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武战役历时近一月,光复军共出动三万余人马,五战五胜,攻占邵武,击杀鞑子悍将页特密实,歼灭了闽北元军的重兵集团。这使得元朝在开春三路围攻泉州的计划基本落空,更直接威胁到了江南西路的安全,经此一战后福建路再没有能与光复军抗衡的元军,龟缩在福州的王积翁在光复军不断胜利的压迫下,惶惶不可终日,告急文书一封一封接连不断地送往大都。这一战也使得那些认为光复军杀索多、破泉州纯属侥幸,捡便宜的那些人闭上了嘴巴,此战光复军主动出击,以少胜多,让所有人都开始正视这支异军突起部队的战斗力,在文天祥江南西路反攻失败以来,各处反元武装相继被扑杀的困难时期,光复军的不断胜利无疑给了各地抗元武装不屈不挠奋斗下去的勇气和希望,又在各地百姓心中燃起了反抗的烈火。“这个许汉青,可真不让朕安生!”忽必烈伸着懒腰,在龙椅上长叹道。御案前的矮墩上,伯颜、董文柄、伊实特穆尔、伊彻察喇、萨里曼、阿合马等一干蒙、汉、色目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为皇帝陛下解忧。不知不觉间,光复军就壮大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先前制定的那些针对它的计策,不得不进行调整。更加麻烦的是,面对光复军那咄咄逼人的攻势,江南所有的军事计划也要进行重新安排,江南西路要稳定,那是征剿残宋的大后方,万万不能出差;福建路战局已经彻底糜烂,唯一的重镇福州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连陈吊眼这支山贼,在得到光复军的武器支援之下,在漳浦一带也是屡屡出击,竟然隐隐威胁到广南东路的安全。牵一发而动全身,元朝在江南投入的精锐本就不多,现在确实是捉襟见肘,仅靠那些数目虽然庞大但战力却低下无比的新附军,徒耗粮草,却无法解决问题。而北方那些拥护阿里不哥的人似乎又蠢蠢欲动,还要留着大量兵马来防卫北边的威胁。“难道,我大元在江南就没有可战之兵了吗?难道任由许逆在江南折腾不成?”见几个肱骨之臣都沉默不语,忽必烈有些郁闷,问话的语气中带上了责备的味道。“这个,陛下,且容臣等仔细商议!”董文柄第一个站起来,躬身告罪。他虽然不是蒙古人,但诸臣中,他最得忽必烈信赖。对于他的请求,忽必烈不能不照顾。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茶杯,开始慢慢地品。目前最好的办法是调北方的蒙古军和探马赤军南下,迅速将破虏军和残宋扑灭,免得这把火越烧越大。伯颜和其他几个蒙古大臣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个办法。但他们谁都不敢率先说出来。对大元来说,目前北方的威胁,远远比南方来得大。自从阿里不哥被忽必烈毒死之后,四大汗国就开始明着支持北方的叛乱者。以前元朝四王子那木罕前往阿里麻平叛,结果,非但未能如期凯旋,反而自己成了对方的俘虏,几万蒙古军死在了乱匪海都的马蹄下。多亏了伯颜及时领汉军杀到塞外,用汉军的尸体将叛乱者的攻势挡住,才勉强将大元疆域稳定在唐麓岭一线。如今,西方的海都等人又恢复了元气,随时可能东进,塞外的蒙古军如果再向南调遣,说不定和林又得被人家夺了去。而东北别里古台的后裔乃颜与合撒儿后王势都儿、合赤温后裔胜纳哈儿、哈丹秀鲁干等暗中结盟的消息也不断传来。小小的辽东宣慰司根本震慑不住,完全凭那些汉军在监视。如果他们再趁机起兵,大元帝国就要处于三面受敌的状态。如今距离光复军最近的一支有生力量就是两浙大都督范文虎的二十万新附军。但想到这个人,就想到了什么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二十万新附军听起来数目不少,可带在范文虎手下,就是一群绵羊。如果将他们赶到战场上去,不到三个月,范文虎就会一个人逃回来,而那二十万大军,要么被光复军杀了,要么被俘虏,成为光复军中的一员。众人正在苦思冥想之际,董文柄轻轻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说道:“陛下,臣有一计,不知是否恰当?”“大兄,有话尽管说!”忽必烈的眼睛一亮,笑着示意董文柄坐下说话。对于光复军近期的所作所为,董文柄是仔细研究过的。他家里养着一伙幕僚团,平日里也喜欢分析一下天下大势。目前局势,宋朝已经成残宋,海上行朝在海上四处游荡,与流寇土匪差不多。大元以倾国之力敌一隅,只要没有大的战略失误,短时间之内,局势不会逆转。朝堂上谋臣所需要做的就是帮助忽必烈坚定决心,把消灭残宋的任务,一步步按部就班的走下去,而不是被敌人的局部胜利所迷惑,更不可被光复军的几场胜利所刺激,改变了先灭残宋的首要任务。“陛下,许逆现在的战略目的,就是以快和乱,来混水摸鱼。他手中只有一支光复军。战斗力不俗,而且距离前线近,可以随时调整战略部署,对突**况作出反应。而这正是朝庭的劣势,消息战报传回朝庭,通过陛下决策再返回前线,一来一去,至少也需半个月时间。所以朝堂此刻,一定要稳住,以慢和柔,化解许逆的乱拳。”董文柄缓缓地说道:“而与残宋争夺天下的战局,必须重新布置。重视到和西北叛乱同样的高度,由大都,山东一带,大肆征招和调集汉军,征集武器,倾力给予残宋一击。至于许逆的光复军,可将达春调回江南西路,防范光复军袭扰我军后方。百家奴和范文虎率大军南下,攻击福建路。”“哦”忽必烈沉思了起来,这是借刀杀人,让百家奴监督着范文虎的新附军进入福建路和光复军拼消耗,反正都是宋人,死多少也没关系,打下泉州更好,要是战事不顺,那就等消灭残宋之后,各路大军齐集,行雷霆一击,光复军也就灰飞烟灭了。“臣不赞成征调汉军南下。汉军战斗力低下,军纪败坏,所过之处,民不聊生。几年后依然收不上税来!”阿合马插了一句,把蒙古军干的坏事,全部推到了汉军头上。忽必烈把目光转向伯颜,笑着问道:“丞相之意如何?”伯颜站起来,恭敬地说道:“陛下,董大人的分析甚有道理。只是,征调汉军南下未必可行。近年山东、河北一带屡受饥荒,民间凋敝。此时再征兵,无异于雪上加霜!臣以为,北方战事可先放缓,如今诸贼内部争执不断,我军不妨稍稍回撤,促其内乱。臣建议抽调一部分探马赤军,和九拔都所部汉军,剿灭残宋。而福建战事,如董大人所说,臣附议。”“九拔都,朕倒是把他给忘了!”忽必烈脸上又是一喜。九拔都,是蒙古贵族们对汉军世侯张弘范的称呼。因为他在忽必烈跟前追随多年,所以诸臣已经不把他和他的部曲当作汉人。忽必烈甚至数度当着众臣的面,宣称自己视张弘范为子侄。而张弘范也的确不辜负忽必烈的器重。多年来领军做战,每战必胜。……………………………………………….不久,忽必烈正式授张弘范以蒙古汉军都元帅之职,命其前往征讨。陛辞之际,他请求“以蒙古信臣为首帅”,因为他深知此前无汉人统蒙古军的先例,顾虑难以指挥,无法保证成功。但忽必烈鉴于以往安丰之战中,“委任不专”,张弘范之父张柔与蒙古主将察罕捍格龃龉,以至“进退失据”的教训,断然决定把这次行动的指挥大权完全交付给他。为示信任还专门赐以尚方宝剑,并当面交代,“剑,汝之副也。不用命者,以此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