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表演

“草民宁石。”那刺头道。“宁死？”宝林嘀咕着，心想这名字倒取得奇怪。“宁石？”李元霸喝了声，“说，谁指使你的！”“无人指使，”宁石道，“草民乃就事说事。若一切属实，又何乃诽谤？还请王爷明察。”宝林气得满脸通红，“一切属实就能到处乱说了？”“既然属实，又怎是乱说！”宁石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和妇人一般喜欢四处嚼舌啊？”罗通道。“个人喜好。”宁石面不改色。屈突盖听得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来，气得宝林恨不得将屈突盖的手给折断。李元霸待发飙，罗通给拦了，压低声音道：“外面里里外外好几层人盯着呢。”“我不怕！”李元霸怒道。“今儿不是让你耍威风，是给宝林娘正名的，”罗通小声道：“你一闹，前头的活可全白做了。”“那如今怎么做？”李元霸问道。罗通也不知，“你那么多属官，找来问问啊…”李元霸气恼不已，想了想，只好让人去找属官。而衙门外的人已开始交头接耳，被掌了嘴，被打了板子的人也不再低头，而是聚集在门口，脸色忿忿。一不小心，场面怕就要失控。屈突盖挣扎了一番，觉得这烂摊子自己还是出来收拾才好，和李元霸的帐，后面再算，大局为重嘛，因此，屈突盖咳嗽了声，清了清嗓子。却听宝林突然开口了，“宁死，我很讨厌嘛？”宁石摇摇头，“小公子很可爱。”“可是若我娘当时寻了短见，就没我了，”宝林抽泣了，“我又不淘气，我很乖的，我很听话的，我长大了，绝对不会杀人放火的，为什么我娘将我生下来，就错了呢？”宁石楞了，罗通赶紧将宝林拉起来，“冲着人群哭！”宝林擦了擦眼泪，走到衙门的门槛处，脸上掉着几行泪，大声道：“我很乖的，我很听话的！我不淘气！我长大了，不会杀人放火的！为什么我娘将我生下来，就错了呢！”罗通跟在他身后，悄声道，“哭，赶紧哭！”宝林立即嚎啕大哭起来。罗通努力让自己眼眶发红，未果，只好很沉痛的道：“大家都是爹生父母养的，父母对子女的爱护之心，想必都深有体会，大家闷心自问，换了你们，你们是要生下这么可爱的儿子，还是让儿子连天地都瞧不上一眼，就带着儿子共赴黄泉？儿子生下来了，总有机会见上爹一面，可若不生，父子俩真的就天人相隔了…”“就是，爹见了娘和我，好高兴的！”宝林抽泣着，大声道：“爹说，见了我和娘，他死也瞑目了！”“就是，人家一家历经艰辛，终于团圆了，是好事啊，”罗通道，“怎么到大家伙嘴里，听着像坏事了呢？”“先头可以说是忍辱负重，为了儿子，可相公找到了，儿子有爹了，”宁石插嘴了，嗓门也挺大：“这当娘的闭眼也瞑目了…”此言立即迎来大家的一阵附和。宝林握紧小拳头，扭头瞪着宁石，“我还没长大呢，我还没娶妻生子呢，我还没挣钱给娘花呢，我还没帮娘打跑坏人呢，我娘凭什么该闭眼！他凭什么该瞑目！”“是啊，是啊，本是一家团圆的喜事，干嘛非要弄得妻离子散的？”罗通在旁敲着边鼓，“大家若为人子，是希望双亲健在，还是刚认回爹就失了娘啊？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没娘的孩子苦啊…”“我不要后娘！”宝林立即再度飚泪，“后娘都不是好人！”“宝林啊，在大伙儿眼里，你就不该来在这世上，”罗通沉痛道，“若没你，你母亲早就抹脖子上吊了，若没你，你母亲见了你爹面，二话不说，就拿刀子捅自己心窝了，唉，你母亲名声俱损，皆是因为你啊，要我说，你就是一大祸害！”宝林擦了擦眼泪，瞪着罗通：“我不是祸害！我是乖孩子！”罗通暗气，这小子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啊，机灵劲儿哪去了！忙不住的眨眼睛。宝林看都不看罗通，而是气鼓鼓的看着衙门前黑压压的众人，又开始带着哭腔道：“我真的是乖孩子！我不是祸害！我好想被爹娘捧在手心长大，可是，可是，如果你们觉得我娘生下我是错的，我，我死就是了！”宝林咬牙，加重了语气，一脸的委屈，一脸的不舍，“可是，求你们，放过我娘吧！让我娘和我爹生个小dd，代替我尽孝！”罗通暗喜，这小子上道，正准备做事去拦住即将装腔作势去寻短见的宝林，却见宝林跨出衙门门槛，双手一摊，仰头看天，“老天爷啊，若你认为我不该来这世上，你就收了我去吧！老天爷啊，若你认为我娘不该活在这世上，也收了我去吧！都是我害的我娘！”“宝林，你别这样，”罗通忙跟上，费力装出哽咽声，“老天爷睁眼看着呢，若大家伙儿容不下你们母子，大家伙儿成什么人了？老天爷肯定会发怒的。”“通哥，你是说我死了，老天爷会发怒的？”宝林歪头道。“是啊。”罗通道，“老天爷可心善的很。”“老天爷会怎么发怒？”宝林好学的请教着。“也许会一旱千里，也许会洪水滔滔，谁知道啊…”罗通危言耸听道：“对于容不下你和你母亲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之辈，老天爷心硬着呢…”“老天爷啊！”宝林又开始仰天长啸，“你别怪他们，要怪，就怪我和我娘命苦吧！我们就该是家破人亡的命啊…”人群开始**，大家面面相窥，是啊，为什么大团圆不好呢，干嘛非要闹得家破人亡的…老天爷都不会依呢…而宝林还在呼唤着，“老天爷啊，你打雷劈死我吧！可是我死了，你一定要保佑我娘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啊！”然后宝林不嚎了，脑袋也平视了，对着大家伙儿恶狠狠道：“雷劈死了我，我认了，你们若还敢找我娘的麻烦，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然后，宝林又双臂一伸，“老天爷，劈死我吧！反正大家都容不小我们母子！你就劈死我吧！爹啊，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你别这样，你这不是陷大家于不义嘛，”罗通忙对宝林道：“大家都心善着呢，没人想逼死你和你母亲。”“那大家围在这干嘛？”宝林含泪问道。“是要求衙门还你和你母亲一个公道啊，”罗通睁眼说瞎话，“我给你说，衙门要轻饶这些嚼舌的人，大家伙儿那是绝对不答应，是吧？”说着还冲大家伙儿要支持。“是啊，咋能逼得可怜人没个活路呢。”人群中终于有人义愤填膺了。然后大家也三三两两的说了起来，“就是，就是。嚼舌的人太可恶了，这不是要逼死这可怜的母子嘛，绝不能轻饶！”“我媳妇要敢这么四处说人闲话，我立马就休了她！”“是啊，说闲话不要紧，这心地不能坏啊！”人群中，大家都争相表态，生怕表态迟了，给自己打上坏心肠的烙印。“王爷，”宝林见状，立马扭头朝衙门里喊，“大家伙儿都请王爷给我做主呢，你可得当青天大老爷啊！”“请王爷还这娘俩一个公道。”人群里有人带头喊了出来，立即，大家伙儿全附议了。原本聚集在衙门口等着宁石翻盘的被掌了嘴，打了板子的被告们见势不妙，急忙偷偷的想溜，却被罗通喝道：“就你们这帮坏心肠的人坏了咱长安的名声！我告诉你，我这兄弟若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们！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你们！”于是，人群便将目标对准了这帮人，好不热闹…等这些受了罚的被告狼狈逃窜完后，衙门内的李元霸才对宁石道：“你嘴巴长、嘴巴臭没人管得着，可你心眼坏那就不对了，来啊，拖下去，重打一百棍！”“慢着，”宁石也不怵，“可逼得韩娘子上吊这又怎么说？苏氏就不是个心善的人，凭什么要大家以善对她？”“你哪只狗眼看到是我娘逼韩娘子上吊的了？”宝林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我天天跟着我娘，我怎么没看到？说，你是韩娘子的什么人？！”“对，你是韩娘子的什么人！”罗通也反应过来，“简直是居心叵测！”本来人群中有些犹豫，听了这话，大家又释然了，是啊，也许是韩娘子授意的。“我并不认得韩娘子！”宁石大声道：“我是程咬金的亲舅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罗通郁闷了，盯着宁石瞅了半天，憋了句话，“我经常去程府，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肯定是假冒的！”然后，罗通便大声道：“王爷，我表叔是秦叔宝，表叔和程伯伯很是亲密，所以，我经常和表哥去程府玩，老夫人那是经常见的，可从没见过此人，还请王爷判他一个乱认亲戚、污蔑程府之罪！”宁石梗着脖子道，“我行不改名…”不等宁石说完，李元霸就怒道：“来啊，将此歹人拖下去，先掌嘴五十，再打一百大板！”衙役冲了上来，二话不说，就将宁石拖了下去！然后李元霸方站了起来，走出衙门，在棒打宁石的伴奏声中，对大家道：“本王爷还是那句话，嘴巴臭、嘴巴长没关系，可若要逼死人，哼，本王爷是一个也不轻饶！”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