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乱象纷陈（三）

李爽的这些行为一大半是怜惜，一小半是巴结！巴结？对，是巴结。李爽在医生治疗薛清的过程中，再次深刻的体会到他现在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和吴主任的关系就不用说了，他现在恨不得吃了自己；听薛主任的话得罪了杜局长；心情不爽的时候，顶撞了副科长梁友；最后，再将顶头上司薛主任也得罪了。一个月时间不到，就得罪了如此多的人，还都是领导，这个成果不可谓不“丰硕”，结果就像主任说的，他还想不想再干下去了。李爽很想，但光想不行，还必须要有措施来打破目前的僵局，薛清突如其来得病，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他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主任感动。薛主任感动了，感动的痛哭流涕，感动的一塌糊涂，感动的李爽十分的心酸和不忍。“薛姐，别哭了，医生说不让您的情绪太多激动！”李爽的话不但没有劝住薛清，反而使得她更加的悲恸。李爽想借个肩膀给她，却怎么都鼓不起勇气。好在，她渐渐在抽泣中睡着了，劳累了一天的李爽，随便搬了把椅子，靠在床边守夜，没一刻钟，他就伏在薛清脚边也沉沉睡去。月上柳梢，夜风清冷！被换药的护士惊醒的薛清，看到在床头用那么一个别扭的姿势都睡得无比安逸和酣畅的李爽，牙根都有些发痒，抬腿就想一脚将他踹个屁蹲，但当脚丫子临近他面门的时候停住了。薛清，轻轻叹息一声，神色复杂的抖开身边多余的一个单子，给李爽披上。躺下没几秒，她又忽的坐了起来，用手将被单上扯，将李爽的脑袋完全盖住，还用脚把他面前的床单压死，看样子是打算将他活活闷死在里面。只是躺平的薛清没有注意到，被单的一角，被两根手指弱弱的拱出一个透气的缝隙出来。第二天天色大亮，李爽才哈欠连天的赶到局里，他要将被他踹坏的门修好，亏着今天是星期六，单位基本上没人，要不追查起来，他会再次成为八卦的中心人物。薛清在李爽走后，不顾医生的反对结账出了院，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在清醒的状态下单独面对李爽，尤其是清晨醒来，发现他几乎是抱着她的脚在睡觉时，窘迫的更是无以复加。中午时分，李爽正在自己租住的房间里补觉，小爷爷来了一个电话，叫他去家里吃饭。李爽起身一摸口袋，顿时一阵苦笑，从大壮那里抢的七百元钱，就剩不到一张了。哎！巴结领导的代价“昂贵”啊！梳洗完毕，换了身干净点的衣服，李爽花了全部身家的一半在市场里买了点水果。李爽知道小爷爷对于他送不送东西是一点也不在乎，但“小奶奶”却非常的势力，不拎东西就上门，怕不会给好脸色看。李爽猜的一点也没错，只是没想到他东西拎少了，一样也被鄙视了一番。想想也是，马上就过中秋了，小爷爷又帮了他那么大的忙，这点东西的确拿不出手，可惜囊中羞涩，只好厚着脸皮坐下。“别理那个臭婆娘，这个家还是由我做主，下次来不要再带东西了，要不我真的生气了。”小爷爷看到妻子进了厨房，才挺直了腰杆呵斥道。李爽偷偷一乐，附和的点头。“你在农业局这一个月过的怎么样？”小爷爷的问话，让李爽心一惊，能怎么样呢？用糟糕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那简直是糟糕透顶了。“挺好的！”李爽硬着头皮回道。“挺好的？”小爷爷似笑非笑，神情诡异的看着李爽，看的他浑身发毛，“下乡的第一天，你和那两个新来的都干了什么了？宣传活动还没结束，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啪！”的一声，小爷爷重重拍了茶几一下，“这就是你说的挺好的？”“我…”李爽除了摸脑袋，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别以为爷爷退休了，不在农业局，就好糊弄了，出这么大的事情，你也真稳的住！”李爽垂着脑袋，心想：稳不住，也得稳，谁让你老退的早呢！“薛清这些日子对你怎么样？”李爽以为小爷爷还要接着这个问题说，没成想他一下跳到另一边了，思绪明显有些跟不上，迟疑了下才说道：“好，很好！”“真的吗？”看李爽的态度有些犹豫，小爷爷追问了句。“真的！”都已经上过床了，能不好吗？李爽非常肯定。“那就好，也不枉爷爷培养她这么多年！”小爷爷，老怀大慰，“这件事，她都知道了吧，怎么处理的？”李爽将薛清在办公室里交代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小爷爷一边点头，一边点评道：“还是年轻了点，处理的有些急躁，虽然你能借此脱身，但一定会给领导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李爽听到这里微晒：借此脱身？身还没脱，不好的印象却是留下了。“如果是平时她多少也会受点影响，不过，看来这次小姑娘运气不错。”平时？运气不错？难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吗？李爽将这个疑问提了出来。“是不是非常时期，要看接下来的事态怎么发展，你别以为曲山县的事情是孤立的，斯德种子公司可是在全市七个县范围内都有代理商，听说这两年他们的生意挺红火的，那是跟背后有人支持分不开，就看领导有没有决心深挖下去了。”“啊？难道局里的人也参合进去了？”李爽惊异的问道。“呵呵，那是肯定的，不过他们都是些小喽啰而已，这么大的动静，光凭农业局的几个人怎么能撑的起来，上面应该还有人。”再往上可就是市领导了！小爷爷的话，将李爽的心弄得砰砰直跳，市领导在他的眼里是非常大的官了，当年一个副市长只手遮天的情景，他还历历在目。“就怕查到了也会不了了之了吧！”李爽对官场上的有些事情还是了解的。“不管了不了之，反正总得丢一些替罪羊出来，重量不够，就用数量来凑。我估摸着全市的农民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上千万金额的损失，不处理一两个局长是交代不过去的。”小爷爷话语中透着森森的杀气，李爽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农业局人仰马翻，遍地哀嚎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