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神山下的光之子

说完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走上球场。只有45分钟而已，而我还是一颗充满了电的电池。也许是上半场的久攻无力，日本队下半场开始,阵型站得有些松动。他们在无意间踢成了当年的中国队，两个边路急于做文章，边后卫大力压上，便于在人数上支援中前场。中国队八名防守队员的重兵防守，让他们太蛋疼了。日本队获得前场任意球。对于脚法一流的日本队来说，任意球简直就是一种杀戮手段。场边的球迷开始大声支援，他们等待着进球。因为是友谊赛，日本队精神上也很放松，除了浅井以外，几乎人人跃跃欲试的想着进攻。我瞄了一眼日本队的后场防守队员，盘算着，如果有反击球发展过来，我应该立马冲击右路的空档，这样我的前面最多只有1名拖后的日本队后腰，因为他们的中后卫此时站在小禁区前准备冲顶。本来要跑向禁区的浅井看了我一眼，居然开始退后，向我跑来。我眼角随时瞄着日本队主罚任意球的香川。现在的情况是，看似平常地一个前场任意球，却暗藏杀机。要不，日本队创造绝杀机会。要不，反击过来就是我表演的舞台。香川踢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球，看台上大声喝彩。日本队两名队员在后点起跳，无奈他们太着急了，两个自己人撞在一起。中国队后卫大脚把球踢向右边路，结果球打在另一名急扑的日本队队员身上折射，落到守禁区外的老赵脚下。我哪还用说，加速冲向右前场。老赵一个大脚找我。浅井正信疯狂地追着我。又一次速度的比拼。这次我不会再留力了，我也尽全力冲向球，在浅井离我只有一步的时候，我先踩到球。我拉球，一个向后的马赛回旋，浅井飞铲地太猛，他的飞铲被我闪开后，远远地飞去了前面几米。如我所料，在千钧一发地时候，他一定会选择扑，而不是稳守。我来不及考虑是什么让他失去了理智，带球向前一趟，此时浅井就算马上从地上弹射起来，也来不及追赶我了。前面只有日本队最后一个后防线球员，我哪里会停，带球直接冲向他，那后腰没想到我直接就冲了过来，愣了半秒，我忽然脚尖一捅，人球分过。和英超的防守队员比，日本对防线还是嫩了些。面对出击的日本队门将，我一脚吊射。虽然队友们在远远的后场，我还是听到清晰的欢呼声。球以一道美丽的弧线飞入日本队大门，裁判很清晰的指向中圈，这球就是他想黑哨都吹不了。代代木球场上鼓满风一般挥舞的旗帜，忽然都垂了下来，日本球迷发出不满的鼓噪声。我看了看浅井，他追到离我5步远的地方，拽紧了拳头。我忽然说不出地轻松，对他笑了笑。在英超，面对一个又一个世界级的后卫，我早就学会，即使被虐整整90分钟拿不到球都没关系，只要补时那一霎那，你能蒙一个远射进球，你就赢了。浅井正信占了整个上半场的上风，但是现在，比分清晰地显示着1：0。浅井正信动也不动地盯着我，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而我已经没空理他，老赵带头上来拥抱了我。“妙传啊。”我连忙对老赵竖起大拇指，感谢他。“英超的水平就是牛，过日本后卫跟过菜似的。”老赵故意大声地跟队友们说着。队友们纷纷上来拥抱我，这场难打的比赛，大家的努力，就是为了等待我这十几秒的光芒。我感到和队友间的坚冰又溶解了一些，毕竟大家都是踢足球的，一切，都要看场上。中国队在下半场的领先让日本队开始紧张，不久，他们开始换人调整。其实日本队的前锋前田状态不错，对中国队后防线压力很大，但是日本队教练还是赌运气似的换下了他，换上另一名前锋。日本队压得更上，有时候他们的阵型看起来更象是2－1－3－3－1，防守一片薄弱。一球在手，中国队开始得心应手起来。一直压垮中国球员的，都是心理压力。其实仔细去翻阅中国队友谊赛历史战绩，那是相当的牛。我开始不停左右穿插，压着日本队后防线跑。这样就像在警告日本队，我随时又会来一个单刀。浅井正信像打了鸡血似的，拼命跟着我跑。中国队中后场的队友们对我信心大大增加，不停的高球、长传找着我。我开始和浅井正式绞肉，拼抢高球落点，拼追身后球，拼接抢直传球，每一次球过来，我们都对决着。时间这样很快地过去，日本队仍然拿中国队的八卦阵毫无办法，反而被我的反击骚扰得很是头疼。浅井的脸色开始发白，他在和我正式决斗前，在上半场就已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在离开中国前的最后一夜，张婷惊奇地看着我拿着笔在白纸上计算画着，“你在画什么？”张婷问。我在计算机计算器上按出数字，“我在算浅井正信的每场比赛最大跑动距离。”我说。而在这时，我已经清楚地知道，浅井此刻在场上的跑动已经远远大于他平时的体能极限。中国队换人，左右前卫齐下。我看眼希丁克，他站了起来。我明白，他有点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了。强大的日本队，被打垮在即。我向希丁克举了举拳头，就像对他说，我明白，战斗的号角吹响了。希丁克对我也举了举拳头。中国队开始压上。其实日本队教练也许不是不明白，此刻最应该换下的，是体能透支的浅井，然而，这场比赛本就是为他而设计，他又怎能未落幕就退场？日本队的前后场开始脱节。中国队越打越好，在边路迅速配合着。“除了吴，谁也别带球，都快传配合，就像3V3一样。”赛前，希丁克这么布置着。这样快速的短传配合在这时真是要了日本队球员的命，这需要一直跑动逼抢才能防守呀！日本队连忙换人，一名新的中场换下中场灵魂香川，又一个败笔，日本队的教练今天真是糊涂了。就在新上场日本中场还没跑到位的当口，中国队于XX在边路一个45度斜传找我。我和浅井同时跳起争顶！此时不给他看看英超球员的争顶技术更待何时？我故意跳地比他低了一头，但是在空中稳住重心稳稳一撞。浅井像撞到铁板一样被弹了出去，我一边胸部停球一边落下。大禁区弧顶!无人盯防！在上个赛季这样打进多少球了？我记不清。我一脚弧线球穿破日本队门将十指关，劲射入网。整个球场忽然安静了，就像被按了静音。浅井趴在地上，球在球网里，这对我来说，是一幅绝美的画面。队友们大声地高喊着向我欢呼着过来。有两只手比出大拇指。我笑了，心底似乎有积郁散开，脸上不自觉地开心绽放着。中国队像打疯了似的压着已经有点喘不过来气的日本队猛攻。不过日本队毕竟还是亚洲的超一流强队，一次反击中，他们中场抓住中国队后卫站位的空档，搬回一球。2：1，这场比赛已经临近终场。中国队获得角球，浅井紧紧抵在我身后，拉拽着我的球衣，他的手开始发抖，我知道他已经完全透支，其实全靠精神力撑着，此刻你叫他动下手指都是相当痛苦。老赵这个角球踢地质量真高。我甩开身后的浅井，高高跳起，浅井已经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我。我一个甩头，球距离太近，在日本队门将扑救前就飞进了球门。而浅井，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球从自己头上飞过，连跳起阻挡一下都是无力。这场日本方为浅井正信精心准备的表演，居然是这样的情景，这名神山下的光之子，亚洲第一中后卫，在此刻，被彻底地打成了灰。看台上的标语开始收走，日本球迷开始退场。裁判吹响终场哨。浅井坐在草皮上，我走上前。“知道英超球员平均一场跑动是多少吗？”我笑着对他说出跟他的最后一句话。一名日本球员赶了过来，愤怒地看着我，扶起浅井，和他转身走向场下。我能看见，浅井正信的背在微微发抖。我忽然有种愧疚感，难道我做的太过分了吗？我被拉地一晃，原来是队友们在场上结队欢呼着。希丁克在场边招了招手，示意我们下场走人。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春风得意。日本方真是没有风度，居然找了借口临时取消了赛后的新闻发布会。领队在更衣室官方性地对全队略加表扬后，一脸笑容地拉着希丁克出去了。张婷在跟出去前，怪怪地看了我一眼，递给我一张小纸条，“你女朋友刚才来找你，在纸条上的地点等你。”张婷说完，咬了咬嘴唇，出去了。我拿着纸条，不敢打开，心里不知道是喜悦还是迷茫。老赵过来正想说什么，我转身回自己位置抓了钱包和手机。“有什么帮我担待着，我有急事。”说完，我就穿着这身湿透的球衣冲出了休息室。羽田在等我吗？她又要跟我说些什么？我的心碰碰乱跳着，刚才大胜的得意和喜悦，早已飞到云霄天外。纸条很奇怪，没有羽田平时的娟秀汉字，而是英文。咖啡厅临街的座位上，一个娟秀的人影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