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故人相见（二）

夏宇说着眼圈就开始泛红，李爽接过衣服，顺手在他头上揉了两把，将他的心思打乱，说道：“你老爸多高，我穿上不会肚脐都露出来吧！”“噗嗤”夏宇乐了，“不会，你和我老爸一样高，就是他的肚子要大点。”夏宇真的很下功夫，连衬衣、领扣、领带、皮带，马甲，皮鞋等等，甚至手表都有，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一应俱全。李爽对是不是死人的东西没什么忌讳，主要还是不忍让夏宇失望，就在车里将全套装备换上，别说还真和量身定做的一样，没一处不适。“老大（爸），帅，真帅！”夏宇眼眶中闪着泪光，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李爽也不知道是夏宇叫的太含糊，还是自己听错了，不过看他出神的样子，应该是在缅怀他父亲的音容笑貌。这时李爽突然想起，在蜀西省，有很多地方叫爸爸，发音就是大大。现在都流行喊父亲叫老爸，顾名思义，夏宇一直坚持叫他老大，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含义，李爽就不得而知了，但他心内却开始喜欢这个让人头疼的小孩了。其实平心而论，夏宇除了喜欢喝酒打架，没事再泡泡小女孩子，其他方面还真挑不出什么不好。仗义疏财，热心率真，再加上悍不畏死，要搁几百年前，怎么也能得个小孟尝的称号，而现在呢，却只能称之为问题少年了。这个时代变得让人不能深入的思考，一思考发现很多事情、很多规范、很多想法，甚至很多人们的道德准则都变得那么的丑陋、恶心和怪异！都说人比人气死人，衣服比衣服也差不到哪儿去，李爽感觉自己原来的衣服穿上蛮合身、蛮得体的，这时再看发现它们怎么看怎么觉得难看，皱皱巴巴，邋里邋遢。这从上到下几十万的东西往身上一套，整个人的形象立马变了。原来是夙夜未醒神情萎靡，满脸胡茬精神不振，一脸颓败的都市无业游民，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富豪级人物，迷迷瞪瞪的神情也变成了那种顶级成功人士所特有的沧桑、世故，隐隐还有点浪荡公子不羁的感觉。李爽从来没有发现自己也有这么帅的一天！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话说的真一点也没错。从约定的地方到学校总共也就两公里的距离，坐在副驾上的夏宇就看了李爽十几眼之多。“我是不是长的特像你父亲？”车子临近校门，李爽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没，没有啊！”夏宇慌乱的收回目光，辩解道：“不像，真的不像，不信你看。”说着他将戴在脖子上的一个吊坠打开，里面是他和他父亲的合影，应该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照片上他父亲很白，身体微微有些发福，乍一看很儒雅，但李爽还是感觉到一种叫做“面”的感觉，是不是因为夏宇说他父亲被他母亲逼的上吊有关系，他就不得而知了。李爽和夏宇父亲，两人除了身高差不多，脸型有些相似外，真的看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像。李爽只见过夏宇的母亲夏雪一面，除了她那夺人心魄的美丽外，他只有一种感觉，就是冷，不像冰块往外散发着寒气，而是像千年寒冰一般，从外部抽取热量，站在她身边感觉不到寒意，但身体的温度却在快速的下降。现在又多了一种感觉“酷”，这个词可能有很多人都理解成，长的帅比较有型就叫酷，其实它还有另外一种含义---残忍、暴虐到极点，也叫“酷”。如果说当时第一面夏雪给李爽的感觉是神兵出鞘，寒光四射，现在她给他的感觉就是关二爷的冷艳锯刚刚斩掉一个大好头颅，刀上寒光依旧不见一丝痕迹，却能闻到它上面浓烈的血腥。“老大，左转，左转！”夏宇的叫声，将李爽从臆想中拉了出来，他连忙左打方向盘，车子在一个堪比政府办公楼气派的建筑物面前停下，如果不是上面挂着“育英中学教学楼”字样，他还真以为走错地方了。教学楼前，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教学楼边，鸟语花香，大树参天，一副诗情画意，桃源景象！比李爽所在的师范学校投资一个亿新修的图书馆的意境都要深远，楼设都要豪华，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才能读的起的地方。“老大，三楼，156班，我父亲叫夏天浩。”像是看出李爽的疑问，夏宇接着说道：“和李庄，张村一样，我们那边也有都是一个姓聚居的地方，他俩一个地方的。”夏宇说的是他父母。夏宇的解释让李爽心里稍稍好过一些，他还以为夏雪强势到连生个孩子都要跟着她姓的份上了。李爽看到楼前已经来了不少的家长，还有一些同学和夏宇一样也跟来过来。大家估计是看时间没到，很多站在外面和熟识的人聊天。“老大，您走好，我就不下去了。”推门而出李爽，只是觉得夏宇的声音微微有点诡异，也没往心里去，下了车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不下来，原来是不敢下来，李爽要真是夏宇的父亲，估计当场把他吊起来打的可能性都有。就在李爽才站到车外，停靠在旁边的车子里，一个女同学看到了夏宇，跳下车，高兴着挥着小手就跑了过来，羞怯怯的问李爽，“您是夏宇的父亲吧？”小女孩长的很可爱，车子档次也不低，大概四五十万吧！李爽回头，看到夏宇已经从副座上爬到了驾驶室这边，他伸出脑袋自豪对女同学说，“对，这就是我老爸，帅吧！”然后得意朝李爽一笑，那样子好像在显摆：学校里暗恋哥的多得是，头疼啊！“夏叔叔您好！我是尤海馨，是夏宇的同班同学，您可真年轻啊！”是啊，和跟着小女孩下车的那个都快比李爽父亲大的男子比，李爽是年轻。李爽装着一副慈爱的模样，笑着点点头。“你就是夏宇的父亲！”李爽正准备和小女孩的父亲打招呼，突然听到旁边一个满含怒意的声音响起。他一转头，看到一个矮胖矮胖的男子揪着另外一个矮胖矮胖的男孩子，男孩的脸上还带着几处明显被巴掌打过的痕迹。李爽心里咯噔一下，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个伤肯定是夏宇打的，这个家长肯定是来找他告状的。他再回头，A8车子的窗子已经摇了起来，伴随着的是油门轰鸣的声响。“夏宇，你别跑！”李爽的话才出口，车子“噌”的一下已经窜到了马路上，朝着校门疾驰而去。被喷了一脸尾气的李爽，牙根都在发痒，他在恨自己明明知道夏宇是个打架狂、惹祸精，怎么就轻易答应这小子来开家长会了，那还不是被揪着批斗嘛！果然，和李爽猜的一模一样，那个矮胖子走近他，指着自己儿子脸上的伤痕，叫着：“你看看，你仔细看看，你家夏宇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子了！这还只是能看到的，身上看不到的伤更多！你说怎么办？你说到底怎么办！”矮胖子说着胳膊都挽了起来，好像准备要子债父偿，准备打李爽的样子。但手是扬了起来，却没有往过甩，因为那男子看到李爽一身的世界顶级名牌，结合人家开的奥迪A8，肯定不是假的，这身衣服随便一件都比他开的车子要贵。“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回去我一定好好揍那个臭小子一顿！”李爽很快进入了角色。“道歉就完了？你怎么做父亲的，你知道你儿子都在学校干了什么事情吗？”说这话的是另外一个中年妇女，她手里还牵着一个牛高马大的男孩，身高都快赶上李爽了，至少比夏宇粗一圈，脸上的精彩程度比小胖子还要夸张。“你这个当父亲的呀，不称职，太不称职了！”李爽这边的歉还没来得及道，又一个带着眼镜的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挤了过来，指着李爽鼻子，嘴唇都有点哆嗦了。夏宇太聪明，亏着他没有通知他母亲来，就李爽这样和他关系不深的人，都想揪着这小子爆捶一顿，更何况是那个冷到人心都在打颤的女人！李爽心理阴暗的期待，如果她知道这些，具体会对夏宇做出什么样的行为呢？......“你就是夏宇的父亲？”问这话的人语气中充满了愤怒。“您就是夏宇的父亲？”问这话的人语气中充满了惊喜。愤怒的基本上都是父母，惊喜的基本都是同学，而且还是女同学。这个臭小子！李爽一会苦着脸给孩子的父母道歉，一会又得慈祥的和小女孩打招呼，还没有走到楼门口，就变成慈祥的给父母道歉，苦着脸和小女孩打招呼了。实在是被夏宇打的同学太多了，李爽的表情都换错乱了。不过，好在李爽穿着这么一身唬人的行头，想动手的家长很多，但真正动手的却没有一个。夏宇这是歪打正着？还是早有预谋？如果是早有预谋，那这小子心机也太怕人了点。李爽这时真的很想转身就走，但转念一想，道歉都道了这么多了，就这样走了不是太亏了吗？好歹听听班主任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