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儿虽然没有想到海莺会在第一次参加舞会就和人起冲突,不过这样一个插曲倒是更好的实现了她们希望达成的效果,那就是先尽可能的吸引大家注意,然后再向大家描述一个经历苦难却又自强不息的中国,重点就是声讨肮脏的鸦片贸易。这个主意是凯瑟琳出的,如果李富贵在这里他很可能不赞成她们这样做,因为李富贵一直不希望欧洲把中国视为异类,所以尽可能的在表面上消除双方的不同,用奇装异服来吸引眼球在他看来可不算是个好主意。但是在对欧洲上层心态的把握上李富贵恐怕就不如凯瑟琳了。在凯瑟琳看来李富贵思路的大方向是不错的,但是具体操作起来就不一定非要完全按照这一套来,如果手法对症有时候反其道而行也能得到非常好的效果。凯瑟琳对于上流社会空虚、无聊的心理掌握得十分准确,而这件事由三个女人做出来应该不会引起他们的反感,虽然这样做的确会增加中国在人们心中的神秘感,但是接下来声情并茂的表演完全可以消除这一点点副作用。就在赵婉儿在欧洲向那些贵族的夫人、小姐们讲述鸦片对中国人民造成的巨大伤害的同时,李富贵也在国内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禁毒运动,这个时候李富贵已经对自己反鸦片的立场已经不再遮遮掩掩,利用政治和商业上的双重关系李富贵为自己寻找到了一些利益集团来游说英国的议会,实际上这几年英国的鸦片商人已经空前孤立,特别是北京条约签订后中国的市场可以说完全打开,其他的商业团体不再需要利用鸦片来为洋货开道,而且鸦片抽走了市面上大量的白银的确对他们的销售产生了影响。这个时候李富贵抛出进一步合作的诱饵来要求他们站在反对鸦片贸易的立场上对这些商会来说倒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而在英国国内由于各种舆论的宣传,再加上欧洲大陆上禁毒的呼声也日渐高涨,所以鸦片贩子们在议会里也很难寻找到有力的支持者。李富贵的禁烟先是从国内开始,这场禁烟运动一开始的声势并不大,只是不断地在提高各种税率,然后渐渐的种种非关税壁垒也开始发挥效力,最终当根据鸦片贸易的社会成本制定赔率的做法被定下来之后,贩运鸦片和经营烟馆的税率都变得让人恐惧,面对那样一个巨大的数字任何一个中国人想要合法的经营鸦片生意都变得不可能了,整个宪兵队又一次操起了老本行,他们率领刚成立不久的警察部队以偷税漏税的名义抓捕了一大批国内的鸦片贩子,然后根据涉案金额连续的开出一连串天文数字般的罚单,交不出罚款的都被送到采石场去工作来偿还他们对人民欠下的债,一下子七成以上的鸦片无法再进入中国,这个时候两江是中国稳定的入口,南方到处都是太平军,而北方市场还没有被打开。英国的鸦片商人知道他们这一次恐怕很难再从英国国内寻找到多大的支持,李富贵可不是林则徐,英国政府与李富贵的关系相当的融洽,实际上他们对李富贵的这次行动的态度也是患得患失,一方面的确有些舍不得鸦片贸易的银子,但是又不愿意失去在中国来之不易的局面,这次侵华战争给了英国一个信号,那就是中国还不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起码如果政府迁到内地进行长期的抗战那对英国来说将是一件很头痛的事情,更何况李富贵这次禁烟依足了国际公法,没有什么让英国下不来台的地方,也抓不住李富贵什么把柄,所以英国政府只是模棱两可的讲了一些含含糊糊的讲话,除此之外就再没有进一步的表示。而那些英国鸦片商人把大量的鸦片存放在码头上着急上火,却是干瞪眼没办法。最后还是决定来走走李富贵的门路,前一段时间李富贵要向英国鸦片商人收税,结果遭到了他们全体的抵制,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他们认为这是李富贵对上一次事件的报复,现在只要李富贵重新放开市场一切都好商量。鸦片贩子们推举路德作为他们的谈判代表来见李富贵,路德也觉得这个任务他是当仁不让,谁让他在中国有这么大的生意还和李富贵有交情呢。这个时候正值夏天,路德一路上汗如雨下,李富贵倒没让他多等,很快就把他请了进去,&m;qu;这么热的天,究竟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还烦劳路德先生亲自跑一趟。&m;qu;李富贵在那里明知故问。路德叹了口气,&m;qu;李将军,那个时候您想从我们这里筹措军费,我是极力赞成的,可是其他人鼠目寸光,都不愿意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最后惹得总督大人不高兴,对此我是深表歉意。&m;qu;&m;qu;路德先生说哪里话来,谁也不会愿意平白无故的把自己口袋的银子往外掏,这我当然能够理解,所以从来没有怪罪各位的意思,虽然我养活这么一大摊子并不容易,不过在下最不喜欢强人所难,给朋友添麻烦。&m;qu;路德一听这话赶忙说道,&m;qu;不强人所难,一点都不麻烦,我们这阵子都想通了,我们之所以能在中国安安稳稳的做生意靠的是什么?靠的不全都是大人您让四方稳定吗?我们出一点点钱来帮助大人不是理所应当的嘛。&m;qu;李富贵心中好笑,这个胖子现在说话还真是好听,&m;qu;我想你还有别的要求吧,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m;qu;路德看到李富贵似乎是接受了他们的贿赂心头不禁一喜,&m;qu;是这样的,我们有很多合作伙伴被大人抓起来了,我们希望大人能够把他们放出来,因为如果没有他们的合作,我们实在无法在中国销售我们的货物。&m;qu;李富贵笑了一下,这次对鸦片商人的行动干得相当漂亮,各方面情报准备得十分充分,而且从执行效果上看宪兵和警察里面基本上没有什么与鸦片商人勾结的,这也怪那些家伙平时自持有洋人撑腰不把执法机关放在眼里,等到事到临头想抱一抱佛脚却找不到门路。&m;qu;你说的是那些人,我得到的报告是他们都偷税漏税,而且数额特别巨大,实际上我也不是没有给他们机会,只要他们交一笔罚款我就可以放了他们。&m;qu;路德暗暗吐了一下舌头,只要交一笔罚款,说得还真是轻巧,&m;qu;大人给他们定的税率和罚款都实在太高了,我从来没听说过那个国家会征收商人十倍的税率,这让人完全无法再把生意做下去,所以还请总督大人把这一部分也改一改,大清朝鸦片每年的进口非常惊人,我们可以向大人缴纳百分之二十至三十的税赋,那样可就是上百万两银子,希望大人能够让这项贸易继续自由、健康的发展下去。&m;qu;李富贵在心里狠狠地哼了一声,&m;qu;我们这里的税率和罚款都不是乱制定的,我们有很严密的计算方法,如果您在连云港生活过您就会知道这其中都有很明确的道理,如果您对我们的数字有所怀疑,回头我可以找一个专家来给您算一遍。&m;qu;路德对于连云港的那一套制度有所了解,他知道如果按照那种计算方法鸦片被征收这么高的税率一点都不奇怪,他当然不愿意在这个方面多做纠缠,于是一个劲的诉说他们现在面临的困境,说他是觉得李富贵很够朋友才来这里向李富贵寻求帮助的,如果这里没有办法得到帮助那他只好回去麻烦英国政府了,到时候事情就闹大了,反而不好处理。李富贵对他话中的威胁意味不置可否,反而抬头看了看钟,&m;qu;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边吃边谈吧。&m;qu;饭桌上的气氛比刚才缓和了一些,两人的话题不再局限在鸦片生意,李富贵问起了他的那块传家宝。&m;qu;这件事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块表被我弄丢了,不知道是那个该死的小贼把它偷走了。&m;qu;路德每次提到这件事脸上的肥肉都止不住的跳动。李富贵惊呼一声,&m;qu;有这等事,我原来还打算把它赎回来呢,我父亲死的时候把他郑重的交给了我,可是我现在却不能把它传给我的儿子,我真是不孝啊。其实那个时候我如果不是穷困潦倒也不会为曲曲十万两就把他卖掉。&m;qu;听了这话损失了十万两的路德差点吐出血来,李富贵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在埋怨他,自己这么大的损失居然听不到一句宽慰的话,&m;qu;我也知道大人的那块表价值连城,决不是十万两白银就能买到的,这件事我真是倒霉透了,最后还连带上了大人,要是当时我不硬要买那块表就好了。&m;qu;身在矮檐下,路德也只好附和着李富贵的说法。就在这个时候上来一盆西湖牛肉羹,李富贵轻轻的尝了一点,&m;qu;路德先生,这碗汤你可要好好尝一尝,我平时在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喝汤的,不过最近我这个厨子烧汤的味道真是越来越好了,我还真要多喝一点。&m;qu;路德盛了一碗之后,闻着这种浓郁的香气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从事鸦片贸易已经几十年了如果说还闻不出这汤中大烟膏的味道那真是白活了。&m;qu;总督大人,这汤不能喝。&m;qu;李富贵面带疑惑的看着路德,路德伸出小拇指沾了一点汤放在嘴里尝了一下,他现在不但确定这份汤里混有少量的鸦片,而且他还知道这种鸦片出自印度的东部,“李,这份汤里有大烟。”路德很郑重的说道。“是吗,我说这几天怎么觉得这汤味道好了很多,里面的大烟足以让人上瘾吗?我知道有些厨子喜欢放一些大烟壳来佐餐。”“应该还没有到那样的浓度,但是这样的浓度也绝对不是大烟壳能提供的。”李富贵点了点头,“这么说是有人想害我了,真是搅人雅兴,这桌菜吃不得了,你们到门口太白楼再定一桌吧。”路德对于李富贵处理此事的态度很是诧异,李富贵似乎更在意这一桌饭菜被这碗汤搅了,“总督大人,有人想暗害你,而且很有可能还是您的厨师,这件事可大意不得。”“知道了,我们吃完饭就去处理这件事,今天多亏路德先生提醒,否则我还真要着了他们的道了。”路德心不在焉的吃完了这顿饭,菜肴不算丰盛,不过都很精致,李富贵吃的倒是很有味道。吃罢李富贵擦擦嘴,“好了,我们也该去看看他们干得怎么样了,估计已经有了结果了。”当路德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个血肉模糊几乎不成*人形的家伙真是被吓了一大跳,这个时代的鸦片贩子还算是正当商人,路德就没有多少黑社会的见识,所以突然看到这样一个场面立刻觉得腹内翻滚。“问出来了吗?”“问出来了,这是口供,是那些该死的鸦片贩子收买他给您下毒,想让您上瘾以后就不再干涉他们。”路德听到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被证实,不禁心头一阵狂跳。“果然是这样,主使都问清楚了?”“都问清楚了,已经去抓了。”“好,这事就交给你们去办吧。”带着战战兢兢的路德离开了刑房,李富贵摊开了双手,“这帮混蛋,路德先生还想让我放了他们吗?”路德这个时候也面露难色,现在这种情况他很难继续要求李富贵放过那些二批商,“我相信这只是一个偶发事件,我们的合作者当中绝大多数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还请总督大人一定要多想想我们的难处。”李富贵想了一会,“这些人我是绝对不会放的,连本总督都敢投毒陷害,实在是罪大恶极,不过英国朋友们的利益我还是会考虑的,你们有商会吗?”“有。”“这样吧,以后鸦片在两江将会实行专卖,由我这边统一进货,其他的你们就不用管了,怎么样?”这个想法倒是让路德心里一动,“那这个价钱方面?”“这个好办,我每年会有一个采购配额,你们可以竞标,价低者得。”这话让路德一裂嘴,显然这种销售方式会对鸦片的利润产生很大的影响,“那这个配额如何确定呢?”“这个嘛,我们会综合考量中国的市场需求以及历年来的销售数量,可能会在各位中间造成适度的竞争。”这样一个提议对鸦片商人来说当然是很不利的,但是此情此景路德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李富贵限制鸦片贸易的态度非常坚决,看来不可能轻易说动,“这样的话,我只好先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两个新出现的因素促使李富贵终于决定接手鸦片贸易,第一就是经过这些年的努力逆向的走私渠道终于建立起来了,经过这些零零散散的渠道各种中国的特产绕开关税直接进入各国的市场,另一个因素就是最近回来的一个学医的小伙子把提纯吗啡的方法搬了回来,大大改进了原有的工艺,效率成倍的提高,毒品小型化终于进入到了实用阶段,而李富贵又不愿意在两江种植鸦片,缅甸也显得太远,当地的部落首领仿佛就没有开化,李富贵派去的人始终无法取得什么进展,所以直接采购农业原料进行深加工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而在国内对鸦片他将继续奉行这种高压态势,禁绝暂时还做不到,但是必须把鸦片的价格抬高到一个令人咂舌的高度。送走了路德李富贵回到刑房,看到那几个家伙仍然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地上躺着的那一位也是继续轻声的呻吟,还不时地发出一阵子抽搐,李富贵满意的点了点头,演戏就得这个样子,导演没有喊“卡”就决不能停,能找到这一批好演员真是让人庆幸,“好了,戏演完了,地上爬着的是谁啊,演得真不错,像这种连脸都没有的小配角也能演得如此敬业,难得啊。”“司令,是我。”武立文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受到了李富贵的表扬让他十分的兴奋。“你演得很好,另外化妆也很不错,你们现在技术是越来越高了,差点连我也给骗过去了。”富贵军现在在装神弄鬼这件事情上有专门的编制,而且还直接向李富贵负责,花样翻新现在有时候连李富贵都不一定能跟得上他们的思路,小伙子们乐此不疲,整天就喜欢弄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来做实验,李富贵怀疑他们如果被送到二十一世纪初直接就可以到电影厂混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