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进球员通道,杰拉德正好在前面跟一个年轻队员说着什么。“HI!”我一时有点发窘,不知道是该称呼他杰队?又或是装熟地叫他史蒂文。“HI!”杰拉德看了看我,大气地伸手跟我握手,“你们今天运气不怎么样啊。”杰拉德说。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苦笑一下,杰拉德,其实这场球,我是踢给你看的,我在心里说。“转会来红军吧,狼队已经散了。”杰拉德半真半假地看着我。即使即将离开足坛,这个利物浦的队长仍是为自己球队谋算着。我?我还有价值吗?我又一个苦笑,不过我记得自己找他的目的。“等下能不能抽空跟我的朋友合个影,签个名?他千里迢迢从中国赶来看你。”说罢,我有点忐忑。杰拉德恍然一笑,他对我眨了下眼,表示当然没问题,然后叫过一个工作人员,嘱咐了几句。我来到更衣室融入到死一般静寂中,狼队的队员们默默地换着衣服,这场比赛输地这样彻底,我们连最后一丝自尊都没有留下,大家还能说些什么呢?我此刻耳边仿佛又回响起米哈里斯那句话:“我们散了吧。”沉闷的赛后会,其实也就几分钟,康纳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面容憔悴,一脸死灰,可这狼队代理主帅还得打起全部的精神,接受媒体的轰炸。2比1,3比1,这些比分远远比不上7比0有新闻价值,康纳看来有一段时间会被媒体追逐。我看着康纳转身出去的背影,他已经冒出了好些白发,我忽然觉得他很可怜,他是投靠了权力阶层,但始作俑者绝对不是他,他一直身不由己地扮演着磨心角色。社会上的大多数人,不都和他一样,在茫茫人海中随波逐流吗?他们或出卖自己的尊严,或出卖自己的灵魂,或出卖自己的肉体,然而,他们得到的又是什么呢?不过是识时务三字而已。而我,虽然输地一败涂地,可至少,我的心是四个月以来跳地最平静地。我无力回天,但至少亡命跑到了最后一秒。跟狼队官员告过假,我径自出去找道森和格曼。一路上,我见识了不同的“人”。同是红军球迷,同披着利物浦围巾,有的球迷给予我微笑,有的,惊*看着我,有的,为我最后的表现鼓掌,然而,更“大众”的几个年轻人冲到我面前,对着我的脸吼着:“0比7哦,蠢蛋!0比7!哈哈哈。”“蠢货!你踢地就是一坨屎!”一个球迷对我比出中指。我仍然微笑着,继续找着道森和四眼,我明白,这些富有攻击性的人,如果此刻你叫他真正上来跟我打一架,他绝对不敢,他只是趁机找一个可以放肆宣泄的借口,来发泄自己心中压抑的欲望。他不必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因为,这里是他们的主场,而我是一只惨败的蝼蚁,所以他可以正大光明地欺负我一下,好让心中充满快感。多么可怜的人类!他们除了不负责任地攻击别人,别无更高的追求,或者,他们连最基本的做人都不会。看来被攻击的不止我一个,我很快看到了眼角肿了一块的道森,他对我笑笑:“小擦挂。”四眼在道森身后,衣服都被扯破了,嘴角也在流血,四眼对我笑笑:“小擦挂。”我叹了口气,除了道森,四眼也是个血性男儿,道森一身狼队球衣,被攻击理所当然,四眼一身专业利迷装备,本应毫发无伤,可四眼显然是帮道森出头了。果然,我的朋友都是属性相同的。我们三人同时惨笑起来。我惨败后的心情,终因朋友而有所缓解。四眼和道森挺默契,没有提刚结束的比赛一字一句。这场比赛,我相信只要稍知内情的伍尔弗汉普顿报纸都不知道怎么写。骂教练?早走了,骂球员?狼队这样的状态能怪球员?而真正的幕后黑手,永远不会被揭露到台前,很多时候,连他们是谁,媒体和大众都没搞清楚。我带着四眼和道森,很快找到红军的主队休息区,那个杰拉德嘱咐过的官员已经在等我们。官员客气地带着我们去会客室等杰队。杰拉德还要参加新闻发布会等待事项。我们被蛋糕、咖啡款待着。可杰拉德并没有让我们等多久,不久,他背着个大背包走了过来。四眼顿时激动了,一下站了起来,抓紧衣角,不知道说什么。道森倒是比较镇静,他看见杰拉德背包一角露出一根围巾,而这根围巾,并非利物浦的围巾,这是黑色围巾,印有骷髅头。“你也要去吗?”道森一边对这素未谋面的巨星说着,一边从自己包包里翻出围巾。杰拉德惊*看了我们一眼,他忽然把食指伸到嘴巴前,做了个小声的手势。“那就别说别的了,跟我来。”杰拉德对我们挥挥手,小声说。杰拉德带着我们一路小跑到特勤通道,他拍了拍我,对我比出一个手势,“想不到你也是rocker。”我不好怎么解释,可红军灵魂自从一见围巾,对我的态度立马大大改观,此刻的杰拉德,与平时略有不同,他不再像一个万众瞩目的球星,而像一个要偷偷溜出校园去打游戏机的顽童。杰拉德将黑色跑车的顶篷升了起来,我们三人坐在他车上,悄悄留出了正在欢呼的安菲尔德球场。车载电话响起,杰拉德戴上耳机。“恩,恩,pet,今天晚上要晚一点回家,”杰拉德面不改色地说着,“俱乐部今天要庆功,我必须有一些工作要做,对,对,你哄着孩子先睡吧。”我和坐在后排的四眼面面相觑,没想到公认的好男人杰拉德骗起老婆来也是信口开河,眼都不眨。汽车,迅速地开往南郊。四眼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紧张后,放胆问起杰拉德问题来。杰队显然已经不知多少万次面对自己的粉丝,他耐心地回答着四眼的问题,并不时开个玩笑缓和气氛。我们的话题,最终转到将要去的地方。“他们才是真正的巨星,而我,只是一个小粉丝。”杰拉德眼神里放着光。我和四眼忽然升起一种期待,连杰拉德都这样疯迷,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场面?看着我和四眼那傻乎乎地样子,道森哀叹一声,跟我们解释起来。“我们,”道森指了指自己和杰拉德,“有这条围巾的,都是热爱摇滚乐的人,你们运气很好,利物浦每隔几年,不定时都会来一次地下摇滚大聚会。”“你们别小看地下两个字,里面有很多真意。”杰拉德连忙补充道,他的声音也有点激动。“是的,很多大神都会来,比如今年齐柏林飞船就会来,皇后也会来,”道森的声音也激动了,“好像Steven-Tyler,也会来,对吧?史蒂文。”开着车的另一个史蒂文回答着,“对,我还专门打电话问过了,今年真是爽翻了。”四眼有点不懂,他问了起来:“你们说的这些摇滚巨星应该是请都请不到的人吧,那得多少钱才能聚齐他们?”杰拉德和道森一起笑了起来。“NO,NO,NO。”杰拉德握着方向盘的手晃晃手指。道森连忙解释:“所谓地下,就是乐手们和乐迷们自己组织,没有人会因为演出收一分钱,这是一个party,大家都在尽自己的力量为party贡献着。”“因为商业价值太大了,这样的聚会,如果要卖票拉广告,动辄就是上亿的价值,”杰拉德显然对商业也有所涉猎,也不知道他退役后是不是打算玩一把俱乐部运作。杰拉德补充着:“大神们,迷们都认为,如果让商业参与进来,演唱会性质就变质了,所以搞演唱会的,是歌迷中的自发组织,非盈利。”我们很快就看见了志愿者,很多黑衣的壮汉开始在树林前拦车,汽车被纷纷停在一个旷野中。这情形,真是神秘盛大。“只能开到这罗。”杰拉德从车上抽出一个鸭舌帽,戴在头上,挡了挡脸。我们四人下车,开始随着人流向树林走去。一个黑衣的老伯挡住了我们,他看了看杰拉德和道森脖子上的围巾,又看了看身无别物的我和四眼。“一条围巾进一个人。”大叔认真地说。“这两个朋友从很远的中国来,应该让他们看一下。”杰拉德指了下我们。“喂,”道森指着杰拉德说:“他可是--”“我知道你是杰拉德,”大叔不耐烦地挥挥手,“可一条围巾还是只能进一个人。”我们后面传来一个声音,“那我马上发他们两条。”罗伯特.普兰特提着吉他,带着后面几个人走了过来。我和四眼一人围上一根围巾,相互看了眼,我们的心情也澎湃起来。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像前往朝圣的长龙,所有人都激动着,你可以看到很多人那充满憧憬的眼神。这样的氛围,会让你竖起鸡皮疙瘩。杰拉德涨红了脸,他看着罗伯特,就像四眼看见他一样。罗伯特笑着和杰拉德聊着天。我们来到树林后一片人为踩出来的广场中,此刻黑压压的人头让你简直数不清来了多少人,我在很多大球场踢过球,简单一估计,起码超过十万人。广场中央,用强光灯照着一个简陋的钢架舞台,已经有人在上面做暖场表演,鼓声,吉他声,透过一个个绑在大树顶端的大喇叭传遍整个大地。罗伯特跟我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要去*准备。他一个助手带着我们,来到比较靠近舞台的一侧。“罗伯特等会来找你。”他在我耳边吼了一声后,离开。夜色,已经布满整个大地。今夜星空明媚,在利物浦以南的荒郊野外,满满的十来万人准备迎来一场盛宴。--------------------(不知道该不该求票,但是上了强推,总希望成绩好些,对编辑大人有个好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