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了下眼,用手指抹掉眼角的雨水。越位,今天已经赛了多场的阿森纳显然是有点强弩之末。我望向替补席,吉鲁没有要出场的意思,离比赛时间不多,大概教授准备让我打满场了。还好的是,我看见格曼已经换好了衣服,跟着亚当斯走向第四裁判。不久,格曼上场,替下卡巴耶。格曼向我跑了过来,我知道温格一定有战术布置。“我给你直传,你争取跑他们后卫身后。”格曼悄悄说。我点点头,雨倒是越下越大了。酋长球场的球迷又开始早退,现在看台上只剩下了一万多名死忠,他们有的穿着雨衣,有的打着伞,有的则干脆就这样站着淋雨。“Come-on-you-Arsenal-yeah-you-are-the-Hot-Stuff,Keep-telling-us-we-are-boring-we-will-just-keep-on-scoring-now!”阿森纳的老队歌在雨中飞扬着,总有那么一些人,会对球队不离不弃,他们忍受着一个赛季比一个赛季高的票价,球队越来越差的表现,八年无冠的尴尬,还有一个又一个队长和明星的离去,即使球队没有雄心到连核心球员都要提出走人,这些球迷也从未放弃过阿森纳。我看了眼看台,在心里说道:“谢谢你们,一路支持的人。”格曼刚刚上场显然还算生猛,看着他跑动的姿势,我知道格曼有机会就一定是一个身后球找我。雨战里跑起来比天气好时要费力很多,水晶宫的后卫间本来漏洞就不小,此时跑了大半场更是开阔。迪亚比断球,交给格曼,我立马向右斜跑。格曼明白我的意思,向着左前方一脚吊传。我飞快的变向,甩开了水晶宫防线,单刀直入禁区。看台轰地一声欢呼了起来,大家被这场疲态十足的拉锯战憋了太久了。由于下雨很滑,加上今天明显脚风不顺,我没有马上一脚射门的打算,面对出击的水晶宫门将普莱斯,我决定晃倒他。下雨中转身特别容易丢掉重心,我逼近普莱斯盯着他的肩膀,观察重心看肩膀比看脚有用的多。普莱斯也明白了我想晃他,开始尽量地收起重心,扩展身体,封堵角度。一瞬间我觉得这简直有点决斗的意思,我向左一晃,接着把球向右一趟就走,就在我确定普莱斯已经移动地瞬间,我踩球再向左一拉。一个完美的钟摆。普莱斯脚底一滑,无奈地倒地,我一趟过了他,看见空间终于千呼万唤的出现在了眼前。就在我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及出了的瞬间,身旁一个劲风刮起,亨特飞快地上来一脚踢走了我的球。我真是想大喊一声抒发心中的郁闷。靠,我无奈地看了亨特一眼。我和格曼这些把戏,被这熟悉我们的老队长看穿了。亨特对我耸耸肩,大家各为其主,都必须得尽力。阿森纳前场界外球。我使劲一甩一头哗啦啦的雨水,心想,这雨会不会下到停赛啊。雨水中有股淡淡的腥味儿,伴随着我沉重的呼吸。我把手撑到鼻孔下面大口地呼吸着,这样雨水不至于顺着张开的嘴巴流进去。看着已经在禁区内站得密密麻麻的水晶宫后卫,我近乎有点绝望。怎么办呢,有的时候你就是进不了球,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比赛时间不多,连道伊都从锋线撤回到了水晶宫禁区里,只留一个速度型球员在阿森纳后场打反击。我看到道伊,又看看亨特。狼队的岁月在心中转动着。忽然,我灵光一现,在狼队的第一个赛季,我那标志性的大禁区外远射绝杀曾无数次打了英超门将措手不及。由于第一赛季我那个绝招杀伤性太强,在之后的赛季,各队门将渐渐去摸索我射门方式,然后加强了对大禁区外我的提防,让我已经很难远射破门,现在的我更多的是抢点或突破得分。但是今天这湿滑的雨战,雨水中门将的视线一定会受影响,加上普莱斯已经被我折磨的精神疲惫不堪。不如再试试脚头吧。打定主意,我开始在大禁区附近游弋。比赛快要进入补时,场边的官员举起了3分钟的牌子。吉布斯上来助攻,他和卡索拉打个配合准备下底。我向左边路靠了过去,伸手要球。吉布斯本来想一路沉底传中,可我拉了出来,这样禁区里远端抢点的是矮小的张伯伦,吉布斯一犹豫,还是把球交给了我。我在大禁区外控球,也许大家都是以为我打算把水晶宫后卫拉出来,格曼和卡索拉双双插进禁区里。我一记横带,摆脱掉回抢的水晶宫后腰,调整了下姿势。亨特不知道又从哪边跑了过来,他显然又猜到了我准备干什么。有个熟人在敌队真不是件乐事。我拉弓甩腿,亨特飞身挡球。对不起了,队长,我心里说了声,右脚将球一踩,拉球转身,过掉亨特,这才顺着感觉甩开了姿势,一脚远射。带着雨水的重炮杀出一条水路,飞驰而出。我得感谢雨水,球变得更滑,更快,普莱斯挡了一下,但奇滑无比的足球变下向还是奔进了球门。我转身高举右手,阿森纳继续连胜!“耶!”看台上虽然只剩下万余名球迷,还是齐声欢呼着。欢呼声刚一落下,忽然球迷们齐声开始喊:“bell,bell!”(铃铛)我反应了一下,这是球迷们在专门地喊我?我连忙向场边挥手,一时也不知道是觉得惊讶好,还是雷好,总之我还没习惯。格曼过来掐住我脖子,“得意吧你。”比赛没几分钟后结束,球迷们一声欢呼后连忙退场,跑得比场上球员还快。道伊过来跟我交换球衣。“请客,请客。”我开心的拍手。道伊一把抓过我球衣,把他的球衣扔给我,“我们7败了,你这人渣,你请。”“是的,”亨特在后面搭着格曼肩膀说道:“现在改规矩了,薪水最高的请客。”“这个我同意。”格曼在后面附和。我望向格曼,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还真会落井下石。走近球员通道,我推了下道伊:“你点地方,手机短信,我们晚上见。”“地方有什么好想的,”道伊说:“你不是中国四川人吗?吃火锅去。”火锅?原来伦敦还有不少家专业的中国火锅店。在更衣室冲洗干净,队医过来对我们一个个进行了温度检查,场上打了雨战的球员每人还服了抗感冒冲剂,这才放人。经过一连串的征战,下周阿森纳要直到周末才有比赛,不过对于大多数球员来说,并没有休息时间。这周周中是世界杯预选赛欧洲区最后一轮,阿森纳的各国国脚必须各散西东。英格兰最后一轮主场打波兰,由于之前战绩不算很好,英格兰最后一场至少要打平才能出线,阿森纳一口气入选了三名小将,沃尔科特,张伯伦,威尔希尔。双德时代过去后,英格兰国家队中场一直缺人,这个赛季威尔希尔和格曼在阿森纳良好的表现让主教练霍奇森动了心,只是由于已经来不及报名,格曼最终没能有代表英格兰一战的机会。格曼显然对于没能入选国家队有些失望,不过时间还长,霍奇森已经在采访中多次提到过他,相信下一次英格兰友谊赛,中场短缺的英格兰队一定会给格曼机会。这对于我是毫无相关,可我也还是闲不了,周三中国队将在德国与很难得从北美区出线的加拿大队打一场友谊赛,我明天就得动身去德国报到。由于被国家队赛程耽误,阿森纳在周四恢复训练,周六客场挑战诺维奇。被俱乐部交待完一堆手续后,我和格曼坐着车赶往道伊发给我们的地址。出租车上,格曼忽然问我:“代表国家队出赛是什么感觉?”我看着格曼,显然他对周中不能为英格兰效力还耿耿于怀。我拍拍他的肩膀:“你才多少岁?你还能在英格兰国家队呆十来年呢。”我看着车窗外的蒙蒙雨线,说道:“在国家队,会不停地有人问你关于胜负的问题,你随时都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很刺激对吧?”我对格曼笑笑。“听起来是不错。”格曼露出了期待的目光,“我想让全英国都看着我,为我欢呼。”我吓了一跳,看着格曼那坚挺的鼻子和发光的眼神,我还从来不知道他有这心思。道伊给我们说的店也在北伦敦老区,因此很快就到了。我下车撑着伞一看,靠,大雨中路边还真有一家道地的中国馆子,红色的招牌上粘着几个金色的中国汉字,“安瑞丝,川菜馆”。下面玻璃上还专门有四川菜馆,串烧等字样。我顿时有种回到了成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