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这条战舰突然驶入风暴一般,李鸿章只觉得天旋地转,接着轰隆一声巨响,船舱中所有的东西都在一瞬间炸得粉碎,那些碎片组成了一个个‘太’字围绕着李鸿章飞舞。“大人,下官有点不适,想先行告退。”“怎么,不舒服吗,来,我送你下船。”这天晚上李鸿章一口水都没有喝下去,晕船的感觉是那么强烈,哪怕躺在**也没有丝毫的好转。“四划字?李福,过来,准备笔墨纸砚。”李鸿章完全不信简体字出来之后会出现士人用繁体字,下人用简体字的情况,从文言和白话的例子就可以看出最终所有人都会向简单实用低头,那时真的要所有人都用四划字,李鸿章对李富贵的计算还抱有一丝侥幸,他并不懂李富贵是怎么算出那个巨大的数字的,但是感觉上他觉得这个数字应该有点不对头,毕竟四划太少了,可能是李富贵算错了,不可能用四划就把所有的汉字写出来。看到李福把墨磨好,李鸿章想挣扎着下地,可是强烈的眩晕是他又靠回到床头上。“李福,你来写,先写一个‘大’字,”看到李福完成了他的工作李鸿章接着又命令道:“你给这个‘大’字加一笔然它变成另一个字。”李福虽然对主人拖着如此病重的身体还要玩拼字感到有点奇怪不过还是服从了命令。李鸿章看着李福写出来的东西,“嗯,太、天、木、犬、夫、夭,有六个,好,你在给‘大’字随便加一划,不必是字,只要和其他形状不一样就行了。”李福略一思索,然后飞快的动起笔来,不一会他就写出了五十种变化。“够了,拿给我看。”李鸿章的眼睛瞪出了血丝,一个‘大’字就能生成几十种变化,看来如果真的想弄出几千个四划字并不困难,李鸿章拼命把手中的宣纸死得粉碎然后大吼一声“滚出去。”第二天听说李鸿章的病还没有好李富贵决定前去探望。看到躺在**的李鸿章还真把李富贵吓了一跳,这会的李鸿章建制可以用形容枯槁来描述,眼窝深陷,双眼发红,以前那种儒雅的形象荡然无存。“哎呀,一夜不见,少荃怎么病成这样。”李鸿章看到李富贵后双眼一下子恢复了神采,一八四四地抓住李富贵伸过去的手,“大人,虽然下官与大人相交时间不长,可是不管别的读书人对大人有什么样的看法,下官对大人还是非常敬仰的,今天在这里下官说一句交浅言深的话,四划字万万不可啊。”看着李鸿章的样子,李富贵微微有些不忍,自己只是开个玩笑居然把他吓成这幅模样,“为什么,少荃觉得我办不成这件事吗?”“我从不敢小瞧大人的能力,可是大人办这件事必然会及其整个士林的仇视,若是大人最后不成功那自然有损大人的威名,若是大人最后成功了,那华夏就危矣。”说到这里李鸿章挣扎着爬起来在**跪好,眼泪鼻涕一起下来,虽然李富贵已经想就坡下驴了,不过看到李鸿章那个样子又让他觉得有点不痛快,真是的,签马关条约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披肝沥胆。“少荃觉得四划字不可行?”听到李富贵的口气有些松动李鸿章更来了精神“断不可行,四划字和简化字不同,我可以看出简化字中有许多其实是借鉴了草书的变化,并非凭空造出,可是四划字必然造成前后两种写法毫无联系,那时华夏千年来维持大一统的条件就没有了,大人三思啊。”“华夏、华夏,你还像大清的臣子吗?”李富贵刺了他一下,这话果然让李鸿章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你说得确实有道理,这事就以后再说吧。不过这个简体字...”“简体字没有问题,两种字体相差不大,就算要士人学会两种字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李鸿章急忙表白立场,官场的规矩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今天如此顶撞上官绝非李鸿章本意,这个时候怎么能还不知好歹。“咦,看你一下子气色好了很多嘛。”“大人我也是忧心成疾啊。”“那现在病根给去了吧,既然这样,那过两天等少荃身体好一些我还有事要拜托你啊。”“有什么是大人只管说好了,我已经没事了。”“这里还是要仰仗少荃的大才,你知道舰队现在已经弄得初具规模了,可是我突然想起来关于舰队的事我还没跟朝廷说过,我想烦劳少荃帮我写个奏章,把海军的事向朝廷汇报一下,顺便要点钱回来。”“大人的意思是说朝廷不知道您建海军。”“完全不知道。”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敢瞒着朝廷一手做下来,这个李富贵担子简直比天还大,“可是事先不请示朝廷,万一朝廷不同意大人兴建海军,怪罪下来怎么办?”“嗯...,一边是抗旨不尊,一边是先斩后奏,少荃你会选那边呢。”就是说不管朝廷是否同意他都要兴建海军,这个李富贵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莽撞?大胆?十三点?还是极度的精明呢,想到这里李鸿章不觉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了。养心殿上,咸丰正在看着李富贵的奏章,又是要钱,兴建水师那要得了这么多钱。“你们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李富贵这么能打怎么这半年多一点动静都没有,曾国藩在湖南、湖北打得头破血流还在拼命,可他倒好就在金陵的眼皮底下却还在那里慢条斯理的组建水师。你们说他到底想干什么。”下面几位心里都有底,可嘴上却不肯说,这是不是明摆着嘛,上次李富贵打了那么一个大胜仗只是封了个爵位,一点实在的都没有,人家当然不肯出力了。看到其他人都不说话僧格林沁耐不住性子跳了出来,“万岁,这个李富贵外表忠厚,其实内含奸诈,他必然是对上次的封赏不满意,才会这样推托,这样的家伙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咸丰叹了一口气,“你们也是的,那时候我让你们论功行赏,你们偏偏搬出一大堆理由出来,什么不合祖制。李富贵对他自己按兵不动难道就没什么解释吗?他这么长时间在南面都干了些什么。”“兵部也曾经行文要他发兵攻打长毛,可是李富贵总是推托新军未成不敷使用。说到李富贵在南面的所作所为臣刚刚倒是听到了一件趣闻。”一提到关于李富贵的趣闻大家立刻都来了精神,“李富贵的趣闻?朕还真想听听。”“是这样的,李富贵不是不识字吗?不过也不能说一个字不识,那些笔画少的字他好像还是能认得的,于是他就想出了一个认字的方法。”大家对于说故事的人的卖关子非常不满,不过这时候还是有人配合得问了一句:“什么方法?”“李富贵找了些人把所有繁复的字全部简化成了四画。”大家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都简化成了四画?“就是说他把所有的字都弄得象太合殿的太字那个样子。”这一下大家算是明白过来了,当然立刻就是哄堂大笑,“就算都象太字那么简单他还不是不认得。”这是比较刻薄的评价“他把字都简化了又有什么用,难道还有其他人能认得他那些东西吗?”这是比较冷静地分析了。“如果他把这些字在军中强行推广倒也不是说不过去,”六王爷的发言令大家一惊,“咱们的武将的确有很多不识字,尤其是那些从下面杀上来的,若是这样一来在传递军情的时候的确省了很多麻烦。其实也亏他想得出这么一个办法,自己不认得繁复的字就不许人家写。”“好了,不说笑了。”咸丰结束了大家的自由发言,“这事是不是那个促狭鬼想出来编排李富贵的吧,李富贵真的会这么胡闹吗?”“绝对是真的,我是从郑渊阁那里听来的,他是李鸿章的至交,这是是李鸿章亲笔写给他的,这事本来李富贵都已经准备干了,最后李鸿章吐血苦劝才算作罢。”其实那天劝住李富贵之后李鸿章就给他的几个亲朋写信说了这事,当然信中把这事又加以进一步的渲染,让人觉得李鸿章实在是居功至伟。“李鸿章?李鸿章是翰林吧?他怎么和李富贵绞到一起去了?他们是亲戚吗?”“那倒不是,李鸿章在籍办团练,这安徽属于两江范围,自然他也要受李富贵节制。”“真难为他了,一个翰林竟然要受李富贵节制。好了,大家笑也笑够了,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际,这个李富贵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闹情绪,各位爱钦有什么好办法。”再接下来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中,以僧格林沁为首的几个大臣主张狠狠的惩罚李富贵,以儆效尤,不过大部分人还是认为这样做不妥,还是应当以怀柔为主,可是怎么个怀柔法,一时倒也没什么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