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阵亡,大清后军一片慌乱。王胜的副将武佩及时下令各部统兵将官不惜一切代价率军突围。绿营士卒们担心被敌人围歼,攻击之势更加猛烈。哲图抵挡不住凶悍的华山铁骑,退回了阵中。花银的军队独自对抗封鹿和疯豹子的大军,因为兵力不足被杀得手忙脚乱,步步后退。清军身陷险境,但清军依然没有乱,阵势依旧庞大,士气依旧高涨,一万多人依旧在鏖战,原因是对面的华山大军打不动了。两万多人的华山大军本来在兵力上就没有包围对手的优势,再加上苦战一天之后,将士们疲惫不堪,人困马乏,尤其是急行一百多里支援而来的枪决天下的铁骑,更是咬牙苦撑,根本没有力量发动凌厉的攻势以摧毁清军的防守,只能以人多的优势把清军拖在战场上。相反,清军此时已经破釜沉舟了,将士们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念头,奋起最后一丝余力,死中求生。不过,他们也同样冲不出去,因为他们不但在兵力上处于劣势,体力上也和华山大军相差无几,能保住阵形不乱就非常不容易了。哲图绝望了。这种局面如果一直继续下去,清军迟早会崩溃,除非鳌拜能在其它战场上击败华山大军迅速来支援,否则这一万多人肯定完蛋。花银破口大骂,他骂的是乌格。华山铁骑因为急于包围绿营步卒大军,所以在击败他们后,并没有乘势追击掩杀数里,他们完全有能力在数里之外重整军队,然后再杀回来帮助大军突围。“这个混蛋今天一再延误战机,应该千刀万剐。”花银愤怒地骂道,“华山联盟的铁骑没有他们人多,却反而把他们打得无法动弹。八千铁骑,竟然整整一天都不能给我们以支援,岂有此理。”哲图正想劝他两句,就听到前方大军吼声四起。两人大骇,以为华山大军突破了战阵,慌忙站了起来。“大人,我们的铁骑回来了,我们的铁骑回来了。”传令兵飞马而来,激动地连声狂吼,“华山联盟大军顶不住,被我们撕开了缺口。”哲图惊喜交加,连连挥手,“擂鼓,擂鼓,我们冲出去……”乌格率队逃奔五里后,停下重整铁骑大军。乌格担心绿营大军被华山大军击溃,集结了两千人便匆忙冲向了战场,留下副将突兀尔继续在后方召集逃卒。因为时间短暂,再加上清军疯狂突围,华山大军一直没来得及调整兵力部署。枪决天下的五千铁骑既要在正面阻敌,又要分兵包围敌军右翼,战阵极为单薄。在乌格和武佩的前后夹击下,华山铁骑失去了正面战场,眼睁睁地看着清军冲了出去。枪决天下和有逍遥心无力,只能率军在清军侧翼掩杀,能杀多少是多少。封鹿和疯豹子本想督军追击,一直追到清军四分五裂为止,但这时施琅的命令送到了战场,徐荣要求封鹿、逍遥在枪决天下的华山铁骑赶到后,尽快击败清军,并把清军赶离战场,不要围歼,也不能重创,只要把他们击败即可。封鹿十分无奈,只能下令大军停止追杀。战场东南面。鳌拜的援军势不可当。马尔泰、梁甘、马尔突、姜峰、纳兰珠、苏克萨巴各领一军,呼啸杀进。刘冥率军正面迎敌。虽然竭尽全力,但清军气势如虹,攻势如潮,把他们打得晕头转向,连连倒退。聂啸带着铁骑从侧翼杀到,象利箭一般狠狠/插进了大清援军。“杀死,杀死鳌拜……”愤怒的吼叫声响彻了战场,聂啸更是一马当先,长矛所指,挡者披靡。“杀,杀进中阵,杀死鳌拜。”马尔泰长枪飞舞,带领突前精锐一路狂攻。华山大军招架不住,损失惨重。刘冥迎面撞上马尔泰,两人枪矛相击,错马而过。刘冥怒吼一声,一矛刺杀飞速冲来的大清骑卒,跟着腾空而起,飞身跳到敌卒战马上,打马直追马尔泰。两马相近,刘冥举矛再刺。马尔泰周围的亲卫们齐声惊呼。马尔突情急之下,对准刘冥就掷出来了手中长枪。马尔泰就象背后长了眼晴一般,猛然转身,一把抓住了矛尖,怒睁双目狂吼一声。矛断。刘冥还没做出反应,马尔突的长枪已经厉啸射到。刘冥一拳轰出,长枪崩飞。战马冲过了马尔泰,刘冥只见血光一闪,一柄血糊糊的战刀已经雷霆劈下。刘冥本能地俯身马背,战刀剁下,正中刘冥背上的箭壶。箭壶连同箭壶里的数十支长箭立时中断。刀势依旧不减,破开衣甲,入肉三分,鲜血四射。刘冥如遭雷击,张嘴惨嗅,狂奔而去。“杀……”马尔泰战刀入鞘,长枪飞起,如入无人之境。刘冥重伤,血流如注,被亲卫们簇拥着急速撤下战场。副将兰荣独自支撑正面,岌岌可危。霹雳火率军杀到,华山铁骑箭矢如飞,清军纷纷倒毙,攻势顿时受阻。候选督军突围,步骑联手,奋力推进。聂啸的铁骑本在大清军的侧翼,但他看到鳌拜的战旗后,立时抓狂,带着大军就杀了过去。大清人抓住机会,乘机增兵侧翼,打算绕过银凰的正面阻击从侧翼杀过去。银凰大惊,急忙命令元嘉带着一千铁骑击杀敌军侧翼。元嘉兵力太少,反被大清人的长箭射得七零八落。花中物语杀到,一头撞进大清战阵。蒙里哲、王子率指挥大军猛攻北疆战阵,铺天盖地的大军如同咆哮的怒潮一般掀起一重重的惊天狂澜,连续撞击战阵。战阵岌岌可危。金凤的伤势越来越严重,但他坚决不愿撤下去,他要坐在战车上指挥,让将士们看到他,给将士们鼓舞士气。赵恒继续代替他指挥。在候选的大清军倾尽全力突围,战阵后方没有威胁的情况下,赵恒毅然决定变阵,改方阵为偃月阵,把战阵后方的所有士卒全部调到正面战场上阻击清军。华山大军的损失非常惊人,将近半数以上的兵力已经伤亡,现在就算赵恒把所有的兵力都调到正面,也很难守到黄昏了。“求援,向施琅大人求援。”施琅指挥华山大军布阵于战阵两翼,他们兵力太少,虽然奋力攻杀,但防线已经摇摇欲坠了。施琅看到战阵里竖起求援大旗,心急如焚,连声下令。“急告铁刀,立即率军逼近战场东北、西北方向,围住蒙里哲。”“急告雷震子,率军急赴战场西南方向,阻击蒙里哲突围。”“急告程树,率军攻杀蒙里哲侧翼,扰乱清军进攻。”“急告八卦之魂,杀进敌阵,从清军背后展开攻击。”八卦之魂、徐岩指挥大军突进敌阵。辛丰坐镇清军后阵,奋力还击,一步不退。双方士卒在几百步的范围内展开了血腥肉搏。八卦之魂、侯成、徐岩、丰收之鱼四位统军大将冲杀在最前沿,几次把敌人的防守阵势击溃,但辛丰随即组织了更坚固的战阵予以阻击。程树、风清率军攻击清军的左翼。两人轮流率军冲阵,完全不计代价。华山铁骑这种疯狂的冲杀几次穿透了清军战阵,逼近了蒙里哲的中军。蒙里哲为了把这支华山铁骑杀出去,不得不几次集结兵力反攻。程树的攻击严重打乱了蒙里哲的突围节奏,这给正面阻敌的华山大军赢得了喘息的时间。雷震子率军赶到战场西面攻击清军的右翼。蒙里哲着急了,带着亲卫部曲赶到了战场前沿,和王子率的突击部曲形成了两个箭头,同时从两个方向展开进攻。残阳如血。耗子、李东元、留弃、乐语带着近一万步骑大军出现在战场上。施琅大喜,命令耗子、李东元、乐语率铁骑堵住鳌拜的后路,从鳌拜的背后展开攻击。命令留弃带着五千步卒以最快的速度会合金凤的华山大军,正面阻击蒙里哲。梁甘打马冲到鳌拜身边,惊慌地叫道:“大人,华山军又有援军赶到了战场。我们还是撤吧,尽快撤吧。”鳌拜理都不理他,神情冷肃,手指前方。“杀过去,只要把华山大军砍倒了,我们就能救出候选和被围的大清将士。”“大人,我们要被包围了。”梁甘急得吼了起来,“天要黑了,我们会全军覆没。”“哼……”鳌拜嗤之以鼻,“我们会合了候选,实力大增,还怕什么包围?如果我们再和蒙里哲会合,我们手上就有四、五万大军,华山军拿什么包围我?现在华山军已经伤痕累累,精疲力竭,它打不动了。我刚才已经说过,现在双方比得不是兵力多寡,而是勇气和毅力。只要我们绝不放弃,不折不挠,我们就一定能安全撤返长安。”鳌拜冲着他挥挥手,“快去前面杀敌吧。看看马尔泰,那才是我们大清人真正的勇士。”梁甘轻轻叹了一口气,拨马冲进了血肉横飞的战场。耗子、李东元、乐语带着五千铁骑冲向了大清军后阵,但这并没有缓解战场局势,大清人在鳌拜的指挥下,一往无前。候选看到援军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命令大军放缓攻击节奏,转而以密集的箭阵射杀华山铁骑,试图以箭阵压制正面的华山大军,帮助援军迅速突围敌人的阻击。华山铁骑猝不及防,被大清人的箭阵射得连连倒退。花中物语正好冲杀在大清人的侧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阵箭雨射中,连中数箭,坠落马下。幸好他的亲卫就在附近,拼死把他抢了出来。花中物语重伤,撤下战场。银凰和兰荣处在两支大清军之间,腹背受敌,招架不住,被迫向两翼撤离。候选乘机猛攻,并带着一队亲卫骑袭杀银凰。银凰大怒,突然反攻,带着一百亲卫一阵猛砍。候选后撤不及,被华山大军射落马下。马尔泰带着突击前军呼啸而来,双方混战,银凰飞速撤走。两支大清军终于会合。当初候选带着七千人救援蒙里哲,但现在候选阵亡,七千大军折损了两千多人,损失惨重。“大人,我们撤吧。”马尔泰浑身浴血,急切说道,“华山军越来越多,一旦被他们包围,我们撤出去就难了。”“向前……”鳌拜手指前方,非常坚决地说道,“向前,救出蒙里哲。”马尔泰难以置信地看着鳌拜,“大人,这根本不可能。”鳌拜冷笑一声,一脚踹上马腹,继续前进,“我说能救出来,就一定能救出来。”施琅望着大清人的战旗不断向前,不禁怒气上涌,凌空一拳砸出,“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传令诸将,各带铁骑,不惜代价,围杀鳌拜。”施琅怒声狂呼,“给我杀了他。”“呜呜……”夕阳下,苍凉的号角连天长鸣,惨烈的杀声惊天动地,一队队华山铁骑象一股股厉啸的飓风,从四面八方同时杀向了大清大军,惊心动魄的厮杀蓦然拉开了序幕。“杀……”留弃指挥步卒大军杀进了战场,在华山铁骑的掩护下,他们迅速列阵,并不断向金凤的大军靠拢。蒙里哲适时抓住机会,命令突击部曲集结力量,向两军的结合部展开猛攻,试图利用华山援军立足未稳的良机突围出去。但蒙里哲没想到,这支援军是华山中的精锐,是华山军中实力最强的军队,士卒强悍,装备精良,清军无法与其相提并论。清军突前部曲冲进去之后就没再回来,六百人全部阵亡。蒙里哲勃然大怒,亲自带着军队杀了上去,但冲进去之后蒙里哲就后悔了,他和士卒们就像掉进了巨大的漩涡,在波涛汹涌的激流里剧烈地翻滚着,晕头转向,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在滚滚洪流中挣扎着,叫喊着,然后被迅速吞噬。蒙里哲身不由己,被层层大浪卷到了激战的最前沿。华山将士战阵严密,互相配合,攻守兼备,犀利无比。蒙里哲感觉自己的对手就象一道密不透风的“城墙”,每一刀砍下去,每一枪刺进去,都是坚硬的盾牌,根本看不到防守敌卒。而从盾牌后面冲出来的长矛却象树林一样密集,射出来的长箭象狂风暴雨一样让人无处藏身。蒙里哲怒吼着,战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连续剁在同一面盾牌上,他那面盾牌好象是铁板,纹丝不动,毫发未损。蒙里哲无奈地连退数步,气喘吁吁地想缓口气,但面前的“铁板”突然裂开,三支长矛,两把弩弓霍然出现在蒙里哲面前。蒙里哲两眼蓦然睁大,张嘴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惊呼。弩箭厉啸,霎时钉在了蒙里哲胸前。四支弩箭撞上了铠甲,火星溅射中在铠甲上留下了两个深深的凹坑。两支弩箭射穿了蒙里哲的小腹,带着两溜血珠钉在了地上。蒙里哲站立不稳,被弩箭的冲击力撞得倒飞而起。就在他的身躯腾空倒退的刹那,三支长矛同时插进了他的身体,肩头、小腹和左大腿立时鲜血四射。蒙里哲飞了起来,凄厉的惨嗥这时才从他的口中冲了出来。他倒进了亲卫怀中。看到亲卫们抱着自己高声狂叫,他感觉叫声越来越小,好象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他被亲卫们抱起来,在密集的人群中飞速后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流血,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他用力睁开眼睛,看到了天边血色的夕阳,看到了艳丽的晚霞,他想抬起头来仔细看一看,但已经没有力气了。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蒙里哲被放到了地上。王子率浑身浴血,手拄长矛,在亲卫们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蒙里哲面前。蒙里哲阵亡了。王子率万念俱灰,无力地跪在地上,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倾泻而出。“大人,大军右翼被华山军突破,铁刀率队冲杀,已经逼近中军。”“大人,程树和风清的铁骑再度突破大军左翼,正在杀向中军。”传令兵蜂拥而来,惊惶不安的叫喊声让王子率几乎崩溃了。“大人,你快下令啊。如果让华山军突破了左右两翼前后夹击中军,我们会被华山军分割包围。”一个军司马凑近王子率耳边,低声问道,“大人,我们到底是进攻,还是后退?”王子率擦了把眼泪,抬头望向远处。在夕阳的余晖下,鳌拜的战旗还在迎风飘扬,但那竿大旗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而在那竿大旗的四周,华山军的战旗却越来越密集,已经形成了合围之势。此刻要想杀出去,必须突破华山军的阻击,和鳌拜会合。鳌拜不顾一切地杀过来,显然也是想帮助自己突围。两军会合后,实力倍增,以华山军目前的实力,再想围歼已经不可能了,这样一来大军不但可以顺利突破华山军包围,而且还能安全地撤返关内,但是,华山军会给自己突围的时间吗?“咚咚……”报警的战鼓声冲天而起。华山铁骑距离中军越来越近了,阴魂不散的老对手铁刀的战旗也隐约可见了,这时候如果撤回后阵会合辛丰还能保住大军,如果继续攻击,显然会被华山军分隔围歼。天很快就要黑了,清军不可能坚持到半夜,而自己也不可能在天黑之前突破华山军的阻击。这一仗结束了。“传令各部,撤回后阵。”王子率痛苦地摇摇头,手指前方战场,“降下蒙里哲大人的战旗,告诉鳌拜大人,蒙里哲大人阵亡,我们已经失去再战之力,请他迅速撤军。”“蒙里哲死了。”施琅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士卒们的欢呼声中打马冲到了阵前。清军急速撤退,阵形极为混乱。蒙里哲的帅旗的的确确消失了,现在指挥清军的是王子率。清军士气遭到了致命的打击,他们再也没有能力突围了,除非发生奇迹。施琅仰天狂笑,欣喜若狂,连声下令。“急告雷震子,率军随后掩杀,把他们围住,团团围住。”“再告铁刀、八卦之魂、诸将撤出战斗,在天黑前加固防线。”“传令金凤、赵恒、留弃诸将,就地重整战阵,确保大军还有再战之力。”“急令程树、风清,率军向西,围歼大清军,围歼鳌拜。”“吹号,吹号……”施琅纵马如飞,举手狂呼,“重整队列,重整队列,随我围杀……”号角长鸣。华山大军调转马头,紧随施琅的帅旗,向西面的战场急速杀去。鳌拜仰天悲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