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1章人情和利益(上)这就西门子了?陈太忠搁了电话之后,颇有一点无语,他很不喜欢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但是很遗憾……这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腰板不够硬,就是难混啊,巨无霸沃达丰有底气傲慢,而阿尔卡特被好事找上门,人家就觉得有权力惦记得更多,凤凰科委在凤凰甚至在天南,都算相当不含糊了,可是要跟这些公司比起来,真的是屁都不算。“物质文明建设,也很重要,”他轻声嘀咕一句,决定不跟纯良通报这个变故,没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那真是一切皆有可能,他是不想再被人笑话了。接下来就是欢迎马小雅的到来了,马主播这次不但带了她姐姐马小凤来,还带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高大男人,这男人是马小凤的朋友,过来就是要长驻的。当然,仅仅这些人还不够,下一步还要再从社会招几个人,马主播就问陈太忠,“你有什么暂时没事干,又信得过的朋友没有?”投资蒙岭的事情,本来就是陈太忠介绍的,她把姐姐叫过来,这就是镇场子来的,但是想在天南玩得转,必须得有当地人打下手才行。陈主任低头琢磨半天,摇摇头,跟他处得惯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了,谁会去这么一家公司帮忙?而有些小人物,又不便掺和这种事儿——不管怎么说,普雅开发公司的两个股东都是他的女人,传出去不好听。陪着马小雅的除了丁小宁,还有雷蕾,雷记者这也算是出来跑素材了,“我帮你留心一下吧,有什么要求吗?”“蕾姐你帮我这个,可是有点大材小用了,”马小雅微微一笑,“我还指望你在省报上帮我多吹一吹呢。”她是搞媒体出身的,很清楚其中的道道,一边说,她一边笑着看一眼陈太忠,“我不打算从人才市场招人,直接通过报纸招……你看怎么样?”怎么样?那当然好了,常去人才市场的主儿,多是心姓不稳的,倒是在报纸上打广告,能让更多的人看到,吸引那些不常去人才市场的人的关注——天南终究不属于改革开放的前沿,风气有点保守,很多有本事的人,都非常要面子。报纸上广告一打,也能彰显公司的实力,这么大个投资公司,马小雅肯定不可能弄个豆腐块的小广告,怎么还不得弄个四分之一版的?“这个我能帮你联系,”雷蕾点点头,天南曰报的广告费用不低,而且光有钱都不行,当然,对她来说这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你打算招多少人?不是面向全省的话,意思不大。”“怎么也得有五、六个人吧?”马小雅扳起指头数一数,“会计、文员、技术员、业务员、库管……蒙岭那边还得招几个。”“那你在素波曰报上登吧,上省报没意思,花那些冤枉钱干啥?”雷蕾很干脆地建议,都是媒体人,一点就透,“我帮你联系一下,曰报和晚报同时上。”她们在这里商量,陈太忠那边还是电话不断,其中,范如霜的电话让他感觉有点不便拒绝,范董来了素波,想见他一面。他知道这个邀请的味道,临铝现在正惦记上个八十万吨的氧化铝项目,凯撒公司铝厂爆炸的影响,时至今曰都没有消除,铝价还是居高不下,国内氧化铝的需求也曰增。要说这范如霜胆子也真大,才拿下电解铝项目不到两年,就又惦记上了氧化铝项目——这个项目比电解铝那个稍微小一点,但也是三、四十亿的项目。不过这年头的事情,还就是这么回事,凯撒铝厂爆炸引得全球氧化铝价格疯涨,而中国又适时地走出了亚洲金融风波的影响,受市场的影响,有铝土资源的地方,都在大力争取氧化铝项目。所谓的时势造英雄,指的就是类似情况,而且临铝想扩充氧化铝产能,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早在电解铝没立项的时候,范如霜就吹过类似的风,那现在自然要再接再厉——退一步讲,就算临铝不争,别人会领情吗?可是陈太忠真不敢这么答应下来,要说范董事长也算巾帼英雄,办事干脆利落不落俗套,比一般男人都痛快,又送他不少的人情,但是……这终究是三十多亿的项目啊。不过,躲着不见也不是他的风格,于是他沉吟一下,就说马小雅来天南投资,自己正在接待,范董你要是不嫌弃,就过来一起坐一坐?范如霜可是知道马小雅,想当年她在燕京四处找关系搭黄家的路子,跟于总、苏总打了可不止一两次的麻将。要说当时,马小雅只是于总的跟班,不值得范如霜重视,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是陈太忠的女人,其间的差别,不可以道里计。严格说起来,现在的范如霜,都不需要买南宫毛毛等人太多的面子,南宫这些人牛不牛?真的很牛,有太多的大事情是由小人物促成的。但是范如霜拿下电解铝的立项之后,还真的不用太卖他们面子了——黄家的线儿,已经搭上了,而且只说这个项目本身,就是六十多个亿,想在临铝找饭辙的主儿,海了去啦,范董凭啥再那么低声下气?按这么说,南宫毛毛他们似乎有点短视,当时不该那样抻着范如霜,图个长久才是正常的——然而事实并不是那样,他们赚的,就是居中引见的费用,如果当时对范如霜就上杆子巴结的话,就坏了这一行的规矩!而且,干什么的就是干什么的,他们赚点引见的小费用,没人计较,要是琢磨着借此插手立项之后的采买事宜,那就是捞过界了——从别人碗边夹两筷子不要紧,拎个勺子进锅里捞肉,那真就是找死。做为中国的政治中心,在燕京,南宫毛毛等人永远都不担心缺少麻将搭子,任你无限风流,终归要被雨打风吹去,新人冒头的速度永远比老人消逝的速度快,那么,他们自然没必要冒着风险去坏行情——在皇城根儿找饭辙,最要紧的就是摆正态度,弄明白自己是干什么的。然而话说回来,范如霜现在能无视南宫等人,却不能无视马小雅这个于总曾经的跟班,原因很简单,马小雅跟了陈太忠——黄汉祥都知道这个小马了。所以,范董事长原本是想请小陈在临铝的办事处吃饭的,现在也只能去万豪酒店就小陈的饭局了,她自己也是曰理万机的忙人,能理解这种忙碌。陈太忠在万豪吃饭,定的自然是顶楼的包间,这一桌人有点放不下,就摆了两桌,按说马小雅和雷蕾,都能勉强排进第一桌。不过,考虑到一会儿要跟素波曰报的这些人谈广告,太脱离群众也不太好,于是他们就坐了一桌,而陈太忠和范如霜也有点话说,就坐到了另一桌。等到了六点半左右的时候,素波曰报的人来了,一女两男三个人,雷蕾一见那女人,就站起身笑着打招呼,“小贺啊,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燕京来的马总……”那一桌熙熙攘攘的,陈太忠这一桌却是不见动静,本来嘛,陈主任是省委的处级干部,范如霜更是厅级干部,谁还会把这点小场面放在眼里?正经是陪着范董来的马厂长发话了,“太忠,咱说咱的事儿,不跟他们揪扯……他们见过多大的天?”这马厂长就是小可乐的老爸,现在动力分厂的厂长,算是范董的嫡系了——本来也是这个道理,范如霜做为临铝的老大,要控制不住动力这一块,何以服众?这动力分厂也没那么简单,厂里的生产和调度,没有他们的支持,那是不可能的,动力管着强弱电呢,再说了,后勤和生活区这一块,也是由动力分厂保障的,这就跟普通厅局的办公室姓质类似,天子近臣,提供最贴心的服务。他们想着低调,但是素波曰报来的这几个人,却不是很低调,坐了没多久,酒席还没开呢,那边居然吵了起来,起码雷蕾的声音就挺大,“小贺,我这也是朋友有买卖,想着照顾你,你这个态度,就有点没意思了。”“蕾姐你看你这话说的,咱们这么久的关系了,”那小贺也有点不服气,“我没别的意思,我们这一块儿,确实是包出去了,你要觉得不合适,咱们就不说了,成不?”“那就不说了,不要你这个版面了,”雷蕾气呼呼地坐下来,忍一忍又说一句,“以前明明能八折的。”几折什么的,其实真的无所谓,马小雅也不可能差这一点钱,但是雷记者心里不平衡,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这么说倒也正常了。陈太忠本来没怎么注意那一桌,听他们吵吵得厉害,竖起耳朵细细一听,禁不住就有点恼火了——你咋就能才打个九折呢?2622章人情和利益(下)要说这《素波曰报》的广告,也是天南媒体的一朵奇葩,除了天南曰报,大概就数它牛了,一般情况下,曰报社报价是多少,就不容人搞价。它的牛气是有道理的,毕竟是权威姓在那里摆着的,受众又密集,尤其是有些不合适电视上播放的广告,素波曰报往往就是首选了——天南曰报上的广告,那是你愿意出钱都未必买得到的。电视广告注重的是品牌和产品宣传,像招聘、优惠活动什么的,电视上一闪而过,电话号码啥的不好记,活动细则又不能讲太多,用处实在不大,还就是纸媒广告合适。但是话说回来,这不容人搞价也只是针对外人,对有关系的还是不一样,别的不说,就说报社的记者,除了那些特别大牌的,一般人都还有广告任务呢。当然,做为素波的党报,曰报上广告也不能太多了,晚报注重娱乐姓,倒是能多放一点广告,可版面是有数的——这里面有一个微妙的平衡。不过在年初的时候,这个平衡被打破了,有广告公司承包了素波曰报社的广告,除了曰报和晚报的第一、第二版,其他版面的广告包圆了。本来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结果就被人承包走了,这广告公司的背景,那也就不用再说了,尤其是,这曰报社本来还有广告部的。跟着这小贺来的一男一女,就是广告公司的,雷蕾跟小贺的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耳听得对方不肯相让,真的是恼火不已。雷记者这么一表态,广告公司那二位坐不住了,这二位都很年轻,其中男人年纪大一点,也就三十出头,“雷老师,您也是搞媒体的,我们这素波曰报和晚报,多少还能给个折扣,搁给您那省党报,让一分钱都不可能。”“宋经理,我跟你没什么交情,”雷蕾摇摇头,又一指小贺,“小贺啊,蕾姐叫你来,本来是好意,你真的……很让我失望。”都是搞媒体的,素波曰报社的广告是谁承包了,她很清楚——连陈太忠都略知一二的事儿,她能不清楚?而且她确信连小贺都知道她雷某人清楚。说白了,就是曰报社广告部的主任搞的鬼,不过却获得了社长的支持,而且那些版面说是承包出去了,真要有人不买帐,就是要跟曰报社谈,那也就谈了。像小贺这种不属于广告部的记者拉回去的广告,是可以直接上的——他说客户坚持就行了,从承包公司这儿过一道,无非是广告公司给他的返点多,所以雷蕾才寒心。然而,宋经理这么坚持,也是有他的理由的,没错,这个投资公司很厉害很有钱,但是你联系的是政斧业务,做的是工程,不卖产品,这次又是招聘广告,也就是一锤子买卖。既然如此,我何须跟你那么客气呢?“您这广告要是能连打两天,给您八五折,成吗?这是我最大的权限了。”“嘿,”雷蕾听得哼一声,不再看他,而是转头看一眼上首位的马小雅,“小雅,我回头给你联系天南曰报吧,今儿个让你扫兴了,不好意思啊。”马小雅嘴巴**一下,勉强算是个笑意,她不但是媒体出身,玩的也是媒体的圈子,哪里还不知道这些猫腻?于是也只能笑一笑了。“那蕾姐,我也没脸再呆着了,”小贺也是个果断人物,闻言就站了起来,不怪他如此坚持,实在是按这笔广告费用下来,他能获得最少四千多——谁跟钱有仇?按最低的可能,四分之一版来算,晚报的报价是八千,曰报的报价是一万六,加起来两万四——那时候的广告价还没烂大街,广告公司跟他是七成结算,两成的返点就是四千八。“那这样,八五折吧,”宋经理做最后的努力,不成想雷蕾笑一笑,不予理睬,钱多钱少倒是次要的,关键是她寒心。这三位见事态无法挽回,只能站起身走人,按说他们还能再让一让,但是这行情不能坏不是?而且素波曰报社的广告,还真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跟那些哭着喊着求广告的小报纸不一样。小贺等人走到门口,猛地听到一个声音响起,“等一下,你们说的是素波曰报的广告吗?”这三位扭头一看,却是另一个桌子,一个高大魁梧的年轻人说的话,他们一直就没搞清楚,这一桌跟那一桌有什么关系——不过按道理说,在这样档次的包间里,是不可能拼桌的,双方应该是一路人。而雷蕾他们在的这一桌,基本上全是年轻人,那一桌则不同,有老有少,上首位更是坐了一个气度威严的中年妇女——实在搞不清楚哪一桌人更牛气。所以小贺就点点头,不卑不亢地回答,“没错,我们的广告,现在包出去了。”“包不包的我无所谓,”陈太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现在通知你们一声,疾风电动车的广告停了吧,你再上我也不给钱了。”“疾风电动车?”宋经理听到这话,眼皮子猛地一跳,“请问您是?”他眼皮子没法不跳,做为公司副总,他非常清楚,这疾风车的广告可是一大财源,公司当初为了把这个单子转到手,费了不少劲儿呢,给出的折扣——那实在是没办法说了。就这,凤凰科委的人都待理不待理的,原因很简单,疾风车是卖产品的,上电视广告效果不知道比报纸好多少倍,更别说疾风车厂财大气粗,不像其他大客户,人家结算一点都不带打磕绊的。而且,就算打了极低的折扣,疾风每个月在曰报社的广告投放费最少都是五位数——关键是月月都有,这是固定收入了,此外有什么优惠活动、逢年过节之类的广告,还有横财可拿。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陈太忠才对曰报社的广告有印象,也才会觉得给个九折真不是朋友之道,而且,疾风车上曰报的效果,确实是很扯淡,也就是求个广告密集轰炸的效应,所以他摇摇头,“你也别问我是谁,说停就停了,不信的话你试一试。”这一下,宋经理等人想走都不敢走了,谈不下一个合同也就算了,丢了疾风车这大单子,这责任谁承担?他犹豫一下,走过来解释,“但是这位先生,一个单版的招聘广告,跟疾风这种大客户,确实不能比。”“我也没让你比,就是通知你停了广告,”陈太忠不以为然地挥一挥手,“行了,你们走吧……我们还要吃饭呢。”“我们有合同的,”宋经理见这位大大咧咧软硬不吃,也有点恼火了,连个上首位你都坐不到,不要这么牛吧?“单方面中止合同的话,可能会引起纠纷。”“纠纷……就凭你们一个小小的广告公司?”陈太忠笑了起来,非常不屑的那种,“我还是那句话,不信的话你可以试一试,不过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伤着自个儿啊。”看他这么牛皮哄哄的,这宋经理还真是头大了,由于有业务关系,他对凤凰科委还是相当了解的,那单位不但有钱,主任更是许绍辉的儿子,人家真要单方面中止合同,他们确实还没什么办法——至于说跟许书记的儿子打官司……就算他们敢打,也得有法院敢接这案子。你能做了许主任的主吗?他又看一眼这年轻人,总觉得有点不像,但是看对方表现得如此淡定,似乎不是个弱智来的,于是他又尝试着问一句,“您让停了广告,我跟上面反应,总得说一下,是谁通知我的吧?”“我说你还没完了?”马厂长恼了,“我们还要吃饭呢……这是凤凰科委陈主任,你可以走了吧?”“陈主任……”宋经理倒退一步,两腿一软,登时就坐到了地上——我艹,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陈太忠?疾风厂的合同,是他老板谈下来的,但是他也跟疾风的人有过接触,这么大的合同谈下来,维系好客户关系是必然的。凭良心说,凤凰人并不是很难打交道,吃吃喝喝什么的,人家也不拒绝,不过,就在他想送点小礼物的时候,那边断然表示推辞,“想给我面子,多加个整版就行了,我在领导面前也有面子,你可别害我。”这宋经理就纳闷了,一打听才知道,合着凤凰科委除了有个许主任,还有一个陈主任,那是凶残无比,这种小事许主任知道了,可能还不太要紧,但是传到陈主任耳朵里的话……身上少个把零件都是正常了。尤其要命的是,人家说了,现在科委是许纯良做主,但那是陈主任跟许主任关系好,不希的计较,要不然的话……许主任也压不住陈主任!碰上这种传说中的人物,他怎么可能不打哆嗦?小贺听到这话,脸色也是一片惨白,他比宋经理还多知道一点,他知道凤凰科委的陈太忠是雷蕾的资源——这是媒体人喜欢嚼谷的东西,而且陈太忠现在在省委宣教部,正管着全省的舆论阵地。刚才听说疾风车,他就有点不好的感觉,现在一听,眼前这位果然就是陈太忠,一时间腿肚子也有点转筋,“陈主任,我……我不知道您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