,但即便是在那种不利的情况下依然差点将他的手骨捏碎!“还有,他推荐了两个女人,一个叫漆雕婉容,一个叫卡秋莎,人你都见过了,那个漆雕婉容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据说龙武都没能胜过她。”“什么?”李玉山有些坐不住了,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精心地去打磨他的指甲了。“更糟糕的是,据说这两个女人欠着田泽天大的恩情,尤其是那个漆雕婉容更是暗恋着田泽……她们加入六扇门,其实全是因为田泽的原因,换句话说,那就是苏定山和龙武的吗,命令她们不一定会听从,但田泽说什么,让她们做什么,她们却是一定会听从的。”“那么……这两个女人就是巨大的隐患了。如果我们除掉了田泽,她们肯定会报复我们。以她们的身手,谁要是被她们惦记着,那真的是如芒在背,睡觉都不会安稳的。”李玉山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了。在来之前,他觉得这个任务并不复杂,很容易就能完成,但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他才发现事情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明招有苏定山和龙武罩着他,暗招有漆雕婉容和卡秋莎保护着他,胖子就像是微服私巡的王子,王公大臣、大内高手环卫左右。要对付他,谈何容易?王子?如果胖子是王子的话,那也只能是皇帝出游,与某个村姑在玉米地里或者高粱地里生出来的私生子。他哪有半点王子的风范呢?从头到脚都没有,绝对没有。“回来的路上我其实也在想,我的策略是不是一开始就偏离了方向。”短暂的沉默之后,聂云飞冒出了一句话。李玉山再次抬起他的头来,静静地看着聂云飞,半响才说道:“大少,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应该对付他,而应该拉拢他是吗?”聂云飞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田泽这么一个人,能力惊人,如果能我们所用那绝对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可是如果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就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了。大少你的想法是没有问题的,可我知道他和严松有很大的过节,起因也是因为蔷薇战队的队长余静燃。严松现在肯定已经是完全站在我们这一边了,如果我们再去拉拢田泽,那么他肯定会不满,会很有有意见……你觉得值得吗?为了一个不能保证忠诚的人而疏远一个对你忠诚的人。”“如果能得到田泽的效忠,失去一个严松,那是值得的,不是吗?”李玉山笑了笑,“确实,如果大少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我来为你做这件事吧。我出面,比你出面合适。严松那边也不能说什么。办成了,那是好事。办砸了,大少你也不会失去什么。”“你准备这么做?”聂云飞看着李玉山。他觉得李玉山这个时候很像一个女人,那眼神,那神情……不,比女人还女人。李玉山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这个大少你就别问了,是人就有弱点,不是吗?”聂云飞的心脏悄然抽搐了一下,难道……胖子是男女通杀,在医院与李玉山邂逅的时候便给了李玉山什么暗示?这当然只是聂云飞的一厢情愿的猜测,毫无根据,甚至可以说是荒谬的,因为如果田泽在这里的话,他唯一想做的事情不是和李玉山发展一段百合般纯洁的友情,而是拔掉李玉山那一口洁白得有些过分的牙齿!百合花般纯洁的友情在田泽的人生里从来是不存在的。就在李玉山动着他的某些心思的时候,他刚刚从苏定山的办公室里出来。他的脸色并不好,因为他刚刚被苏定山训了一顿。无论如何,人是在他手上死的,无论对方钻了什么空子,但人终究是死了。他知道这点,所以这一次苏定山训他的时候他没吭一声,老老实实地受了。这要是在以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他不反驳,他也会把苏定山的话当成耳边风。但是这一次他却是虚心地接受了苏定山的批评和意见。然而,这种虚心,这种凝重的表情只持续了少得可怜的一点时间,走出苏定山的办公室的五秒钟后,胖子对着冬日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原地满状态地复活了。他咧嘴笑了一下,“看来我的越来越成熟稳重了啊,老头子训了我半个小时,我居然都能接受。更难能可贵的是,我的态度始终诚恳,心态始终端正……我是不是该放弃我的终身不加入任何一个党派的信念,写一份入党申请书呢?”假如,假如苏定山听到胖子的这番自白,他肯定会被胖子这个逆徒气得吐血三升。嘀嘀嘀,手机突然想了。田泽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却是钱欣雨打来的电话。他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极好了,他滑开了接听键,笑道:“喂?孩子他妈,想死我了。”“你是田泽吗?”手机里突然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田泽一下子就能在了当场。这一瞬间里他忽然想到了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钱欣雨又被人绑架了,绑架她的人正用钱欣雨的手机和他通话。第二种可能就是某个妇科医生的打来的电话,要他这个“家属”去签字。这种可能又包含着好几种可能,钱欣雨或许是病了,需要动手术;钱欣雨要打B超查孩子的性别,但需要家属签字……他最最希望的一种可能却是,钱欣雨在音像店买胎教光盘的时候手机掉了,售货员捡到了手机,翻到了他的电话,让他去领取。胖子控制不住他的大脑去想这些,就在一瞬间里这些想法都一股脑地冒了出来,塞满了他的大脑。他的心情也一下子沉入谷底,变得糟糕起来。“你是谁?手机的主人呢?”田泽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你告诉我,你是田泽吗?”女人问了相同的问题。“是的。”田泽沉声说道。“那好,你来钱欣雨的家里吧,我就在她家里。记住,只能你一个人了来。”女人说。“钱欣雨呢?你把她怎么样呢?”田泽焦急地道。“来了你就知道了,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过时不候。”女人说,随即扎断了电话。她是谁?田泽却想不出这个答案,但他却知道他应该做什么。他必须得去一趟钱欣雨的家,而且必须是在一个小时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