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那些凄艳往事

翌日下起了绵绵小雪，天地一片净白。小镇更加冷寂，清冽一片。小镇郊外，上官月蓉一身鹅黄锦袄，站在雪地里，分外娇艳。“你好了？你真的好了？”她眼神复杂难欲。又欢心又难过的样子。她面前的男子白衣如雪，清雅绝伦。只是眼底尽是不耻恨意。“东篱……”东篱眼底厌恶更甚。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叫出来都是一种恶心。“你好了，却瞒着我。是怕我又害你么？”上官月蓉脸上出现了浓浓的伤心，甚至有些低声下气，“东篱，现在不一样了。我就要做女皇了，你将是我唯一的男人。既然你好了，和我回去好不好？”他不想和她说半个字！更不想多看她一眼！他知道，以这女人的警觉心和对他的防备之心，无法当面胜了她，那么，他就走！转身，毫不留情！“东篱！”脸上的忧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强势和势在必得。“害死了南陵王，就想这样一走了之么！”那客栈的大火，呵，别人不知道，她这个迷恋东篱多年恨不得钻进他心里去仔细研究的女人会不明白？那火烧得那么诡异，分明是加了他研制的那药粉。曾经隐约听探子回报过，说东篱研究出一种能迅速烧毁一切的药粉。不论是石头，还是厚铁。更别说房子和人了……这话一出，东篱顿住脚步，依旧没回头。上官月蓉满意的笑了起来，又换上那温柔的脸孔。一步步走上去，“我知道，你想杀的是我。你以为那房间住的是我？能杀得了南陵王，东篱，你越来越厉害了。你放心，我不说，不会有人晓得那场大火与你有关。”站在他面前，笃定的笑，“误杀了南陵王，你也很难过是不是？”东篱依旧没说话。他恨的是姓上官的人。他从小和师父学医，就是立志救治世人……医道在他眼底是绝对神圣不可亵渎违背的。即便后来，他觉得世上一切皆是可憎可恶的，即便出手毫不留情，也只是对主动去招惹他那些人来说。他一直谨记着师父的教诲，没乱杀半个好人！对医术的热爱，也不曾失去半分！上官月蓉声音越发温柔，“东篱。我都明白的。你也不要难过了。你跟我回去，我可以助你继续钻研医术，提供最好的环境和药材。你知道吗。我们可以找出长生不老的秘密。到时候，这世上就没有老病死了。这难道不是你身为医者最想看到的画面么？”也不过恍惚了那么一下。这女人有多狠毒无耻他会不知？他这些年的一切，就是她带给他的！冷笑开来，带着不耻，“原来，你想利用我长生不老。”“东篱，长生不老的不止我，是我们。”上官月蓉笑了笑，“七七去过雪霁岛，在她身上，一定能找出秘密。”东篱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上官七七可是她的亲妹妹！不过，这碍他何事？他最恨的就是姓上官的！见东篱完全不动心自顾自的又走了，上官月蓉不甘心，“东篱！你当真要离开我？”那抹白影不停不顿，好似长在她心间的白芒刺。虽痛却无法拔出来。上官月蓉双手握拳，隐隐欲动。却终是收了凛利。若她真的下得了手杀他，他东篱也活不到现在……“皇后，这样的妇人之仁可成不了大事。”伴随着温雅的声音，雪地中，那人身披白色连帽斗篷缓缓行来。姿仪贵雅，却天生一派王者之气。与他同来的，是数十骑绝顶高手。而刚刚离开的东篱被那些高手逼着也退了回来。上官月蓉看见他，惊讶不过一闪而过。转而凛冽，“夏侯千回，你居然派人跟踪本宫！”“皇后想多了。我不过巧合之下路过这里。”这话鬼才相信！上官月蓉也不是省油的灯。转而大气一笑，“喔，看来，夏侯公子对长生不老也有兴趣。正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本宫也不会吝啬一个妹妹。”夏侯千回微微眯起黑眸，转而依旧是那温雅的笑。“皇后有此意再好不过。这位东篱公子被称作毒仙，医术也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既然皇后又这么中意他。不如，在下做个人情，请他到我家里去研究药草，皇后也可以随时来看他。”请？他的家可是夏禹皇宫！五皇子澜钰，潜伏在日月皇朝多年的探子夏侯千回……他们既然已经谈好了合作，自然得知道对方的身份，才能掂量有没有必要和资格……这样心机深沉，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她怎么可能完全相信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上官月蓉退到了东篱统一阵线。冷冷道，“夏侯千回，这就是你的诚意？”在厉害也是女人。夏侯千回淡淡笑道，“皇后多虑了。目前为止，我的诚意未改。”上官月蓉冷冷的哼了一声。两方明明是合作关系，却履薄冰般。夏侯千回也不在意。突然，遥遥的，雪地中一快骑飞奔而来。马上的驿夫下马恭敬的把手中的书函交给了夏侯千回。夏侯千回看完后，看向上官月蓉，“皇后，看来，我们是没有合作的机会了。”“你什么意思？”“你刚刚夺过来的势力，被瓦解了。”好厉害的东方卿啊！看这样子，似乎一步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中啊。这上官月蓉，他真的高估她了，想来，以前之所以那么嚣张，东方卿不过是碍着暗地里上官家的势力。现如今，她自己用计使得上官家的势力不仅元气大伤，还暴露在东方卿的眼皮底下。这对于准备多年的东方卿来说，要彻底拿下，就成了轻而易举万无一失的事了。不动声色的让上官月蓉走到这一步而不自知，用这么多的隐忍和时间，绝对不是常人能做到的，真正是滴水不漏啊。见脸色骤变的上官月蓉，夏侯千回叹道。“你惹了不该惹的人。”于是成了班门弄斧。东方卿！夏侯千回又说道，“虽不能合作，这东篱神医，我依旧乐意请到家里去做客的。皇后若是想去，我也欢迎。”他要带走东篱，却不是去做客！上官月蓉抽出腰间的软剑，对着夏侯千回冷笑道，“本宫的东西，没有本宫的允许，还没有人能随随便便带走的！”“那就请皇后一道吧。”话音刚落，那些绝顶高手便围住了上官月蓉和东篱两人。那些人出招显然对东篱没下死手，对上官月蓉则是毫不客气。上官月蓉武功的确很不错，可要同时应对那么多也非常厉害的专门侍卫，不过片刻就非常吃力了。身上多处受伤，血一滴滴落在雪地里，鲜红刺目。东篱早已被人制住，却没半点受伤。冷冷的看着上官月蓉用剑支撑起身体缓缓站了起来。眼中无波无澜。“皇后，何苦呢。”夏侯千回淡淡道。他初始，无意一定要杀她的。上官月蓉弯腰呛出一口血在雪地里，美丽惨白的容颜挂着冷笑，“我甘愿。碍你何事？”甘愿。便是这么两个字。这世上很多无法用道理解释的事，都只因为这两个字，‘甘愿’。这一刻，夏侯千回到有那么几分对她另眼相看了。“既然如此，我送你痛快的走。”扬手示意手下别折磨她，直接给个痛快。上官月蓉看向东篱，眼中泛起凄色。“如果时光倒回，我依旧会那么对你。即便你恨我恨得要死……”最后看了一眼依旧一脸不动于衷的东篱，她指剑而出，依旧是皇后的高高在上，睥睨天下，“来吧！”她败了。刚刚夺过来的势力被毁，不知为何，听到消息时并不是那么吃惊。她自己也很惊讶，为什么这么快就接受了，冷静了下来。是不是因为东篱在身边？即使败了，东篱还在身边？她不是一无所有？所以，她怎么会，怎么会让夏侯千回带走东篱！即便是拼上自己的性命！她知道自己不自量力，可是她不会白白等死！手中的剑凭直觉而出，血沉陷了许多白雪，也不知到底是她的多些，还是那些杀她的人多些。直到渐渐撑不住，倒在雪地里。那明晃晃刺来的剑比身旁的白雪还耀眼。这是，要死了……东篱就在不远处啊。这个想法让她觉得，似乎，死，也不是那么孤独了……利器刺入身体的声音，她身上却没有更大的痛楚传来。有人把她护在了身下，用他的身体，保她一世平安。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勉强睁开眼睛，冷笑着望着那张英俊的脸。“轩辕澈，从头到尾，你都是最没用的东西！即便到了最后，你也选择忘掉前朝遗孤的身份，这样庸庸无为的活着！”骂人加剧了身上的痛，越发无力起来。轩辕澈无视身上的剧痛，缓缓侧身看向夏侯千回。“若是我命令你，你也不会听是不是？”夏侯千回微微皱眉。“神裔教虽说打着光复前朝的旗号，也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而已。你连教众的性命都可不顾，何况我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前朝遗孤！可是，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名字叫叶孤城！”刚刚替上官月蓉档下的那致命的一击，轩辕澈现在不过凭着毅力强忍着而已。一口气话说完，便有些支撑不住了，却还是咬牙把上官月蓉扶了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夏侯千回沉默了片刻。想起了神裔教前任教主，也就是他的授业恩师。叶孤城这名字，便是他师父取的。“你们两个走吧。”两个？上官月蓉睁开眼，“不能让他带走……东篱……”师妹……尽管什么都明白。轩辕澈只觉得心比身上的伤更痛。痛得泛起了苦涩。无边无际。上官月蓉推开他，一点点的摇晃站起来，“夏侯千回，你不是想长生不老么。我用，七七的落脚处换……东篱！南陵王死了，她伤痛过度，伤了身子，现在，只有我知道她在哪里！”转而扯开嘴角费力的笑，带着微微嘲讽，“你不是一直想要她么。又收她做徒儿，又暗中帮她夺地图……”渺茫雪地中，夏侯千回身上隐隐透出一股莫名寒气来。“没想到我还有这个用处，可惜，好姐姐，不能如你的意了。”那被白雪覆盖的树林里，缓缓走出一个人来。大雪天的，却是一身轻薄的水紫衣裳。肤如白雪凝脂，发似乌莲黛染。妩媚潋滟，却又清灵如仙。落在雪地里，便像世上最妖娆靡丽的花，美得让人窒息。众人看到她都呆了一下。上官月蓉不可置信的唤了一声，“七七……”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