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教老师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头上裹着花布头巾，戴着一副黑色的眼镜，知性中透着一份居家的贤淑。“你好，我是李路由，是钱先生介绍的家教老师。”李路由笑着说道，第一印象不错，雇主不像是那种非常难接触的人。“快请进。”女人笑了起来。李路由换了鞋子走进了客厅，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男人年纪稍大，也戴着眼镜，穿着开口羊毛衫，打量着李路由。“你好，请问贵姓？”李路由问道。“免贵姓赵，内人姓谢。”男人笑着点头。“赵老师，谢老师……想必钱先生已经向二位介绍过我了，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李路由，国府大学大二学生，从大一开始做家教，已经有接近两年家教经验，高中全科目擅长，二位可以让你们的孩子出题考考我，不管是普通高考难度还是奥林匹克竞赛难度，都没有问题，也可以试听一节课。”李路由还是习惯的开场白，实际上这也只是个过场，因为那两个家庭的孩子是自从李路由接手家教以后成绩提高得非常快，那两个学生对李路由非常崇拜，因为没有哪一个老师可以解答他们任何一个科目各种难度的题目。有了这样的口碑和效果，李路由的面试肯定没有问题。“我向你介绍一下我们家孩子的情况，是个女孩子，下学期就高三了，脑子是挺聪明的，就是上课难以集中精神，爱玩爱闹，语文成绩一般，数学从来没有及格过，英语挺勉强的，至于物理……我就不说了。”赵老师叹了口气。这……这也就是说科科都不行了，李路由有些头疼这样的学生，“那就是四科辅导了……这样的话，我要看情况提高点价格。”“价格不是问题。我们两夫妻都是中海大学的教授了，自己孩子成绩不行，真挺没面子的，找了挺多家教都没有用。以前老钱家的孩子那成绩比我们的孩子还糟糕一点，现在看到老钱红光满面，我们也羡慕啊，他说都是你的功劳，我们就寄希望在你身上了。”谢老师发愁地说道。“我不敢做多少保证，但我会尽我的全力。”李路由也不敢打包票，学生是个女孩子，学的还是理科，语文和外语还行，女孩子的物理和数学没有办法努力，纯粹看天赋。“我看没有问题。”赵老师看着妻子，等着妻子拍板。“就是……他这样的应该是高中女生挺喜欢的类型吧？”谢老师有些担忧，李路由高高大大，沉稳大方，以长者的眼光看来这样的孩子很不错了，可毕竟自己孩子是个女孩子，这女孩子和家教老师恋爱的事情也不罕见啊。“你有女朋友了吗？”赵老师直接问道。“有喜欢的女孩子，但是没有女朋友。大学期间不打算谈恋爱，我喜欢的女孩子也是这么想的。”李路由明白家长的担忧。“那就好，现在的小孩子啊，也不管负不负得起责任，完全不考虑早恋的后果，太让我们家长操心了。像你这样想法的男孩子少了，那孩子倒也没有在学校里谈恋爱什么的，和很少和男孩子接触，我们也就随便一说，你不用有什么负担，正常交流就行。”谢老师高兴地说道。“她正在书房学习，我带过去。”赵老师起身，走到书房前，推开门。李路由跟着走了进去，毕竟是双教授家庭，条件不错，还有单独的书房，给女孩子当家教，还是不要在女孩子的房间里比较好。“赵罩，我给你请的家教老师，你们见个面。”赵老师说道。“赵罩？”这么个性的名字李路由绝对不会忘记是从李诗诗嘴里听说过的。“不见，不见，我学习成绩好着，等我高三努力一点，不会给你们丢脸的。”赵罩不耐烦地说道。李路由想溜，可也不好意思说让两位另请高明。“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这是你钱叔叔介绍来的，全科目都能教的老师，这样的家教老师你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赵老师严肃地说道。“全科目？我还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牛人，他能教我精灵语吗？”赵罩转过头来，看到了李路由。李路由捂着脸，扭头装作欣赏墙壁上的字画。“什么精灵语？你连英语都学不好。”赵老师斥道。赵罩却站了起来，眯着眼睛看李路由，然后慢慢走了过来。李路由一百八十度转身。“好吧，我估计他唐诗什么的更加厉害。”赵罩站在门口，“爸，你先出去吧，我考考他。”“没有问题吧？”看到女儿转了口风，赵老师高兴地拍了拍李路由的肩膀：“就靠你了。”李路由艰难地挤出笑容，看着赵老师离开。赵罩把门关上，还反锁了，然后靠在门背后，冷冷地看着李路由：“诗仙？剑仙？李白？”李路由叹了一口气，终究是要面对的，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地址是中海大学教师小区，知道李诗诗和赵罩都在这个小区，可李路由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么巧会遇到赵罩，她还是他的家教学生。“你翻开第十八页，第三段最后一句。”李路由走到书桌前，把一本崭新的高二英语课本交给赵罩。赵罩正敌视着他，看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马上翻开，“I`m-your-teacher。什么意思？”“不管我是诗仙，剑仙还是李白，总之我现在是你的老师。”李路由又指了指高一语文课本，“翻到第八篇课文的课后阅读，第三段。”“洛丝琳小姐慢慢地走向房门，掐灭了灯，对男主人说道：你可以认为我是个骗子，也可以继续敌视我，但请你相信我是真心真意对待这份工作。如果在试用期结束的时候你不愿意付给我一个先令，我可以安静地离开。”赵罩读道，然后警惕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惊异。“你的课本真是够新的……”李路由看了看，发现一本常用的课外辅导书，“第十八套试卷下有一段格言。”赵罩迅速地翻开了那本辅导书，找到了李路由说的格言：“给别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就等于为自己争取了一个知道真相的机会。”“你有什么要解释的？”赵罩张了张嘴，不可思议地瞧着李路由。李路由随手拿着历史课本翻开给赵罩看，指着博文涅夫头像下的一段话：“博文涅夫根本没有意识到两个人并不愉快的相识，成就了一段愉快的岁月，博文涅夫和莱布尼茨的友谊从此开始，如果不是博文涅夫的日记，后人无从得知这一位伟大的物理学家和一位伟大的数学家的友谊开始于无聊的恶作剧。”“李……李白……你真的是李白？”赵罩按着自己的脑袋使劲晃，眼神里都是惊骇，这还是人吗？他难道把所有的书都装在脑子里翻吗？赵罩不是没有见过博文广记的人，但是像李路由这样随手拈来，这岂止是全科目都能教而已?“我都说了，是恶作剧。那天只是顺着李诗诗开了个小玩笑，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会信以为真，于是就发展成了欺骗性质的恶作剧，她现在根本就是坚信不疑，我也不想啊……我甚至明说过我不是李白，她非得说是我必须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李白才能真正融入现代社会，你说……碰到这样天真执拗单纯的女孩子，我错就错在不该接她的话茬而已。”李路由答应过李诗诗要和赵罩解释的，正好是机会。“真的只是这样？”赵罩动摇了，她可是一直坚决地把李路由想象成恶劣欺骗无知少女有不良企图的坏蛋。“我的电话，家庭地址，学校，甚至身份证复印件在家教中心和你父亲的朋友那里都有，如果我是坏人，打算对李诗诗做什么坏事，我也跑不了，你实在不放心就惦记着我的这些信息好了。”“那倒不用……既然你不是有意的，那就算了，以后不要再随便口花花了。”赵罩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我只不过是头疼李诗诗坚信你是李白而已，以后我也懒得和她吵了，只要你没有真的对她有不良企图就好了。”“当然没有了，上次在车上遇见，我看你好像挺成熟的，还以为你至少已经上大学了。”赵罩的脸型属于那种各个时期变化不大的，十几岁和二十几岁区别不会很大的，关键是在李诗诗的对比下，她上次和李路由见面时显得成熟许多，没有想到这学期才读高三而已。“上次我化妆了。不然别人看我是学生的样子，说不定容易起坏心眼。”赵罩看了看房门，小声地说道。“化的不错，至少不会被人当成学生，更安全一样。”李路由点了点头，赵罩挺聪明的，和李诗诗是两个极端，赵罩敢一个人跑出去玩没有问题，李诗诗那样的家里人也放心才真是奇怪。“好吧，我对你满意了，来个我上课吧。我要学你那种各个科目课本都了如指掌的本事。”赵罩高高兴兴地说道。“那个比较难，慢慢来吧，六月份我只周六周日的晚上来给你上课，暑假才开始每天晚上来，这样可以吗？”“没有问题。”李路由和赵罩谈好了，然后走出了书房，今天是不用上课的了，就看两位家长要不要再试听一下。“这个老师可以。”赵罩对父亲说道。“那好，那好，下周开始上课吧。”谢老师迫不及待地说道。“好的，下周我直接过来了。”李路由笑道。“我送老师出小区。”赵罩乖巧地说道。“再喝口茶吧？”谢老师热情招待。“不了，下次吧。”李路由和赵罩走下楼，李路由正准备推自己的电动车，突然拉住了李路由，“等等，我喊李诗诗来。”“干嘛？”李路由其实觉得李诗诗挺好玩的，可是又有压力，这样的女孩子当你做了一件欺骗她的事情以后，哪怕是无意的，也会很有心理负担。“喊她来和你玩，花痴一样，天天惦记着你，知道你是我的家教老师不喊她来的话，她非得和我绝交不可。”赵罩一边拨号一边说道。“你们以前不认识吗？”李路由看这小区好像不大。“嗯，我家原来不是这里的，李诗诗原来也不经常住在这里，我爸妈认识她爸的。”赵罩说完，已经拨通了电话：“李诗诗，快过来我家楼下，给你个惊喜。”李路由只好等着，有些心虚。“放心，不揭穿你。我就算让你当着我和她的面承认自己不是李白，那一根筋的家伙也不会在意的。”赵罩已经很了解李诗诗了。过了一会，两根马尾辫一翘翘的李诗诗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先看到赵罩，就大声喊：“小罩，找我干嘛？我还要做作业呢！”“她比你学习认真多了。”李路由小声对赵罩说到，刚才看了看赵罩的课本，那崭新的简直可以回收当新课本。说完，李路由从树影里走了出来，站在了路灯下。“李白哥哥！”李诗诗突然停住脚步，惊喜地喊了一声，然后才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显然这真的是一个惊喜。李白哥哥……尽管赵罩就在旁边，让李路由有些不自在，只是听着李诗诗那带着稚气的软绵绵的喊声，居然有些很舒服，自己难道真的是当哥哥当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