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裂地

叶天清醒了，睁开了双眼，脑海中回放着昏迷前的一幕幕，心中既是恼火，又是自责，可是当他感觉自己脸上的温软玉手，扭头看去，但见小白侧卧在自己身边……心中所有的不快突然间消失无踪了，余下的只有惆怅！美人侧卧，衣衫半解！这是何等一件美妙的场景！可是叶天却不曾见，只看到小白眼角处淡淡的泪痕，只听到她轻声的呓语“你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刹那间，叶天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明明有着无数话要说，有着无数感慨想叹，却再也说不出来，叹不出来。这一瞬间，他忽然有种好好眼前这个女子搂在自己怀中好好疼爱！但是，他不能！他忽然想起了陆雪琪，想起了她是否在痴痴地等着自己归来，想起了她是否还在念叨着自己和她的约定，想起了她是否会一个人偷偷地哭泣……一瞬间，他的心陡然沉到了深渊之下，双眼似乎有些灼热，眼泪竟是不争气地想要流下！不过，他终究没有流下泪水！他不是那种主张流血不流泪的男人，但却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轻轻易易就会流泪的人。轻轻拿开小白搭载他脸上的手，然后起身……“你醒了。”只在叶天刚刚站起身的那一刻，他便听到了小白的声音。小白的声音很好听，似乎有些慵懒，还有些甜媚，让人听了忍不住沉迷陶醉其中。可是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叶天脸上所有的情绪都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的深处！小白站起来了，看到的是叶天的后背，和那满头的白发。满头的白发遮住了他的侧脸，已无法辨别他究竟是什么表情了。叶天道：“你醒了。”他的语气很淡很淡，在小白听来却是显得很远很远，仿佛隔了千百万丈的距离……小白神色一片黯然，道：“是。”她仿佛感觉到叶天正在慢慢地远离着她，虽然物理上的距离不曾改变，但是心灵的距离却隔了一座连绵不绝的高山大脉，隔了茫茫无尽的沧海！叶天慢慢地道：“我已经做到了，你该完成你的诺言了吧。”每说一个字，他的脸色便苍白一分，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小白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道：“你当真非要这般么？”叶天仰首，闭上了眼睛，似是要阻住即将流下的泪水，道：“不错。”小白突然间笑了，微笑。泪水中的微笑，既是黯然神伤，又是凄绝艳丽！她格格地道：“你可知道我与吃下的是什么东西？”叶天道：“什么东西？”他的心已在颤抖！小白脸上又是泪花，又是欢笑地道：“我与吃的乃是我本命真丹，你若真死了，我便也活不成啦！你只管劈吧，反正能与你同死，我已无憾了。”咣当！一声脆响。绝神刀掉在了地上，叶天霍然转身，正好对上了小白凄然的眼神，一时间，心如刀绞，呐呐地道：“你说谎的，对不对？你不会那么傻，对不对？”小白没有回答，看着叶天，突然笑了，如百花绽放，没有了凄然，没有了黯然，有的只是欢喜。因为她看到了叶天那两行清泪。叶天毕竟还是流泪了！为她而流的！他心中毕竟还是有她的。叶天看着她的笑容，怔了一下，突然冲上前，一把搂住了她，紧紧地搂住，恨恨地道：“有什么好笑？有什么好笑？你就要和我一起死了，究竟有什么好笑！”小白反手抱住了他，丝毫不在意他的粗暴，笑得更欢了，道：“我能和你同死，自然高兴，一个人若是高兴，自然要笑了！”叶天放开了她，挣了开来，盯着她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小白也盯着他，道：“因为我爱你，这个理由还不够么。”叶天缓缓退开，一步一步地退开，退到了原先站的地方，然后慢慢弯腰、再度拿起了绝神刀，看着小白道：“我知道你是骗我的。”小白脸色顿时一变。叶天淡淡地道：“我知道你给我吃不过是仙狐涎，每百年可凝聚一滴，有安眠、养神之效，并非你的本命真丹，对不对？”小白脸色顿时惨白。她不知道他究竟如此猜到的。叶天微微笑了笑，道：“白姑娘，你就当是可怜我这个将死之人，帮我这一次吧。”小白咬牙道：“我为什么要可怜你？”叶天满面微笑，没有回答，缓缓闭上了眼睛，绝神刀慢慢延长，变大……小白惊骇欲死！“我答应你便是，你先停下来，我们再说一说！”“我还不知道水元灯怎么使用。”……刹那间，小白换了无数个理由借口，但是叶天依然固我。最终，小白怔怔地望着他，这回任她花言巧语，也难以动摇叶天的决心了。……只在叶天打算动用灵魂本源献祭绝神刀的时候，突听耳畔传来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主人，用我的力量！”不等他反应过来，叶天便觉得一股力量如洪涛猛浪一般涌入了他的体内……下一刻，叶天霍然睁开眼睛，神光暴闪……小白为他目光所慑，猛地退了一步，旋即以为这是叶天的回光返照，心中悲痛欲绝，刚想向他冲去，却听叶天吼道：“我没事！”吼声如雷，震耳欲聋！只在小白一愣神之际，叶天身形暴涨，周身筋骨“噼里啪啦”作响，一条黑龙虚影在其身后显化，紧接着一声狂吼，绝神刀逆天斩上！小白秋眸大睁，只觉得眼前一道乌光闪过……刹那间，天地重归混沌！下一刻，小白只觉得双耳轰鸣，头晕眼花，妖力运转，顿时不适感消失不见，耳畔传来隆隆轰响，原本密封的冰窟急速分开！……“幻月洞府？”周一仙顿时吃了一惊，“你问这个做什么？”鬼厉淡淡地道：“你不是向来见多识广么，我突然这个山洞很感兴趣，便向你问问了，你对这个幻月洞府知道多少？”周一仙道：“你该不会是想做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吧？”鬼厉淡然道：“你以为我能做什么？”周一仙嘿然道：“其实我对幻月洞府所知也不多，这个洞府本来并不出名，只是因为千年前那位青叶祖师在里面闭关悟道，同时诛仙古剑出现其中，这才名满天下，但这些年来一直都只作为古剑诛仙的收藏之地，而且向来只有青云掌门才能进入其中，所以这名声也渐渐淡了下去。”鬼厉道：“哦？还有么？”周一仙劝道：“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不过那个地方，你最好还是不去为好。”鬼厉奇道：“为什么？”周一仙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的身分，那幻月洞府乃是青云重地，万一你上青云山被人发现……你可不要忘了，此刻的青云山上，正道中人何止万千，万一你身分暴露，只怕化作飞鸟也难以逃走的。”鬼厉哼了一声，道：“那是我的事情。你只管告诉我关于那个幻月洞府的事情就可以了。”周一仙嘀咕了一声，继续道：“好吧！那个洞府取名幻月，乃是传闻在明月之夜，洞前有奇石缤纷绚丽，如梦如幻，但更重要的，其实乃是洞府天生有异，令人走入之后，如堕入幻梦之中，非心志坚定者便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一身修为道行毁于一旦。”鬼厉脸色一变，道：“还有这等事情？”周一仙冷哼了一声，道：“我劝你最好莫要痴心妄想，你入那幻月洞府，只有死路一条。”鬼厉冷笑一声，道：“何以见得？”周一仙亦冷笑回道：“我知道你心中不服，也知道你性子坚韧，但我实话告诉你，所谓心志坚定，并非你性子如何，以我看来，你一生风起云涌，波折如浪，伤怀心事无数，若是堕入幻境之中，难免引动心事，不可自拔。”鬼厉不说话了。周一仙又道：“若论心志坚定，你大大不如你那位师兄。”鬼厉目光顿时犀利了起来，看着周一仙，慢慢地道：“叶天！”周一仙坦然而对，道：“不错！”鬼厉缓缓收回目光，而后转身。周一仙也收回目光，却听得远处城门又起**，巨响震天……周一仙脸色一变，对着小环道：“这下可糟糕了……咦，鬼厉那家伙呢？”目光所及，尽是茫茫人海，哪还有什么鬼厉的踪迹啊！周一仙眉头紧锁，小环也忙扭头看去，默然无言，良久之后，一声悠然长叹在这茫茫人海中响起！……北方冰原。一道道大小不一的裂缝布满了银白色的大地……天空已然恢复晴朗，但是大地却永远留下了伤痕，两大太古凶兽已然消失不见了。哧！有一道裂缝突然亮起一道白色的光芒，却是小白带着脱力的叶天冲了出来…………“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