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给我顶住（一）

西华市，农业局。破坏是雷霆暴雨，酣畅淋漓的，但建设起来却阴雨绵绵，纠结拖沓。前期“廉政风暴”的期间，农业局损失了四分之一的人员；后期复审的时候，又带走三人。再加上局长之争，被举报落实一人，农业局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很多基础的工作，常规性的职能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同郝仁义说的一样，在岗的人员一个人干四五个人的工作都说的有点小，究其原因是原来太清闲了，一张报纸一杯茶，聊天打屁到下班。八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一个小时在工作，就觉得今天事怎么这么多？当还要加班的时候，大家自然而然的，就觉得自己是干了五六个人的活路了。但，就是这样，农业局剩余人员依然干劲十足！可惜，令所有人失望的是，他们辛苦这么多，还不是为了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职位吗？而，局长大人在会上信誓旦旦的宣布，空缺的职位将由农业局现有成员优先竞争，突然间，变成了一句空话。众人顿时哗然，愤愤不平起来！其实，这真不怨王局长，不是王沛说话不算数，当时他从市领导那边得到的会议精神是这样的。当然了，这也不能怨市领导，他们当时是这样打算的。实在是外部的压力太大，不得不变更初衷。毕竟，公务员是中国最牛-逼的职业，旱涝保收，享受超越所有公民的医疗养老待遇，又有机会公款吃喝、贪污受贿；潜规则女下属、女演员；犯了刑法，一个党籍还能抵三年的徒刑，简直就是二十一世纪最完美的职业，铁饭碗中的黄金饭碗、钻石饭碗！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公务员的名额，都会牵扯出很多的黑幕、暗箱，更不要说是带职务，带行政级别的领导职务的岗位了！而且这种岗位不是一两个，是好多个，于是知道消息的人全部动了起来，比起副局长之争，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市里其他部门够资格的人员，对市领导做出的决定很是不满，下面县份上的人很是不满，市里的其他领导很是不满，于是就牵扯出省里的领导也开始不满起来。龙市长的本意是提拔出一批熟悉农业局内外事务的人选，将被打乱的工作尽快恢复过来。像农业局一样的事情以前也在别的局发生过，他的处理意见基本上也是就地提拔，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农业局的处理结果，会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弹。其实，也不怪龙市长预估不足，而实在是血腥味太浓，引来的鲨鱼太多了。别的局出事，顶多空缺两三个职位，影响比较小，而农业局这次副科以上具有实职的职务，一次性就空缺了十多个，其中还有一些部门领导级位置出缺，量变引起质变，说的一点没错。写条子，打电话，托关系，走后门，络绎不绝，蜂拥而至。西华市龙市长开始还是狠顶了一阵子的，他算是比较强势的市长，但随着省里电话频多，他很快就顶不住了。不过，作为老大，自然有老大的优势，责令分管农业的市长也就是谢副市长尽快将会议精神贯彻下去，就甩手不管了。会议什么精神？会议精神就是任用一批有经验，有能力的人，尽快将农业局的工作正常起来。当然了，这也就是首选农业局内部人员的原因所在。问题是，现在的老大顶不住丢给谢市长了，谢市长顶的住吗？他也顶不住。不说他只是个排名最后的副市长，权小位卑，单就分管的农业来讲，别说出成绩需要别的部门大力配合，就是维持普通的运作，都离不开其他部门的通力合作。举个简单的例子，拨款早到一个月，和晚到一个月，能一样吗？需要水利部门配合的时候，人家不配合，你头大不大。既然顶不住，那就不顶了呗！说着简单，老大会议上做出的决定，到你这里就全变味了，等事情告一段落，翻回头来不定怎么收拾你！顶不住，还是要顶，不但不能把自己折进去，还要给老大少惹麻烦，这就需要水平了。不过，升到副市长一级的人物，真没有什么笨蛋一级的。顶多就是贪多贪少，想不想干活，干活用不用心的分别了。谢市长想干活，干活还很用心，所以他很快想到了办法。老大的意思可以拆开来理解，首先要求的是有经验，有能力；其次是尽快，这两个导致的结果才是从农业局内部提拔。所以谢市长，第一个就把从“农业局内部提拔”砍掉了，然后，“尽快”也没有办法实施了，只保留了“有经验，有能力”。在他能力范围内，尽最大的可能来贯彻老大的意图。无疑，谢市长这手是做对了，龙市长为此还专门在会上给予他很高的赞扬，让谢市长干劲更加的十足。王沛是很郁闷，但再郁闷他还得感谢分管农业的谢副市长，如果不是他，不是他顶住压力，一肩挑起的话，像龙市长一样，直接丢到王沛的肩膀上，还不直接将王沛压粉末啊！全市没事干的副科有多少？全市没事干的科长又有多少？这年月谁没点关系，谁没点后台！农业局的职位虽然看起来多，但那是相对的，如果这些没事的人都来找王沛，他怎么解决的了，解决了这个，不解决那个，剩下不满意的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他淹死。领导传达会议决议的时候，只是告诉了王沛一个人，而王沛传达的时候，是告诉了一批人。领导的屁放过也就放过了，王沛总不能追上门去质问，就算他有这个胆子，也没这个机会了，当时传达会议精神的分管市长都换人了。而王沛的这个“屁”却不能说放完了，就完事了，当农业局的人员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声望在局里一落千丈，甚至有人当面质问过他，弄得他感觉自己好像过街的老鼠一般，人人喊打，郁闷的想死！王局长都就这样了，郝国全副局长还来添乱子。提前结束考核？妈的，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现在大家眼睛都盯着农业局，你这不是给我找事吗？滚，给我滚！当然，这话是王局长内心的独白，话虽没这样说，但脸色却做足了，直接将郝副局长“请”出了办公室，他窝火的已经失去了平时敏锐的感觉了，都没有注意到郝副局长出去的时候，脸色比他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