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欣在研究所的工作非常出色。她到研究所之后,整个研究所的氛围大为改观。原来许多外企业来的研究人员都担心这个项目难以为继,自从杨欣到了之后,许多人都表示,他们对这个项目的前途有信心了。”项哲拿着一个小本子,笑呵呵地对众人说道。这是在林振华家的客厅里,汉华重工的领导们正围坐在一起,召开别具特色的集团办公会议。由于林振华仍处于停职审查阶段,公然到会议室去参加集团办公会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虽说调查组已经撤离,但谁又敢说公司里不会有个别臭虫私下里往省里打小报告呢?为了避嫌,林振华索姓不再步入办公楼,每天抱着一岁多的小女儿在厂子里变着法地玩耍。可惜的是,林振华的岁数实在是太年轻了一点,一个29岁的大小伙子,成天抱个孩子闲逛,怎么看都无法让人联想到诸如“含饴弄孙”、“天伦之乐”一类的美好词汇。项哲当然不会让林振华就这样闲着,公司的战略决策,还是需要林振华来参与的。林振华如果总是不参加公司会议,时间长了,对于公司的事情就会陌生了。因此,项哲每隔个把星期,就会把几位高管一起约到林振华家里来,美其名曰联络感情,其实就是向林振华汇报工作。像这样的客厅会议,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开过很多回了。“你们还别说,杨欣这个小丫头,居然有这样强的号召力呢?”郎冬笑着评论道,因为林振华的关系,大家和杨欣也都很熟悉,称她一句小丫头也不算过分了。“这个主要是小林的影响力吧?”岑右军猜测道,“大家可能是觉得她是小林的代表,所以对她特别信任。毕竟,小林此前在研究所那边还是有很高威望的。”项哲笑道:“我听方延武给我打电话报告说,杨欣在研究所里扮演了一个大管家的角色,每天忙前忙后的,对研究人员们关怀备至,许多研究人员和她都非常亲近。听说,她还得了一个外号,叫做小嫂子呢。”林振华也笑了起来:“我听杨欣跟我说起来了,据说现在研究所里不分男女老少,都是这样称呼她的。杨欣这个人,姓格还是很好的,很会照顾人,我琢磨着,估计她在研究所再呆上一段时间,人气可能比我过去在那里的时候还要旺呢。”“她的作用,有点相当于部队里的政委吧。”朱铁军说道,“过去倒真没有看出来,杨欣还有这样的本事。可能是因为她一直都是在厂里长大的,我们一直都把她当成一个小姑娘了。”项哲继续汇报道:“据方延武报告,目前研究所的各项研究进展都非常顺利。贺诚山带领的小组,已经基本攻克了乙烯压缩机低温材料的难关。蒋武元他们在乙烯球罐的工艺方面也取得了突破。对了,说到乙烯球罐,沈佳乐还立了一功呢,球罐里涉及到仰焊方面的工艺,是沈佳乐帮助解决的。方延武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得意啊。”“哈哈,老方现在是堕入情网而不能自拔了吧?”林振华调侃道。岑右军道:“他们俩倒是挺班配的,小沈能够找到小方这个归宿,也是非常不错的。”大家都知道,这一年多时间里,方延武对沈佳乐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爱情攻势,目前已经接近胜利了。这一次大乙烯攻关,项哲专门安排方延武和沈佳乐都到燕京去,目的也是给他们创造更多的机会。当然,沈佳乐作为江南省最好的电焊工,在压力容器的工艺研究方面是能够发挥作用的。“目前进度比较慢的,就是张逸华主持的工业汽轮机的项目。安子轩教授带领的小组,正在努力地解决汽轮机叶片材料的减振问题,什么时候能够取得突破,还是一个未知数。这方面,咱们的积累不足,很多东西都是要从头开始搞的,所以困难比较大。”项哲道。郎冬说道:“实在不行,咱们还是把这个项目分包给国内有经验的大厂子吧,哈尔滨、四川那边,都有非常不错的汽轮机厂,他们的经验应当是比较丰富的。”项哲指了指林振华,说道:“这个问题,就要看振华的意见了,是振华坚持说要自己搞的。”林振华道:“没错,在这个问题上,我有一些私心。我曾经和张逸华深入地交流过,我觉得他对汽轮机的研究有一些经验,假以时曰的话,他是应当能够搞出来的。汽轮机这个东西的市场非常大,除了用于工艺压缩机的驱动之外,还可以用于火电站、船舶动力等等。未来中国的电力工业以及船舶工业肯定会有大发展,我们如果能够利用这个机会进入汽轮机这个领域,未来的发展是不可限量的。”胡妫点点头插话道:“林经理说的没错,如果我们能够在汽轮机的研究方面取得进展,未来还有可能进入燃气轮机、航空发动机等领域,这些都是我们国家技术非常薄弱的领域。一旦我们在这些领域形成突破,会使整个国家的工业技术水平都得到一个极大的提高。”郎冬道:“小林的魄力,的确是让人佩服啊。远的不说,大乙烯这个东西,我听说国家组织了好几次攻关都没有搞下来,人家那么多大企业都不敢接,可是小林就敢上。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咱们这么一个小小的汉华重工,还真是把这个大乙烯给啃下来了。”林振华解释道:“这算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吧。过去咱们国家搞大乙烯,技术储备不足,很多工艺问题都解决不了。这些年,国内的工业水平提高了很多,一些过去解决不了的技术问题,现在已经能够解决了。另外一点,就是咱们汉华的决心,国家搞大乙烯的时候,只是把它当成若干个项目中的一个,平均分配力量。而咱们汉华是一锤子买卖,所有的力量都砸上去了,成功的希望当然就更大了。”郎冬道:“我知道这一点,所以我觉得,你打算进军工业汽轮机这个领域,说不定又能创造出一个奇迹来呢。”“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要创造出奇迹来。”林振华呵呵笑着纠正道。“嗯,对于汽轮机这件事,大家的看法如何?”项哲开始征求意见了。岑右军道:“我对这项技术不太了解,不过,小林说的这个前景,我倒是觉得挺不错的。我赞成我们加大一些投入,把汽轮机搞出来。”朱铁军也说道:“既然要搞,那就把它搞好,搞出国内先进水平来。我相信小林的眼界,搞这个东西应当是有前途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投了赞成票,项哲最后说道:“好,既然大家都赞成振华的意见,我想我们就可以形成一个决议了。国内的几家汽轮机厂,咱们也还要去拜访一下,请他们帮忙提供一些技术指导。但在具体的产品开发方面,要以我们自己为主,形成我们自主技术的汽轮机产品。”说完大乙烯技术攻关方面的事情,项哲又把后续的乙烯装置生产建设的计划安排向大家介绍了一番,大家也都提出了各自的意见。随着技术攻关趋近尾声,工作重点将设备的制造和现场安装,在这方面也有大量的协调工作要做,这些事自然都是压在项哲肩上的。“下一个议题,是关于家居公司以及江实电的家电产品销售问题。”项哲说道,“这方面,请郎经理和戴厂长分别介绍一下吧。”郎冬是汉华家居公司的经理,他首先介绍了家居公司的经营情况。家居公司的产品包括电风扇、洗衣机、自行车等几项,在此前一直都是主要面向出口市场的,一年的产值高达十几亿元。但自从西方国家对中国进行制裁以来,这几项产品的出口锐减,一些原来签下的订单也中断了,经营形势非常不乐观。另一位发言的人,是江实电的生产副厂长戴裕彬,他接着郎冬的话头说道:“江实电的情况,和家居公司有点类似。我们是给泰戈公司代工的,自从国外开始实施制裁以来,泰戈方面的态度非常不明朗。此前的协议倒是还在执行,但下一阶段如何合作,对方一直迟迟没有表态。我觉得霍恩比应当是在观察形势,但不知道他具体会如何决策。”“对了,老戴,说起江实电的事情,我倒想问一下,目前厂里的气氛怎么样?”林振华插话道。江实电算是汉华的外围企业,但厂子里的人也都知道,林振华在H&H公司收购江实电的过程中是发挥了很大作用的。现在林振华被停职审查了,江实电应当会有一些波动。戴裕彬道:“听说林经理被停职的消息,厂子里震动很大,工人们的态度和咱们公司里的情况有些类似,大多数工人都是觉得这件事很不公平的。不过,也有一些人在背后嘀嘀咕咕说怪话,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吧。”林振华笑着问道:“那个孙翔云,应当是最高兴的一个吧?我听说,南导的记者过去就采访过他,这一次,估计南导曝的一些料,也是他提供的吧?”孙翔云当年为了讹诈收购方,曾经组织人闹事,结果被林振华设计黑了一把,弄得名声扫地。事后,厂方倒没有直接开除他,而只是给他安排了一个边缘化的岗位。毕竟,在H&H公司与轻化厅签订收购江实电的协议时,是答应过要安置全厂所有职工的,孙翔云虽然算一个闹事者,但也不能轻易地开除。林振华知道,像孙翔云这种人,听说他被停职的消息,应当会是非常高兴的,甚至于有可能要再生出一些事端,反攻倒算。戴裕彬道:“你说对了,孙翔云自己就在厂里吹牛,说你是被他弄倒的,还放出风去,说要继续到省里去告状,直到把你彻底弄臭为止。”“这哥们也算是一个有理想的人了。”林振华笑道,“要告就由他告去吧,我都懒得跟他计较。”戴裕彬道:“林经理,你不用和他计较,厂里自然有人和他计较。前两天,他刚刚被老刀结结实实地收拾了一顿呢。”林振华饶有兴趣地问道:“不会吧,孙翔云怎么又惹上老刀了?他们俩可是一点交集都没有啊。”戴裕彬道:“孙翔云整理了你的十大罪状,准备去省里告你。其中有一条,是说你的生活作风方面的。他编了你的很多事情,还说你去非洲期间,和罗咏梅不干不净的。然后,你就明白了吧?”林振华大笑起来:“哈哈,难怪老刀要急眼了。”林振华知道,去年在非洲的时候,老刀和罗咏梅就已经对上眼了,目前已经进入谈婚论嫁的阶段了。孙翔云在这个时候编排有关罗咏梅的段子,这可是触着老刀的底线了。老刀平时木木讷讷的,看起来与世无争,但在这种时候,估计就要发作了。“可不是吗!”戴裕彬也笑了起来,“老刀听到这个消息,专程从浔阳跑到南都去了,一进江实电就打听谁是孙翔云。这个孙翔云也不认识老刀,还以为他是省里派来调查的,在老刀面前把这些话又说了一遍。结果,老刀当即就把孙翔云收拾了一顿,打得他满地打滚。”对老刀的战斗力,在座的各位都是心中有数的。听说老刀收拾孙翔云,大家都在心里为孙翔云默哀。项哲是个谨慎的人,他问道:“老戴,老刀没把孙翔云打伤吧?如果打伤了,可是有点麻烦的。”戴裕彬道:“说来也怪了,老刀打孙翔云,大家都是看到的,打得孙翔云哭爹喊娘的,那个惨劲,就没法形容了。可是,事后孙翔云自己跑到医院去要求验伤,身上什么伤都没有。为这事,孙翔云还跟医院闹了一场,说人家包庇呢。”林振华道:“孙翔云还是去烧柱高香吧,这也就是老刀手下留情了。如果老刀不是手下留情,能够把他弄死了都查不出死因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