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贵的上海之行不仅仅要和外国人谈判,这里还有大量的官员需要他安抚,这次闹兵变上海可是重灾区,先是李富贵亲自动手又是杀又是抓的,在后来的布置中富贵军也重点关照了上海,这里的官员级别不高不过油水不少,又是风暴的发源地,当然不能放过他们。现在李富贵出来了对这些家伙也该有个交待,所以李富贵以个人名义宴请上海的各级官员算是赔罪。那些老爷们收到这场鸿门宴的邀请时都是一阵心惊肉跳,尤其是那些在吴建彰处斩后又被李富贵抓进大牢的那些家伙,实际上在这场风暴中他们反而是吃亏最小的,端华审查这个案子并不是只针对李富贵,而是所有的有嫌疑的官员统统审查,所以并没有把他们放出来,这样那些闹事的富贵军自然不会再去打扰这些身陷囹圄的家伙,富贵军骚扰的对象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绝大多数是事先拟定好的,那些人要对付那些人不能得罪都有一个名单,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出现在这两张名单上,对于那些无足轻重的人物李富贵并没有给于什么关注,这也是后来勒索小组为了争取超额完成任务开始骚扰那些候补官员的原因。这些人在牢里也没受到什么罪,实际上那些牢子们对于一下子抓进来这么多官员也感到很紧张,而且这些官员的级别大部分不很高很多都属于现管一级的,进了牢房反而比大员们吃得开。等到他们被放出来的时候已经风平浪静了,可是现在李富贵这个疯子又跑来请客你说他们怎么会不害怕,这段时间凡是有点关系的都在走动门路希望调离两江,在太平军和李富贵之间受夹板气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虽然宾客的心里都在战战兢兢,不过这些官场上的老油条倒没有在脸上把这种情绪给县露出来,只是看到李富贵拿番菜招待大家让这些老爷们颇感别扭,幸好菜虽然是番菜不过吃饭的家伙还是中国式的,所以倒不至于出丑,只是东西送到嘴巴里个人的感受不同罢了。牛排虽然被切得很细,不过那血里呼拉的还是看着很吓人,倒是李富贵拿着刀叉坐在主位上风卷残云县的胃口极好。其实李富贵并不喜欢吃带血的牛排,他只不过想给这帮软蛋们一个下马威,这个茹毛饮血的形象今晚一定要树立好。“实不相瞒这次请大家来是要向大家赔罪的,”李富贵端起酒杯,“这次李某行事莽撞,御下不严,让各位大人受苦了,富贵自罚三杯。”立刻下面一片谦让之声,“李大人太客气了。”“些须小事大人不用总放在心上。”“事情已经过去了,大人也不必太过自责。”“这件事可不能就此算完,李某出来以后就听说我手下的那些猴崽子抢了大家的东西,这个一定要赔给大家,等一会酒喝好了还请大家到那边登个记,留个数目,以便李某偿还。”听到这话众官都是发自内心的一片称颂之声,同时大家也都表示这钱不需要李富贵还了。“不过李某也有个难处,再下让手下人把这次抢来的钱上缴,数目虽然不少,不过比起被抢的钱估计还是差了很多,这里头的道理想必大家也都明白,这件事兄弟也不好一查到底,说到底他们舍生忘死的跟着兄弟不也就是为了几个钱吗?这次他们为了我不惜担上作乱的名头,各位说说兄弟又怎么好对他们太过严厉。”听到这话诸位大人刚刚还火热的心一下子又凉了半截,也只好就坡下驴表示不需赔偿的语气也就更加坚定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能不赔,我手下的兵做下的事我这个当司令的自然要担当,只是希望各位大人宽限一些时日,我先把收缴上来的钱按照各位大人出的多少按比例分还给大家,至于剩下的部分大家也不必着急,反正落在兄弟身上,将来让兄弟慢慢的还。”有钱赔总比没有好,大家自然是一片附和,同时对李富贵袒护下属的习性牢牢的记在心里。李富贵接着又倒了一杯酒走到上海县的面前,“这次吴建彰私通长毛,李某因为形式紧急没有仔细审查就把老兄捉了起来,实在是得罪,还请诸位大人原谅。”说着深深一揖。上海县和那些被李富贵关起来的官员急忙还礼,口中连声的“不敢不敢。”“那时局势危如累卵,原怪不得大人。”这一杯干过之后,李富贵又把杯子加满,“李某在这里还要向各位大人赔个罪,不过这个罪却不在过去,而在将来,这次钦差大人目光如炬,查出各位大人和长毛毫无瓜葛,钦差大人的话兄弟自然是深信不疑,所以给各位大人赔了罪,不过”说到这里李富贵的声音逐渐拔高,”诸位大人应该知道兄弟与长毛有不共戴天之仇,凡是牵涉到长毛兄弟的眼里就不能揉沙子,对于私通长毛兄弟的政策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以后如有得罪,这里先行谢过。“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等到宴会结束后,这些老爷们都是带着鼓鼓的腰包两腿抽搐的离开的,“有杀错,没放过”这句格言也从这个酒席上飞速的传遍了两江及其周边地区,所有的官员心中都打着一个念头,那就是离这个李天杀越远越好,还出现了一个传闻说这李富贵是黑旋风李逵的后人,天杀星转世,李富贵成军前后的种种杀人手段也被传得越来越神,“东有李天杀,西有曾剃头”这句歌谣不胫而走。虽然众人都知道“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话就是为李富贵准备的,可是现在这狡兔不是还没死吗,不但没死反而有越活越精神的趋势,所以没有人愿意在这之前去招惹李富贵这只疯狗,“惹不起还躲不起”的信条也不断地被搬了出来。李富贵的无罪开释让南京的翘首企盼的众人大失所望,所以这一次御前会议就沉闷了许多。“大家这是干什么?没看到富贵小妖的脑袋失望了。”杨秀清看到众人无精打采的样子故作轻松,“我对这件事的看法倒和你们不一样,这次虽然清妖没有杀富贵小妖,但是他们的矛盾已经被摆到桌面上来了,清妖不是不想杀富贵小妖,只是他们杀不了,或者说当前的形势逼得他们忍了下来。但是这件事我看不会就此结束,富贵小妖和清妖的决裂不会太远了,你们看我们该做些什么让这个决裂提前呢?”东王的话让大家精神一振,“东王殿下说得不多,李富贵与清妖之间的猜疑的确已经很大了,只是现在迫于外部的威胁他们还必须抱在一起,我想我们可以想办法离间他们。”石达开说道。“怎么离间呢?我们和清妖一直毫无联系,上次不也是想要出力却使不上劲吗?”“这个离间倒不一定非要用说的,如果我们佯败几场,清妖和富贵妖就会觉得没有共同的敌人威胁到他们了,那时说不定他们就会窝里翻。”“日刚这个建议不错,不过这佯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目前曾妖虽然恢复了一些元气,但是仍然很谨慎,佯败即要想做得像还必须损失不能太大,这就需要敌人配合,若是我们演独角戏看起来就不像了,急切之间恐怕不易办好。”石达开作了补充。“这的确是个办法,可以先准备着,如果有机会不妨试试,不过此举有损天国声威,而且会大大助长清妖的气势,暂时我还不想使用,刚才昌辉说我们在清妖那里使不上劲,这话不假,不过我们这里倒是有个富贵小妖的熟人,你说是不是啊?附天侯?”洪仁玕这段时间在天国待的可不算痛快,他虽然负责新式工业但是杨秀清给他安排的手下处处掣手,本来洪仁玕对这些东西就一知半解,现在办起实业来就更是难施拳脚。这次会议杨秀清点名要他赶回天京参加会议他还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现在他对杨秀清的意图可算是一清二楚了。“东王千岁莫不是想让我去和李富贵碰碰头,联络一下。”“仁玕就是聪明,一点就透,你可以和富贵小妖说些好话,比如说咱们识英雄重英雄,或者说基督徒不打基督徒,也不是要你劝他投靠我们,只是让他感觉我们没有恶意,到那时候他就有胆子和清妖干了。”“启炳东王,李富贵虽然胆大妄为,但是看他这次的作为并不是很想要造反,我们这一招还需慎重,若是贸然让附天侯前去只怕有危险。”杨秀清扫了赖汉英一眼,天王的人显然不愿意看到洪仁玕去冒险,没想到洪仁玕反而对此表达了不同的看法,“我认为李富贵此举是用来试探清妖的,就我对李富贵的了解此人狂妄之极,他绝对不是一个愿意臣服在清妖脚下的人物,”洪仁玕这次把他对李富贵的看法毫无保留得倒了出来,上次他有很多想法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而不敢说出来,经过这次兵变事件洪仁玕已经对李富贵的行为脉络有了一个全面地认识,说起来他可能是富贵集团之外最了解李富贵的人了。“我觉得现在分化李富贵和清妖正是时候,而且此举也与我们现在用兵东南的方针相和。”“仁玕说的有理,即便他不想造清妖的反,但按照仁玕的说法只要不去碰它的地盘富贵小妖并不是很想与我们为难,想来他也不会反对与我们达成一个默契,只要这个默契达成我们就可以扇风点火,像蒋干盗书之类的手段也是很简单的。只是要烦劳仁玕走一趟,实在有些危险。”洪仁玕对危险倒是没有放在心上,这时更是作出一派英勇无畏的样子,“东王说哪里话来,为了天国的大计,仁玕就是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为了表示善意,我还给李富贵准备了一些礼物,等一会大家也看看都开开眼,这东王府库里的东西可不是寻常能看到的。”李富贵了结了上海的事情开始投入精力准备一场舆论大战了,进行海关协商是杨文定以私人身份求他做的,所以协商出结果后他也只是向杨文定递了个话,真正出面谈判他可不做,当然他不失时机的劝杨文定把这件事的起因推到吴建彰的头上,于是两个人又英雄所见略同了一把。这次的舆论攻势李富贵把重点放在西北和西南的诸省上,吴建彰在广东两江都干过很长时间,所以东南这一带的士人打死也不相信他会是民族英雄。而西部消息闭塞总是谣言的重灾区。李富贵派出一批手下带了钱去收买那些反里最为得力的士林领袖,使者掏出银票之后严明这只是定金表达了希望这些人继续猛力的鞭挞李富贵的要求,这一下就引起了这些人中大部分的警觉,读书人一向对政治特别**再联想到最近官府传出来的一些消息,这一场政治风暴的气息已经很明显了。对于这些读书人来说看到不顺眼的骂上两句写上几笔倒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如果因此被卷入政治漩涡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自己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为这几两银子被人当枪使。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还是很乖的,满脑子的忠君思想,一旦察觉了朝廷的指导思想总是会紧跟时代步伐,倒是等到茶馆里都贴上莫谈国事的警告之后,大家反而喜欢诽谤起朝政来了。于是很多人立刻偃旗息鼓,不但自己绝口不提李富贵还约束朋友弟子不要再涉足这件事。当然也有一些嗅觉不那么灵敏的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很高兴的笑纳了这笔钱然后更加卖力的抨击李富贵,不过等到他们收到第二笔钱的时候发现银票居然是假的,这一下可都被气得不轻,偏偏不知道这幕后的主使究竟是谁,一腔的怨气无处发泄,但是却再不肯说上李富贵一句坏话了。经过这样一番动作再加上朝廷的压力,终于市面上渐渐的称赞李富贵的言论占据了上风,不过这已经是半年多以后的事情了。这半年里李富贵为了自己的形象可是破费了一番心思,这士林对他的敌视态度由来已久,倒不仅仅因为他打了那些官员,其实这主要还是因为他的二鬼子身份让那些夫子们看不上眼。李富贵总想来场表演来表现自己的风骨,最好还能表明自己不是和外国人穿一条裤子。这脑筋动多了自然就有灵感,这天李富贵忽然想到一件往事——满清以后军阀混战的时候有过这么一件事,不记得是吴佩服还是冯国章,反正是个直系的军阀,也不知道怎么了被一个外国女人看上了,好像是个德国女人吧,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错了,也没见过面就万里迢迢的跑道中国来向这个军阀示爱,没想到被断然拒绝,好像说的是:老妻在家不忍遗弃吧。李富贵想到这些嘴角不觉露出一丝微笑,“我要是相信这个故事我就是个十足的白痴,不过真是个好故事啊,天下白痴多的是,尤其是那些儒生,这个故事正好投他们所好,四夷来朝,还是洋妞,国人风骨,不肯迁就。想一想就爽,就让他们爽一把吧。”“这事要办就得快,到哪里去弄个洋妞呢?香港太近了,弄不好就会穿帮,从本土来说是美国最近,但是要论殖民地的话还是欧洲各国值得考虑,问题是这件事又不能让他们撒网似的去办,到时候给我弄来一堆洋妞向我求爱那也太假了。”最后李富贵决定这件事交给张文革全权去办,自己只需要把意图给他讲明白就行了,现在李富贵的军令通行于江苏、安徽、浙江、山东和河南,正是整合地方的好时机,他哪里有精力去管这件事。李富贵自从被放出来每天都有成堆的命令下达到各处,他的地盘上所有的人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动了起来,乡会现在更是不得了了,自道台以下在没有谁敢不给乡会会员的面子。就在乡会把手越伸越长不断抓取地方行政权力的时候,李富贵又组建巡回军事法庭来对司法权开刀了。名义上李富贵这次是因为兵变而痛定思痛,所以才组建这种法庭来约束各地的士兵和士兵的家属,不过这些巡回法庭一到下面就什么案子都审,根本不把地方官当回事,当然地方官也没有胆量去干预他们的行动。这些法庭不但不在乎地方官连刑部他们也不放在眼里,他们的死刑都是军法从事根本就不和北京啰嗦。这里毕竟是战区刑部虽然知道李富贵在下面胡来,但是也无可奈何,现在没有谁会在这些小事上找李富贵的不自在,端华一回北京就罢了军机,这万岁爷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