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0章驾驶证既然锁定了薛时风,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陈太忠盘算了好一阵,摸出手机刚要打电话,猛地想到一桩事情,不对啊,这件事有蹊跷,我还不能直接对着薛时风下手。这个蹊跷,就在于向忠东怎么能这么快地插手进此事来,当时工地的反应其实很不慢了,送往医院很及时,施工队的包工头表态也很及时,可是偏偏地,消息几乎在同时就走漏了。毫无疑问,科委是出了内鬼了,可是这内鬼是怎么搭上薛时风的,是早就联系上的还是突然起意,这桩事故里,对方还有没有后续的手段,那是必须要打听清楚的。必须得先收拾了向忠东才成,陈太忠终于做出了决定……“忠东打字复印店”位于清湖和红山的交界处,算不上热闹场所,店里除了打字复印,还做名片横幅什么的,又有文化用品之类的柜台,门口还有个修手机传呼的柜台,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做这一行的都知道,只靠着这门面,其实是赚不了钱的——起码在他这个地理位置是休想赚钱,能不赔本就不错了,商店想要赚钱,还是要靠做行业做系统。走顺了哪个系统和行业,揽到里面相关的活计,那才是赚钱的法门,像这门面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跑市场方便,向大客户展示一下:你看,我是有门面有员工的,不是皮包公司,跟我们合作,你们就放心好了。向总现在接的电话,就是一个业务电话,一家广告公司打来的,这公司想要制作一些宣传资料和名片,还承揽了一些大企业资料的印刷,是来询价的。对这种电话,向忠东的兴趣不大,货问三家的主儿,他赚不了多少钱,而且这样的公司能不能及时支付了钱款也不好说,说不得淡淡地回了一句,“你要真有心,来我店里面谈吧,我肯定给你一个合适的价位。”挂了电话之后,他也没把此事往心里去,而是坐在那里发呆,不成想十来分钟之后,一辆八成新的松花江面包车停在了商店门口,车上下来一男一女,说是来找向总的。男人年纪约莫四十岁,说话带一点曲阳口音,女人就是二十多岁,十足的大美女,不过一开口就是外地口音,两人一个是广告公司的副总,一个是总经理助理。向忠东一看人家真的来了,说不得就将人让进了门面房后面的小办公室里,谈大买卖肯定不能站在柜台处,这是对客人的不尊重。聊了没几句,副总接了一个电话告辞走了,剩下的美女总经理助理趁机发话了,“你别听杨副总的,他说话不顶用,我才是老板最信得过的……你看,他连车都给我留下了,现在该你说一说了,你的底线在哪儿,能给我多少好处?”看着这个叫白洁的女人,向总心里微微有点感慨,他见的这种事多了,不用脑子也能想像得出这女人跟老板的关系:唉,这年头,找小蜜就是找小蜜,不能跟业务联系在一块儿啊,这不是,小蜜又要中饱私囊了?当然,感慨归感慨,他可知道这种事该怎么应对,于是,没过了几分钟,事情就谈成了。这单子说大不大,也就是三千多,白助理拿十个点走之后,向总也不过只挣六百多,不过,贵在常有,这是个流水单子,每个月都有这么多。就这么一个单子,向忠东就搞定了一个员工的工资,再说了,百无聊赖中能同一个美女聊聊天,也算一件身心愉悦的事不是?“向总,买卖谈好了,这也是饭点了,”美女不止跟他聊天,还要他请客呢,“这就快十二点了,照顾你这么一桩买卖,不请我喝两杯啊?”这外地人就是小家子气!向忠东这么认为,可是面对一个美女的邀请,他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嗯,隔壁的红焖羊肉不错,素波的连锁店。”“我不喜欢吃羊肉,”白助理笑吟吟地摇一摇头,“吃湘菜吧,文庙才开了一家毛公湘菜馆,味道很不错,你有车没有?没车我带你去。”“我……车不在,”向忠东沉吟一下回答,面对美色,大多数男人的警惕心还是比较低的,虽然向总也知道这两天要提防事情,不肯告诉对方他的富康车就停在不远处——他非常清楚,最近自己招惹了什么样的人。反正,答应这样一个可能比较**的邀请并不是很严重的事情,那毛公湘菜馆离这里不是很远,他喜欢红焖羊肉,自然不会拒绝同样以辣著称的湘菜,而这娇滴滴的女人想出什么幺蛾子,哼,向某人好歹在社会上混过两天,收拾一两个小混混都不在话下,何况是一个女人?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刻只要他没有拒绝,那他的车在不在都无所谓了。走到面包车门口,白洁丢一串钥匙给他,“向总你开车吧,我穿着高跟鞋呢。”“呵呵,”向忠东见她主动丢钥匙过来,更是不担心她玩幺蛾子了,打开车门上车,犹豫一下又补充一句,“现在开无所谓,喝了酒就不合适开车了。”酒后驾驶麻烦是很大的,向总的心思也算个细腻了,他知道自己对美女的免疫力差,说不得提前就敲响了警钟,喝了酒可是不能开车了。白洁的举止挺符合一个小蜜的身份,去了湘菜馆也不进包间,就是在大厅,如此一来向总也不担心仙人跳了,美色当前,齿白唇红笑意盈盈,不知不觉间,向总喝得就有点多了。迷迷糊糊之中,他隐约听到有人嘀咕,“那女人不是哪儿的小姐来着的吗?”心里登时就是冷冷一笑,废话,小姐转职小蜜的海了去啦,你要说她不是小姐我才奇怪。酒足饭饱,向忠东就要告辞了,这一刻由于酒意的上头,他很想跟这白洁发生一点超友谊的关系,然而,做为一个常年在社会上闯荡的人,他更清楚眼下是非常时刻,有些欲望是要控制一下的,那么就只能克制了。白洁也吃得挺过瘾,小巧的鼻子上还渗出了些许汗珠,“嗐,怎么能让向总你打车回呢?我送你吧。”“这个……”向忠东有心拒绝,可是又有一点舍不得,反正他不肯去动车的,“不太好吧?白助理你也喝了不少。”“少废话,想要单子就上车,”白洁确实也喝了一些,走路倒是挺稳当的,说话就难免有点冲了,“送了你我还要回去睡一会儿呢。”你是一个人睡的吗?听到她这话,向总心里的冲动是越发地强烈了一点,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呵呵,那就麻烦白助理了。”开车上路到一个拐弯处,戏肉终于来了,一辆警车风驰电掣地赶过来,别住了松花江小面包,车上下来俩警察,手一招,“驾驶本,行车证……都拿出来。”白洁抬手自车顶挡板处拿了证件下车。要是此刻开车的是向忠东,他就难免会认为这是一个陷阱了,可是开车的是白助理,说不得他也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呵呵,兄弟,你们这是交警几队的?”一个一级警司看他一眼,手向前一伸,“驾驶本……快点。”“驾……驾驶本?”向忠东听得有点傻眼,他确实没反应过来,“我……我是坐车的啊。”“少扯淡,你当我是瞎子?”一级警司侧头看一眼身边的三级警司,“呵呵,他说他是坐车的,哈哈……他说他是坐车的!”“李所,这么大的酒味儿,这是酒后驾驶了,”三级警司根本都不带看向忠东一眼,皱着鼻子扇一扇,“先弄回所里,让交警队送仪器来吧。”“喂喂,你们搞清楚一点,”向忠东恼了,一指白洁,“行车证是她的,车也是她开的,关我屁事,我有人证,这车不是我的。”“这车也不是我的,我借了刘姐的,”白洁脸色一变,冷笑一声,“我就是幻梦城一个服务员,怎么可能有驾驶本呢?没本我敢开车吗?”“你说你是翔龙广告的……什么?幻梦城?”向忠东终于听清楚了关键字眼,脸色登时变得刷白,大声尖叫了起来,“救命啊……”“去你妈的,”李所抬手就是一个耳光,“败类,醉酒驾车还理直气壮,凤凰市每年多少无辜市民就死在你们手里……社会风气就是你们这帮纨绔子弟带坏的!”他们这儿纠纷一起,本来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就慢慢挤满了人,听到警察这么说,一边就有热血青年大声嚷嚷,“打得好……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好警察!”向忠东还待说什么,却被三级警司拷进了车内,“不着急,去了开发区派出所,你可以慢慢地说。”这一级警司,正是开发区派出所所长李乃若,为了跟副所长马飞鸣争这点活计,两人还差一点吵起来呢。这边吵吵着,那边女服务员一本正经地问李所长,“警察同志,行车证没问题吧?”“没问题,”李乃若绷着脸将证件交还女人,“你能不能留个联系电话……嗯,算了,跟你没关系,”按说,他要个电话是不过分的,不过,万一这女人是陈主任的什么人,引起了误会,那这个忙还不如不帮呢。警车呼啸着走了,跟来的时候一样突兀,只剩下不知道是总经理助理还是服务员的美艳女子,靠着面包车拨打电话,嘴里还轻声嘟囔着,“白洁这个名字,也不见得怎么好嘛……”这名字不见得怎么好也不见得怎么坏,只不过是某人在用开发区的老人的时候,猛地想起点旧怨,于是就来了一点恶趣味。1721章两个文明向忠东的酒精含量很快就被测了出来,严重的醉酒驾驶,没错,是醉酒而不是酒后,这个检测后果的姓质,也就不用再说了,行政拘留加罚款是够了。向总不服气啊,刚才只有开发区派出所的人,他不敢说,现在看到来了俩交警,大声嚷嚷了起来,“我没开车,我真的没开车,这是栽赃……”“抵赖的见的多了,不差多你一个,”李乃若哼一声,笑着冲送仪器来的交警点点头,“辛苦二位了,给签个字吧。”见那俩交警办完手续,无动于衷地走了,向总的身子软绵绵地瘫做了一团,嘴里兀自喃喃自语着,“你们这是栽赃,你们这是派出所,不是交警队,你们没权管这些的……”“在这儿,什么能管什么不能管,老子说了算!”李乃若的素质一直就不是很高,当所长这么久了也没多大改进,“小子,交待吧,啊?”“交待什么啊,不过就是个醉驾嘛,”向忠东火了,酒意一上头,也豁出去了,“你不就是想刁难人吗?大不了住十五天。”“住十五天?看把你美的,”李所长听得就笑了,阴森森的那种笑意,“你该交待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真要进了看守所,你要是能囫囵着出来,我跟你的姓儿!”“不用那么麻烦吧,李所?”一边的三级警司发话了,“前两天不是抓了几个吸毒的吗?没收了点毒品,还没上报分局呢……”“啧,你这家伙……”李所长很不满意地看他一眼,犹豫一下,站起了身子,“我就当没听到你的话了,算了,这个家伙交给你一个人审……要是能审出点什么,立功也是你一个人立。”这就是领导的做派了,派出所所长也是领导啊,因为见不惯下面的人胡来,所以正直的李所长这就算是要回避了。“哼,”向忠东好歹也是混过两年社会的,知道这话大致还是攻心为主,虽然腿肚子已经在转筋了,嘴却还挺硬,“你们头上可是还顶着国徽呢……”“再逼逼,信不信我让你在派出所里抢枪,直接击毙?”三级警司拍案而起,随手摸出配枪向桌上一摔,“艹的,敢阴陈主任,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叫五毒书记?”“你敢,”向忠东怒视着他。“我不敢,我真的不敢,”三级警司拿起手枪,笑眯眯地摇摇头,“老子这个警察早不想干了,跟着陈哥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啊……”一边说,他一边就持着枪向桌子外面绕,瞥一眼李乃若又停顿一下,“我说李所……您不是早就要走了吗?”“嗯嗯,就走,”李所长点点头,向外迈步,向忠东这一刻是真的怕了,“李所,李所您慢着,我说,我全说成不成?”混社会的人,最知道基层的无法无天,向总觉得对方未必就真敢击毙了自己,但是人家这点子一步比一步阴毒,就算不击毙,塞点毒品到他身上,他这也就算完了——进了号子之后,能不能出来还是两说呢。就算再退而求其次,人家连毒品都不塞,就关他到看守所十五天,这十五天可不好熬啊,陈太忠那凤凰市黑道教父的名声可不是自封的,是真有那么狠。你说姓陈的都是副处了,等着升正处呢,未必有兴趣对他这个小人物下黑手?这么想的人可就错了,听说过“不近女色石红旗,宰相肚量陈太忠”这句话没有?总之,自从知道自己被人发现之后,向忠东就明白,这一关自己逃不过了,区别只是在于他能扛多久——时间越长,凤凰科委也就越被动。向总是混社会的,有毛病也有优点,他是很讲义气的,由于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受过薛县长的关照,当然是想把事情拖得久一点,不过,遇到陈太忠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主儿,他就算点儿背了,再加上开发区派出所这帮人手段粗暴蛮横,又不讲章法,他也只能老实交待了。向忠东当然知道这俩警察想问什么,于是就痛快地交待了,敢情这家伙以前跟科委有过接触,想接科委的活儿来着,不过后来知道科委付款不行,才没再公关下去,但是——他跟文海有私交!这次工地出事儿,文海再被人架空,也是科委的大主任,他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于是文主任就想起来,前一阵向忠东见科委红火了,又想来揽活,结果这活儿已经归李健分管了。说实话,文主任现在是看不上这点小钱了,陈太忠卡得他再紧,他也有其他渠道的进项,大河有水小河满嘛,一些项目和资金上,随便帮人说一说情都能得点钱,两年前他倒是实权在握的大主任——可是论收入差了不止一条街,要不他也不至于吃相那么难看,遭致陈太忠的强力打击了。可是,文海现在的曰子过得不舒心啊,隐约听说自己这位子有点悬乎,心里就不开心,正好老熟人请客,他在酒桌上就抱怨起来了——李健现在跟陈太忠一条心,那家伙做事谨慎得很,我建议你就别去跑了。结果他这儿一抱怨,向忠东也气不平了,就说起来自己的恩人薛时风是被姓陈的如何如何整了——“这陈太忠别撞到我手上,要不我肯定替薛书记出这一口气。”薛时风的背景,文海也知道一二,于是他就记住向忠东的话了,耳听得工地出事,不由得大喜,就给向总拨个电话,如此这般地交待一番,于是才有了以后的事情。“这年头,怎么竟是一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呢?”三级警司听得火起,拎着警棍上前,没头没脑地砸了向忠东一顿,要他靠墙根儿蹲着,“仔细想一想,文海还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后续的什么计划?妈的,坦白从宽你总知道的吧?”坦白从宽我知道,可是这事儿……他妈的是你们警察管的吗?向忠东真的有泪流满面的冲动了,不过显然,他只能抱着脑袋缩在那里,“政斧,真的没有了。”“你丫还不老实?”警司的警棍又没头没脑地招呼过去了,这次顺便又扣了顶帽子,以示打得他不冤,“有意破坏社会主义两个文明的建设,你还敢心存侥幸……”这边在折磨着人不提,陈太忠在那边就得了消息,一时有点意兴索然,“让他继续交待,要紧的是,查清楚这件事是不是薛时风的授意,嗯,看他还知道多少薛时风的糊糊事儿,不肯说的话就后果自负。”挂了电话之后,他看一看身边的丁小宁,午饭吃完之后,两人本来正商量素纺土地的事情呢,他苦笑一声,“你说这个文海……他脑袋瓜里是大便吗?真的让我寒心啊。”丁小宁已经知道了科委的事儿,闻言却是有点好奇,说不得又问一问他算计向忠东的经过,接着摇一摇头,“太忠哥你何必这么麻烦呢,把姓向的抓过来直接问不就完了?这下,李所长那边还担了点责任吧?”她见识过陈太忠的一些手段,虽然不如唐亦萱和荆紫菱知道得多,却也知道他身上有些怪异的能力,觉得这么小题大做实在有点没必要。“我让老李担责任,那是给他面子呢,”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小宁的话说得不假,他亲自出手效果只会更好,不过他的事儿真的不少,为这么点小破事出手也不值得,等惹出大人物来,他出面帮着扛起来还差不多。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次他完完全全地没有作弊,这就是一种成就,虽然这栽赃略显生硬了一点,四处都是破绽,开发区派出所更是到文庙的地盘去抓人了,可是对于下面基层简单粗暴的工作作风而言,这些破绽统统都不成其为破绽——倒是物尽其用的典型。“那这个姓薛的,交给我处理吧,”丁小宁听得也有些热血澎湃,“他就算没参与,肯定也是知情的……再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可是薛时风到底参与了没有,还是一个未知数啊,陈太忠笑一笑,刚要摇头,猛地发现自己现在的心态不是很对了,连小宁一个女孩子都不怕,我这么一个大老爷们,怕这怕那瞻前顾后的,这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吗?果然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啊,这样下去何以震慑宵小?想到这里,陈太忠一时豪兴大发,笑着点点头,“交给你没问题,不过你得跟我说一说计划,我可不想让你冒什么风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