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时,雾色蔼蔼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幽幽森森的参天大树古怪横生着。一直无精打采趴在上官七七肩膀上的小毛球突然尖锐的叽叽吱吱叫了起来。在她肩上焦躁的动来动去。有不寻常啊。上官七七安抚着小毛球,屏息凝神。树林里有什么东西。似有一股让人毛发直立的阴气笼罩一般。悉悉嗤嗤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树影晃动间,只见一个个面色死沉僵硬无比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钻出来,直往上官七七一行人靠过来。那些人没有表情,浑身死气。分明不是活人。这样的人上官七七不是第一次见到。在南陵王府里那些婢女小厮,前些日子在洋槐花林里都见过。要说差别。之前看到那些都是白衣,不论男女清一色的貌美少年少女。多少是经过审美挑选的。而眼前这些死尸,面目各异,平凡丑陋,不过随随便便的尸体而已。那些死尸无知无觉的一步步逼近。轩辕澈临阵以待。琴歌则皱了皱眉。倒是血色一如既往的冰山,面不改色的站在后皇身后不远处。上官七七故作惊讶,“呀,皇叔,这些人可没你做那些好看~”后皇揽着她的腰,在她脖子上蹭,“娘子,我好怕~”上官七七肩上的小毛球舔了舔爪子,好似很不屑他们的样子,而后突然一跃,急如闪电般飞到一个黑衣人身上,一口咬下。那人都没挣扎就倒了地。与此同时,身上血肉瞬间衰枯腐化开来。这,实在太恶心了。见小毛球得意洋洋的显摆着翘了翘尾巴,上官七七吞了吞口水,“小毛球,乱吃东西,要坏肚子的……”就是这一动,其余那些黑衣僵尸像是受了刺激般,都嗤嗤摇晃起来。更是加快了速度。“不过这种程度的尸傀而已,未免嚣张了点。”后皇弹出一颗珠子,那珠子在半空中爆裂,瞬间馥郁香气弥漫开来,浸肌透骨。不过转眼间,那些黑衣尸傀就像被小毛球咬了那般,迅速枯腐。一时恶臭难挡,上官七七实在受不了,把脸埋在后皇怀里,狠狠吸了几口他身上的魅人幽香。“走吧,走吧~真要命啊~”上官七七一行人离开后,就在出现尸傀的地方一个独臂美艳少女走了出来。正是百夷族的阿依娜。这尸傀的制作并不简单,如此轻易的被人尽数毁了,阿依娜恨得牙痒痒的。明明是后皇出的手,她却恨起上官七七起来。泄愤似的一掌击出,旁边的参天古树应声而断。却在看见树后那戴着黑纱斗笠的人影时脸上闪过惊慌。“师父……徒弟无能……”那人被黑纱遮住脸,看不清面容,看身形不过半大孩子样。“这结果在为师的预料之中。”声音阴霾冷寒。预料之中?虽心有不甘,还是恭敬。“师父,南陵王的确精通驭尸之术。”这一点,她当初还在南陵王府时就知道了。当时她用吸血蛭吸干了一个婢女的血,故意让上官七七知道。便是用来试南陵王的。“没有人比为师更了解他的能力了。”既然知道为何让她的尸傀白白送来给人毁!“师父,你为何……”阿依娜的怒气在看见那人紫葡萄般鬼魅的眼睛时顿住。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袭来。那人却笑了起来,眼波盈盈,诡谲自负。“为师让你拦截他们,不过想要后皇知道,我随时随地都在他身边。”阿依娜是怕他的。这个师父和她追从的主上不同。主上虽深沉,到底不会莫名杀人,眼前这个人却会。“怎么,你心里怪师父?”“徒弟不敢。”“不敢就好。你要记住,我不过机缘巧合之下教了你些皮毛本事,你要去做什么,我没兴趣。可若你背叛我,就是你的死期!”阿依娜惶恐的跪下,“徒弟不敢!”“好了,你走吧。有事为师自然会在传你。”阿依娜离开后,那人把遮住脸的黑纱撩起来,露出那张柔媚得无法形容的心形小脸,不是夭夭是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夭夭也离开后。幽暗的树影中,又走出两个人来。前面的人虽只是极其普通的容颜,那双眼睛却是黑如暗夜。深如寒潭。叶孤城轻轻一叹,“七七,好久不见。”他身后的贴身侍卫不解,“主上,我们要追上去么?”“不用。自会相聚的。你给阿依娜捎个信儿,让她把准备好的船送给南陵王。”“主上,属下怕阿依娜有异心。刚刚那人……”“照我说的话做。”异心么?本就是利益联系。百夷族地处日月皇朝最南端,虽封闭闭塞,依旧逃脱不了被人残害歧视的命运。他许给百夷族一个希望,条件就是他们的巫蛊力量为他所用。百夷族族长也不是省油的灯,野心远不止本族安宁兴旺。而是卧薪尝胆,有朝一日席卷整个日月皇朝,恣意报复!但,这些,仅靠一个百夷族是不行的,必须借组外力。便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阿依娜送他差使,以表诚意。这些都是小事,目前,最重要的……上官七七和南陵王所去寻找的东西……他势必要得到!不过……想得到那东西的人不止他一个啊……十日后,上官七七一行人来到地图上所指的要出海去小楼的唯一入口。小镇虽不算小,却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冷寂。那些来往行人皆是寒着面孔,冷淡无比。看见他们几个陌生人,更是满眼嫌恶鄙视。好在客栈要做生意,倒还不至于拒客门外。可当轩辕澈问小二在哪里可以租船出海时,先前还一脸热情的小二瞬间冷下脸来,“小楼是神仙福地,你们也不怕遭报应!再说了,没人会出海的!我们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都从来不在这片海域捕鱼作业。但凡外面的人冒犯出海的,都会被海神惩罚,啃噬殆尽。我劝你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别听那些有的没有的谣言,来冒犯神灵白白送了性命!”轩辕澈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真是有口难言。琴歌似笑非笑,眼底流过丝丝莫测。感叹,“还真有这样的海……”上官七七也笑,“你不知道?”“小七七,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什么都知道。”话虽如此,曾经他的确从哪里隐约见过的。又故意把话题引向后皇,“要说知道,南陵王应该清楚。”后皇不置可否,轻描淡写的承认,“是知道。不然,要芳华木何用?”见琴歌憋屈的样子,血色心底默默说了两个字:活该。上官七七大笑起来。直摸后皇的脸。“皇叔英明神武,一举夺魁~!”后皇微微眯眼笑,“娘子,你嫁了个良人。”见他们在自然不过的亲昵笑闹着,琴歌虽心底什么都明白。心底还是不可印制的升起一股子戚涩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