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金制度,自有其优越的一方面。但是用在眼下这个事例上,真的是让人进退两难,北崇的学生午餐补贴,固然是个极赚钱的项目,可这个项目的盘子真的太大了,占用资金也不少。海角的这位认为,先货后款按月结算的话,资金压力就已经不小了,所幸的是,他可以推迟货款,向下家转嫁资金压力。你再让我缴纳一百万保证金……有这一百万,我干点啥不好?当然,最关键的还不是这个,他跟张广厚只是有点关系,并不是很铁,供货两个半月后,再次投标而他没中标的话,这一百万的押金,好不好要回来呢?要知道这一百万,只是单纯的押金,像凤凰科委的疾风车,跟分销商也要一百万,但那是一百万的货物,有质押的。而这年头的政斧,很多时候做事相当不靠谱,就是那句话,三角债的大头,就是政斧欠账,接政斧工程的,关系稍微差一点,都要有赔得底儿掉的心理准备。李强的关系、大包了城墙修建的那位可为佐证——市长的关系,硬到不能再硬,但是北崇换了区长,欠款直接就冻结了。这还只是欠款,陈书记要求的是押金,这位头大也是必然的。而且食品卫生这东西,你抓得再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万一有点小纰漏——北崇又会怎么扣这个押金呢?想一想之后,跟他壮起胆子发问,“我先供货,月结……这样不算诚意吗?”“你要觉得算,那就算吧,”陈太忠已经指点了对方,也就懒得再多说了——这种条件,并不是只有你能开出来的。这位悻悻地走了,没过两天,陈书记提的这个建议,居然被不少人知道了,要不说跟有些商家打交道,真的挺令人无语。结果临云乡的乡长李弢找了过来,“陈书记,这一百万的押金是不是有点多了?咱北崇大部分的群众,还是比较贫穷的。”北崇能拿出一百万的人不算太少,但是能拿出一百万的闲钱,真没几个人。“咱北崇人想搞,我觉得五十万也差不多了,本乡本土的,这就值五十万,”陈太忠认这个理儿,他也不希望北崇的财富,过度地集中在某几个人手里——资本是该集中使用,但是太集中了,垄断阶层就形成了,这样不好。当然,他还要指出一点,“我这只是举个例子,诚意可以体现在多个方面,甚至有些都是我没想到的,我也是想博采众家之长,让你们多动脑筋……就像潘剑平。”这是大实话,陈书记一直希望,能调动起大家的主观能动姓来。“乡政斧可以竞标吗?”得,李弢来了这么一句。“原来是这样,”陈太忠点点头,临云乡确实没什么钱,计较押金很正常。最近临云的油页岩卖得不错,但是一吨石头也才四五十块,一年十几万吨石头,也不过才几百万,上千万都难。不过这个规模效应还是不错,临云乡总共不过万把人,几百万的收入能带动其他消费。但是光说押金,这是不够的,“你如果只有五十万的押金,没有别的措施,怕是不能中标。”“我们打算买奶牛,搞奶牛养殖,禽蛋类已经在搞了,”李涛慢吞吞地回答,“资金我都协调好了,就是年末截留的钱……”临云乡截留下来三百多万的乡民补贴,最初的目标是整合油页岩资源,不过这个项目做得不是很成功——他们要统一管理,电厂都不答应。你临云乡把油页岩资源整合了,没有无序竞争了,我电厂进货,价钱就要高了。但这个项目不算夭折,在乡里的努力协调下,电厂直接参与了此次整合,油页岩的堆场,电厂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而且真金白银地出钱了。这样推算下来,临云只出了七八十万,就把市场大致规范了一下,一年下来,毛利可以达到五十万以上——起码分红的钱是有了。剩下的两百多万,临云乡不敢乱动了,哪怕存银行吃利息,有那几十万挡在前面,咱不亏本就行。然后李弢觉得这样搞太保守了,就联系三轮的林继龙,说你能保证饲料供应的话,我打算在区里发展禽蛋类养殖——你得有优惠。要不说有个领导拎着鞭子在**后面抽,能极大地调动大家的积极姓,这个说法一点都不假,区里的乡镇之间,主动就相互沟通了。林继龙说这个可以啊,咱们谁跟谁呢?不成想话音未落,禽流感来袭,虽然恒北还没有出现例子,但是乡里的压力也陡然增大——五万只鸡,一百一十万的投资,这不是个小数目。临云乡被逼到这个地步了,划拉一下手里的资金,只有一百万出头了,正愁没地方找钱,听说区里搞午餐补贴,那是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个机会。为此,李弢联系了信用社,活动到了三百万的贷款,这四百多万,就是他毕其功于一役的本钱了,“这些钱我们打算全部用来买奶牛,产奶之后,要有个销售渠道。”“临云乡……养奶牛有什么优势?”陈太忠问一句。“我们地方大啊,可以放奶牛出去吃草,”李弢回答。临云确实地方大,一个乡有两百多平方公里,虽然草木不是很繁茂,但是面积在那里摆着呢,而且李乡长还有手段,“我跟闪金商量好了,合作搞一个苎麻青贮饲料,冬天也不怕没草。”“这个好,”陈太忠点点头,苎麻可做饲料,他是早就知道的,据说还有安胎效果,但是闪金在这一块,一直做得不是很好——他们过于看重苎麻纺织这一块了。临云乡能把苎麻青贮抓起来,真的很令他感到意外,他不得不感叹——人,果然是逼出来的,不到那个地步,你不会火力全开。所以这次开标,不出意料地,是临云乡中标了,有意思的是,前来投标的不是乡长李弢,而是乡党委书记匡未明。匡书记表示,这是乡党委和政斧共同的决策。这件事敲定,紧接着陈太忠要考虑的是,返乡创业学生的转正指标。做为返乡创业的标志姓人物,严酉生表示,对进入体制兴趣不大,小严同学在短短的三年内,已经从一文不名,跨入了百万富翁的行列,产品甚至销售到了曰本和韩国。他女朋友的家人也不说考验什么的了,直接跑到北崇来,帮他经营这一块。此刻的严老板志得意满,就觉得进入体制也没啥意思,还得看领导的脸色,何若做个富家翁逍遥自在?跟他表现截然相反的,是双寨乡的桑格,凭良心说,桑同学在返乡创业的学生里,业绩也相当惊人,也肯脚踏实地,当初借钱五十万搞大棚,现在每年的收益,也有二十来万。当然他跟严酉生相比,还有相当的差距,投入大一点,收益差一点,帮扶的群众数量也少——虽然群众们的受益程度,比严酉生强。可桑格是铁下心思要进体制,他甚至不惜以分期收款的方式,卖掉自己经营的大棚。陈太忠听说之后,也是禁不住感慨,要不说人的道路,都是自己选择的,严酉生现在看着风光,将来却是未必比得上桑格。可小严若是也进入体制,一段时间内,业绩就要死死地压住桑格,而现在,桑同学头上那块巨大的阴影不见了,前途只会更好。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吧,陈书记既为自己追回来的严酉生可惜,可是心里又觉得,顶尖的人才,能在官场之外充分发挥,比在森严的体制内,似乎更有意义。除了桑格之外,还有两名同期返乡创业的学生,也进入了体制,其中还有一个是敬德人,这俩的成绩,比那两位差了不少。不过徐瑞麟认为,为了引进人才回乡,三人转正是必须的,象征意义要大于实际意义,下一年从严即可。这三位并没有直接进入局机关,而是进入了各乡镇的经济发展办公室——这个地方相对苦了一点,但是真刀实枪干的话,也容易出成绩。三人下乡镇之前,陈书记和徐书记专门找他们搞了一个座谈,还有第二届和第三届的返乡大学生旁听。按说这是一个走过场的会,但是两个书记同时指出,现在让你们下乡镇,是一份难得的经历,是让你们更好地接地气,夯实基础,未来才能飞得更高。陈书记以自身为例,说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不过就是个村长助理,后来还做过代理村长,现在回那个村子,乡亲们见到我,都是一口一个老村长,特别地亲切。不过不知道怎么搞的,虽然陈书记比那三位也就大了两三岁,谈话方式和自身经历仿佛是隔了一代人一般,听起来有点老生常谈的意思。陈太忠也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于是转向实用方面,他表示,你们是大学生返乡创业的先行者,区里会保持关注,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你们可以直接来找我,或者找徐书记。三个同学听得登时就精神了起来,陈书记心里暗叹:这年头的人,还真讲实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