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归谷镇

七月十九日，红日东升，万里无云。红日，无云，预示了今天不会是一个好天气，而将是一个无比炎热的坏天气。吃过早饭，谢雨潇、西妤、西婷三人辞别了欧阳父母，与欧阳川文一起离开了欧西村，前往灵阳山。灵阳山就在古云镇的西北方向，不到一小时车程。古云镇有发往灵阳山的班车。本来每天六趟，但随着去灵阳山的人越来越少，汽车站取消了四趟，现在只有两趟，上午一趟，一下一趟。饶是如此，他们乘坐的那趟班车也只坐了十二个人，其中八个在中途的乡镇、村落就下车了，只有两个生意人模样的人和他们一起坐到了终点。一路走来，他们在车上一直留意着过往的乡镇、村落。发现确实如欧阳父亲所说，离灵阳山越近，疯子就越来越多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疯子，其中竟然还有好些是小孩子。这还只是一路走马观花的看来，当他们在归谷镇汽车站下车的时候，才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疯子镇，什么是真正的“疯”土人情。下了车，一拥而上的，不会是问你住店、旅游、吃喝嫖赌的拉客，而会是成群的疯子。这些疯子不打人，不抢东西，只是跟着你，围着你，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痴呆眼神看着你，盯着你，对你说着烈日底下都会令人凄凉渗骨的鬼话……这是归谷镇啊，进入灵阳山的最后一个小镇。这个小镇，曾经因为遐迩闻名的道观圣地灵阳山是多么的富有繁华，可如今，却只成了一个有名的疯子镇。归谷镇确实是因为疯子而出名了，名气比没有疯子时还要出名。也因为出名，来灵阳山的游客是大幅度减少，许多是一到归谷镇就掉头回去了。还有一些是慕名而来，想开开眼界，见识见识所谓的疯子镇是什么样子的人。除了这两类人，就是些上山施善求福、求平安的人了，这类人多比较执着，不会因为疯子而放弃掉心底的信念而承受灵魂上的不安。所以，还是有好些游客要来。所以，归谷镇并没有成为一个人人避而远之的死镇。谢雨潇一行四人拨开疯子，艰难的出了汽车站。欧阳川文问是直接上山，还是休息会吃个饭再上山。谢雨潇本来是打算在归谷镇稍作休息，吃完饭再上山的，但现在，这些疯子已让他实在没有胃口了。昨天，他们看到疯子还只是好玩和有些害怕；但今天，感觉就不一样了。是同情，一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同情，是愤怒，是痛恨，是一种义愤填膺，想把所谓的不干净的邪恶东西撕成碎片的冲动。疯子太多了，多的足以让人震惊。这些疯子本不是疯子，是正常人，和他们一样的正常人，但现在，都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疯子，成了没有灵魂，名副其实的行尸走肉。虽然没胃口吃饭了，但谢雨潇还是下意识的扫了一下小镇街道两边的店铺。一看之下，他就觉得有些奇怪，奇怪的是尽管归谷镇疯子成群，但镇上的餐饮、住宿、店铺、娱乐、还有别具特色的农家乐却依然照常营业，而生意却似乎还不错。更离奇的事是，当那些疯子尾随着一些游客，到了镇上的饭馆、旅店、商铺门前时，都好似看到了什么害怕的东西，哇哇啦啦的就全跑开了。会是什么东西呢？“儿子，别打了，我是你妈妈，跟妈妈回去吧。”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啜泣、哭喊声。谢雨潇几人看过去，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拿着个树杈，在不停的戳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伸着双手护着头，不停的叫着儿子跟他回去。而那少年却只是痴痴的拿着棍子一边戳，一边傻呵呵的笑，似乎觉得使劲戳自己的母亲非常有趣，非常给劲似的。少年上穿了个短袖衬衫，下穿了个黑色短裤，还算干净，头发也不是乱不糟糟的，应该是疯了没几天，所以那母亲应该是还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儿子，还处在某种痛苦与幻想之中。谢雨潇看不下去了，对玉女说，去帮帮那妇女吧。四人就过去了，谢雨潇从后面一把抱住了那个少年，西婷搀扶起了中年妇女。“阿姨，你家在哪？我们帮你把儿子送回去吧。”西婷说。中年妇女似乎很意外，用一种怀疑的眼神打量了四人半天后，才说家就在附近，不远。于是，四人便跟着妇女将那少年强行送回了家，而后西妤点了那少年的睡穴，让安安稳稳的睡觉去了。在妇女家中，谢雨潇问了中年妇女一些关于疯子的事，但基本都和欧阳父亲说的差不多。欧阳川文问那妇女，说既然镇子这么古怪，为什么不离开归谷镇去别的地方呢。那妇女就说有钱的早走了，没钱的那也去不了。家在这，地在这，出去了就一无所有了，还不如呆在这里，疯也疯在自己的土地上。谢雨潇想起镇上那些饭馆、旅馆的离奇事，就问中年妇女那些疯子好像很怕那些地方，为什么？中年妇女说：“开馆子做生意的那些人基本都不是本地人，不是什么好人，在镇上欺强凌弱，不干什么好事，好些镇上的姑娘都被那些人糟蹋了。至于疯子为什么害怕那些地方我也是听说的，好像是说他们有什么东西能震慑住疯子，有人说镇上有些人花了好多钱从他们手里就买到了那个东西，而且说有了那个东西就不怕被不干净的东西沾上，就不会疯了。“多钱能买上？”“好像说是五万块钱。但你有钱也不一定能买上啊，还得有门路有人介绍才行的。”……从中年妇女家里出来，四人都说找个饭店去看看，打探打探是什么东西，弄个明白。转了一圈，他们找到了镇上最大的归谷饭店。饭店确实蛮大，大厅至少可坐四十来桌。而这会，四十来桌里竟然至少有三十来桌都坐的满满的。看来生意确实不错。几人进了饭店，并没有人招呼他们，他们就站在那看来看去，自行寻找合适的地方。这时，一个丑陋的女服务员走了过来，说是大厅剩余的桌位都被人预定了，叫他们去包厢就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