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致命身份卡

早上雾气还没有散去，一辆老旧的黑色轿车从营地里驶了出去。这次去往城中心的测试之行极为简便，除了杜惊雷和杜阳外，就只有开车的仆人牛万山。“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成年人了，可以去做很多你喜欢的事。但是……”杜惊雷话锋一转，阴沉道：“在我们强防体里，成人，不光意味着你能干很多事，也表示从此以后，你必须按照强防体的规则生存。如果你不能很快适应，也许会被杀死！”说着，杜惊雷伸出那只巨臂，微微用力，竟然在粗壮的手臂内侧浮现出一个巴掌大的长方形来。这个长方形就和杜阳前世使用的银行卡一样大小，显现出明黄色的金属光泽。细看之下，在这张卡上布满了湛蓝色的精美复杂纹路，随着呼吸的节奏，这些如复杂电路样的湛蓝色纹路不断地变换着明暗。尤其在卡的右边，写着杜惊雷的大名。名字的下面，有一串古怪符文组成的编码。“这是……”这个东西倒是杜阳以前没有注意到的。“这是强防体的身份卡，只要是强防体的成年人，每个人都有一个，这东西和脑神经直接相通。”杜惊雷稍稍坐直了身子：“下面的话很重要，你听好了：强防体的所有人，按照重要程度分成五个等级。这五个级别分别用白色、黄色、橙色、蓝色和紫色的身份卡来表示，颜色越深，权限越大。就比如法律规定，在强防体境内，一个成年人不得攻击比自己等级高的另一个成年人，否则视为犯罪。当条件紧急时，等级高者可以命令等级较低的人去做某件事情，如果遭到拒绝，则判后者有罪。”这种规则让杜阳感到不快，摆明了就是一个支持恃强凌弱的律法。杜惊雷继续道：“强防体里没有国王，唯一的统治者就是超级电脑‘全知之眼’，所有的社会规则都由它来制订执行，这个五个等级的身份卡，当然也是它制订的。你不要小看它，当年仅存不多的人类被异体智人围攻将要灭绝的时候，幸亏了这个全知之眼强大的计算能力，在它的指挥下，人类才得以反败为胜，建立起强防体国家，生存到今天。这个规则看起来很残酷，但有合理的一面。我们还在打仗，资源十分紧张，根本无法照顾到所有人。所以，想要活下去，那就变成强者吧！”“一张小小的卡片，就能统治住上亿人？”杜阳撇了撇嘴。“千万别轻视它！”杜惊雷神情严肃，用手指了指车窗外：“看见那座巨大的空中城市了么？”杜阳扭头看去，在东北角，一座方圆数万米的巨大钢铁建筑矗立在大地上，巍峨如斯，强硬如斯！整座建筑**出无数粗壮的金属方梁，透出极为厚重的工业气息。仅仅是这样看着，就让人感到十足的压迫感，连空气里仿佛都充满了重金属的味道。那个杜阳很熟悉，就是由一百零八座巨大铁塔联合撑起来的空中钢铁城市赛巴斯。“据说，超级电脑‘全知之眼’就在赛巴斯钢铁城市里，而且，它控制着数万个‘行刑者’。每个行刑者都是无比强大的生化机器，如果你犯了罪，它马上就会知道你的位置，等待你的就是致命的打击。”“行刑者？连士兵也拿它们没办法？”杜阳皱了皱眉头，联想到上一世的血滴子。杜惊雷摇了摇头：“我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有人反抗行刑者成功。它们的强大不是你能想象的。”“要是我不去办什么成人身份卡呢？”杜阳感到这个身份卡就像一个监视器，埋到人的身体里，时时在发出信号。“没成年之前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成年之后如果被行刑者发现你没有身份卡，会被当场格杀！这个必须去办！”杜惊雷急躁起来，他发现儿子居然不拿这个重要的东西当一回事。“既然行刑者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对付异体智人，偏偏要来对付我们？”兵团长心中一惊，他已经感到儿子对全知之眼和行刑者的排斥和厌恶，而这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半大孩子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异体智人数量太大，而且它们占据了这个星球上的大多数地方，谁也不知道，在更远的地方的家伙有多厉害。全知之眼按照实力强弱把已知的异体分成了九个等级，在强防体里居住的人类，只有斩杀一名相应的敌人后，才能获得身份卡等级的提升。比如，你斩杀了一个2级异体，身份卡上就会由最低等的白色变成明黄色，斩杀一个4级异体，身份卡变成橙色，斩杀6级异体变成蓝色，斩杀8级异体就变成紫色，简单说就是白、黄、橙、蓝、紫5级。绝大多数人的身份卡是明黄色或者橙色。强防体里的资源分配，包括食物和武器住房，都是优先分配给等级高的作战人员，像深蓝之城中心的豪宅，只向蓝卡以上的人出售。”“别以为斩杀一只异体是多么容易的事，它们非常强大。哪怕是最弱小的异体，也能轻易杀死几十个普通人。2级的异体就已经相当可怕，一爪子能劈开一辆汽车。嗯，你在图书馆里泡了这么久，都了解了异体的哪些知识？”“它们拥有不定的外形，身体由细胞组织、机械、人工合成物、岩石、砂子甚至是垃圾组成，大多有低下的智力，少数有发达的智力，不弱于人类。”杜阳照着书本上学来的东西复述了一下。“哼，不弱于人类……那么就我自己的经验告诉你，它们岂止是不弱！它们很强大！很强！它们拥有各种古怪的外形，所以在战场上十分容易隐蔽，它们的攻击手段也是各种各样，宰杀一个人类士兵，比踩死蚂蚁还要简单！你以后要是遇上，绝对不能轻敌！”杜惊雷所描述的确实都是实情。他唯一斩杀的一只2级异体，还是在受伤的情况下被他一枪贯穿了脑袋。正面对战的话，杜惊雷只有被分尸的份。杜阳把这些暗暗记下，车子已经接近深蓝之城的中心地带，在经过几个步哨严格的盘查后，车子又行驶了十几分钟，终于来到一座巨大的建筑物旁。这座建筑通体黝黑，宛如一个巨大的方锥体倒扣在地面上。一扇漆黑金属感十足的大门立在正前方。门口左右，各有一尊古怪的塑像，吸引了杜阳的注意。这是两尊人像，冷冰冰的站在那里，面前拄着一柄巨大的利剑，它们的双手就放在剑柄上。让杜阳感到不舒服的是，这两尊雕像没有脸。在原本五官所在的地方，只勾勒出了大概的轮廓，就像用胶带层层裹住了人的头部，看上去十分压抑憋闷。从它们的嘴巴那里，延伸出了一根粗长的管子，弯曲了一个形状通向胸腔，就像某种老式的防毒面具。在雕像的胸部以下，直接用金属浇铸出了人的脊骨和肋骨形状，冰冷而狰狞。“就是这里！这就是深蓝之城中心的神堂了！”杜惊雷回头看时，却发现杜阳皱着眉头在定定地看着门口那两尊雕像出神。“那是行刑者的雕像，这些家伙很厉害，只要不去招惹它们就没事的。”“为什么在金眼神的神堂门口会有行刑者的雕像？行刑者应该归超级计算机全知之眼控制。”“这是没错的，但是有个传说，据说金眼神送来了超级计算机全知之眼给人类，当然全知之眼控制的行刑者也会镇守所有的神堂。”杜阳只看了一眼，行刑者雕像的那种冷酷漠然就深深震撼了他，这也是第一次他对全知之眼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可惜不是什么好印象。偶尔抬头一望，黑色墙壁上的光景让杜阳心中一沉。这面黑色的玄铁墙壁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脸。这些人类的脸孔仿佛被从墙壁的内侧挤压出来，充满了彷徨恐惧和绝望，他们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墙面上全都是脸孔，门口的雕塑却没有五官，这就是金眼神的神堂么？这些雕塑仿佛在强烈的暗示什么，又什么都没有表达。在神堂二楼，一个穿着特殊服装的神官接待了杜阳。“站上去。”他指着一台高大的仪器道。杜阳小心地站到了标记的位置，伸出右臂到一个指定的圆环中。一道绿色的光线扫瞄了他的全身，最后停在了他的右臂里侧，似乎在精密的画着什么。杜阳没有感觉到太大的疼痛，当一分钟后收回右臂，他惊讶地发现，在自己的右臂内侧，多了一个和杜惊雷一样的“卡片”。但却是白色的卡片，没有一丝杂色。拥有了这张身份卡，就成为了强防体的正式成员。杜惊雷真正关心的是下一个步骤：检测儿子的真实实力。相比于定制身份卡，这个步骤显然更为重要，它能窥探出儿子的未来。等待测试的大厅要宽敞了许多，有几十人坐在椅子上，紧张地向里面的测试室观望着。有人神采飞扬着出来，也有人哭丧着脸出来。杜阳从图书馆的资料中得知，强防体把所有作战人员按照战斗力分为三个级别：铁拳级、毒手级和魔爪级。每个级别又分为初中高三等，这样算来一共是划分了9个等级。等级越高，作战实力越强。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个世界上有一部分人，天生的脑波会产生一种谐振现象，这种特殊的脑波，会和真空中的虚粒子爆发湮灭产生不可思议的共振现象，这种特殊的谐振脑波称为星魂阵。锻炼星魂阵，就能够从真空中汲取能量为之所用。星魂阵只有在成人之后才会发生作用，并且可以用特殊的方法来打熬锻炼。如果修炼得当，就能不断汲取真空中的能量，重新锻造自己的身体，将之脱胎换骨褪去血肉之躯，打造成无坚不摧的兵器，乃至达到不老不死的不灭境地。可惜的是，并非所有人都能够修炼星魂阵。能够天生拥有星魂阵的人，不到总人口的一半。那些天生星魂阵弱小或者根本没有星魂阵的普通人，只能通过复杂的手术来改造自己的肉身，将威力巨大的枪械武器和自己的血肉之躯融为一体来增强战斗力。这多多少少有些悲剧色彩，这种手术要付出高昂的代价，不但花费不菲，万一发生排异反应，结果就是死亡。就算手术成功，也很难恢复到过去的身体。一个把整条手臂都换成来复枪的士兵，当他老年的时候，那条沉重的金属枪管会成为巨大的负担。即便如此，每年仍有无数人预约排队等着把冷冰冰的武器植入自己的身体，那些地下的黑改造铺子就像雨后的毒蘑般遍地开花，赚得盆满钵满。不是这些人不知道改造的风险，对他们来说，改造身体是大幅提高作战能力的唯一途径。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国度，不变强就等于死。所以，能够修炼星魂阵的人是让人羡慕的，甚至是嫉妒。想想吧，你付出了毁坏身体的巨大代价、冒着死掉的危险，付出了半生的积蓄，把自己打造成一个人体火力平台怪物，忍受着各种折磨人的副作用，却发现某人保持着人类原有的优美体型，轻轻松松就能练出更强的实力，这是种什么感觉？所以，那些改造了自己的老兵，在和星魂阵修炼者冲突时，痛下杀手的居多。这种不平衡的心理加剧了仇恨。像杜惊雷的巨狼兵团还保持着人类原有**，这在整个强防体里已经少见。不是他们不想改造自己，经济上的拮据阻止了他们。嗯，是的，靠吃窝头咸菜度日近乎乞丐的一帮人，哪里能拿出人体改造费那么一笔天文数字的费用。仅仅是埋入式快反来复枪这种最普通的枪械改造就要一万帝国币，这些钱足够他们吃喝几十年了。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杜惊雷带着这群缺胳膊少腿，不能修炼星魂阵也没钱改造身体的老兵还能挣扎着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杜惊雷唯一的梦想和寄托，就是希望捡来的这个孩子杜阳，能拥有强大的星魂阵。虽然星魂阵修炼起来十分不易，在短时间内也看不到什么成效，但是顶级的星魂阵修炼者，却可以达到一个令人仰望的高度，能轻松杀死火力最强的改造士兵。在这个强者生存的世界上，只有星魂阵修炼者，才有可能登上至强的顶峰。这种测试，就是神堂的神官用特殊仪器测定刚刚成人的少年脑波中的星魂阵强弱大小。这是纯粹的天赋，星魂阵强大的人，多数来说日后也会变得极为强大。普通士兵，没有星魂阵也没有经过改造的人类士兵，哪怕军事技能再熟练，战斗力也只勉强能达高等铁拳级，无法再迈进一步。单纯改造**的士兵，战斗力勉强能达到中等毒手级。还有一小部分人，拥有不发达的星魂阵，又改造了身体的，用不多的星魂阵能力强化了改造兵器，战斗力却能达到初等魔爪级！在整个强防体的历史上，拥有发达修炼潜力的人少之又少。这些人中豪杰对人体改造嗤之以鼻。因为他们摄取真空能的本事十分强大，有足够的能量把自己身体淬炼成超级兵器，又怎么会看上那些笨重的后天改造兵器。“75号，杜阳！”杜阳正看着介绍书刊胡思乱想，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径直走进了测试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