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雨长在西北与恶劣天气、民族起义还有如毛的匪盗斗争的时候李富贵在南方也没有闲着,为了应付这次西北的战事他现在已经把军需后勤单独的划分了出来,这个部门现在直接受总参谋部的指挥,而总参经过多年的摸索一个超级计算系统在他们这里逐渐开始投入实用,这个部门一共拥有两百多名速算人员,在他们之上的领导人员负责系统分析,实际的问题在他们这里被分解成一个个的数学模型,然后整个计算系统根据早已为各种数学模型定好的程序,迅速的把结果算出来。现在的总参谋部已经越来越离不开这套系统了,参谋们也都热心于开发新的数学模型来帮助自己进行战争谋划,如果有现成的数学模型将大大节省他们的上机时间。林雨长所遭遇的种种不利因素都被参谋们收集回来加以研究计算,同时开动他们的大脑寻求更好地解决办法。李富贵现在正在看一份关于军队西北化的可行性报告,在这里面有一整套严酷的训练计划,同时开列了各种装备为了适应西北的环境所需做出的变动以及为了保证训练的效果所需要的食品和医疗保障。这个东西本来是林雨长提出来的,总参谋部把它进一步的量化了。李富贵看着这份报告不禁有些挠头,“我真没想到在西北作战竟然还需要这样大规模的换装、训练,”说着他摇了摇头,“本来我还以为我们富贵军是一支全天候全地形的作战部队呢。”“这只是为了达到最佳作战效果而制定的计划,其实就算不进行西北化我们面对阿古柏的时候仍然赢面较大,”副总参谋长邱青山急忙安慰李富贵,“不过那是一种粗放型的作战,就像汉武帝当年每每派大军出关,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每一次军力国力都消耗巨大,我们现在就是要比阿古柏更适应西北。”李富贵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我也希望我们的军人能比阿古柏更适应西北,比俄罗斯更适应雪原,但是这恐怕不容易做到,毕竟人家一辈子就呆在这种环境里,我们一年就想赶上对手有些不现实,不过你们能有这样的雄心还是很好的,继续加油吧。”看到李富贵知把他的话当做口号邱青山有些着急,“如何比俄罗斯人更适合北方我们没算过,所以在这里我不敢说,但是比阿古柏更适应西北我相信是可以做到的,不错,那些浩罕人的确一辈子都生活在那片干旱的土地上,但是那仅仅培养了他们的本能,可是人之所以成为万物之灵长并不是因为有多强的本能,而是因为我们能够借助外物来帮助自己,能了解、计算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我们没有浩罕人的那种生活在干旱地区的本能,但是我们有能力用装备来弥补这些差距,而我们的医疗保障能力更是浩罕人所不具备的,只要通过精细的计划扬长避短,我相信富贵军比阿古柏更适应西北并不是做不到的。”看着邱青山激动的样子李富贵笑了起来,这个家伙自从离开海军到参谋部以后就立刻把参谋部当作了他的家,现在以他为首的参谋至上论者在参谋部已经成为了主流,虽然其他部队并不接受这样的观点,不过邱青山还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来强调他们的重要性。“你说得很有道理,完全按照这样一个计划进行的话,可能会花不少钱吧?”“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不是当年大帅告诉我们的吗?现在多花点钱,等到开战的时候战事只要能少上一个波折就全部回来了。”“很好,把这个计划发给林雨长吧,我想他应该会很高兴得看到这份意见书的,不过你们的那个整个西北战争的作战计划我想他就未必能够接受了,你应当知道林雨长这个人打仗一向是没有什么计划的。”“其实这些指挥官都应该听从总参谋部的指挥,您想想有哪个将领能够了解总参谋部所拥有的所有情报,又有哪个将领的大脑能够像参谋部这样高效的计算,所以参谋部的计划才是最完美的。”李富贵没有理邱青山的鼓吹,虽然加强参谋部的力量有利于军队脱离私人的控制,不过他也绝不相信仅凭借电报和那个无比原始的计算系统参谋部就能指挥整个战争,全军一体化这个东西大概要等到富贵军完全数字化以后才有可能讨论。“目前为止你们参谋还是只能起辅助作用,尤其是在战术方面,你就不要去抢将军们的饭碗了,你们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战略方面,对俄国的研究有没有什么眉目。”邱青山看到李富贵转换了话题只好不情愿的把自己的一腔抱负咽回到肚子里,“对俄国我们还没有做战术上的考量,就战略上来看俄国的财政一直很紧张,两年前他们为了筹款甚至把一大片领土卖给了美国,我们仔细的计算了他们的财政收入和各项支出,得出的结论是如果战争的期限是一年而战场由东北一直到西北的话他们最多能够支撑十万人作战,如果仅在远东作战那他们的人数还要少,如果是一场长期的战争那俄国也就能支撑三万人的规模,就是这样规模的战争如果时间拖得太长也会让他们崩溃。”“三五万人我们应当能够比较轻松的搞定,你们觉得我的那个把俄军主力引到东方然后出动优势兵力将其包围的计划如何?”“大帅的计划当然是很好,不过我们提出了另外一个计划以供大帅选择。”“说来听听。”“俄国人目前在中亚地区扩张的势头很猛,可是我们并不希望和他们在中亚地区作战,所以如果进行一场全面战争的话在西北我们必然处于守势,很可能会丢失一部分土地,即便我们在东部将俄军主力歼灭,可是对西部的战局并不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因此我们制定了另一套计划,在东部我们先挑起小规模的冲突,并且一直将战事的规模控制在一两万人的水平上,同时尽量的形成拉锯式的战况,这样俄国人应该不会大规模的扩大战事,那么即便他们想要在西北有所行动我们也尽可以抵挡得住。”“这样就是在拼经济了,俄国人肯定会吃些亏,不过对我们来说这种打法损失也不会小吧?”“不一定,只要计划得当这样规模的战争反而有可能对我们的经济起到促进的作用,尤其是对东北。”“那这场战争要打到什么时候呢?”“如果我们在后期慢慢的提升战争的规模俄国撑不过五年,到时候他们无力继续的话自然就会放弃远东,同时因为国库被耗光他们在西北也难以发起有威胁的反攻。”李富贵点了点头,“破窗理论的效果还有待检验,不过如果以东北为基地支撑一场两万人规模的战争就算对经济有危害也不会太大,这个想法的确比原来那个更好,继续细化吧。”组建联军的过程给了长江流域的这三大势力一个互相接近的机会,李鸿章和其他一些省份的诸侯们也或多或少的对这次军事行动给予了支持。在解决了太平军在联军中定位的问题之后各路诸侯绝大部分都站出来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这些封疆大吏们虽然这些年尝到了独霸一方的甜美滋味,但是毕生的教育使得他们对于一个大一统的王朝仍然抱有希望,说到底他们属于封建官僚,要是各路诸侯都是像曹操、刘备那样是从乱世中杀出来的枭雄那情况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因此平定西北这些封疆大吏们是乐见其成的,再加上李富贵远征自然可以减轻他们身上压力,这已经成为一种共识。李富贵自从开始在海外发展之后对国内的势力就一直摆出一幅比较友善的态度,一开始大家还不太适应,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时间一久大家习以为常就有很多人认为李富贵是因为要在海外扩张才没有在国内继续咄咄逼人。实际上这当然是一个误会,李富贵相对收敛只是因为他给自己重新制定了规则而已。这些省份都为西北战事提供了协饷,李鸿章除了出钱之外更是派了一支彪捍的新军加入到联军当中,在李富贵看来这是李鸿章在玩滑头了,他大概是看到太平军所受到的优待所以觉得自己与李富贵虽然这些年有些疏远,但是毕竟还是有些交情的,这次高调跟进应该可以让双方的关系再热起来,这样他就可以继续摇摆下去。湖南的情况与所有的省份不同,这个时候的湖南有了一些失控的迹象,新旧势力的冲突把曾国藩夹在当中让他非常不好受,从思想上来说曾国藩算是个保守的人,但是他的见识又让他明白新学的力量,所以他一直在寻找这样一种平衡,遗憾的是新旧势力的水火不容让他的这种希望彻底破灭,成为了一个两面不讨好的人物。幸好这个时代的巡抚手中权力已经变得极大,所以在他的弹压下还没有出太大的乱子。实际上曾国藩处于这种压力之下再加上年事已高、身有旧疾早就开始有了引退的想法,只是这接班人的问题一直没有着落。因为不管从那个方面来看在他之后都应该是曾国荃继任湖南巡抚,可是这一步却不是那么容易跨出去的,南方的各路军阀到现在为止在权力交接中还没有出现过父子、兄弟相承的事情,这些年当中也的确有两三个掌有实权的总督、巡抚因为年龄或者健康原因放弃了手中的大权,这里面除了一个把权力重新交给朝廷之外其他的都是自己安排接班人,然后上表朝廷要求上面既成事实,清廷既然已经默许了南方诸省的自治也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每一次都作了顺水人情。所以从这方面来说他们还算不上诸侯,可是现在如果曾国藩打破这个规矩的话朝廷震怒自不必说,周围的势力会怎么看待自己?老百姓会怎么看待自己?若是依曾国藩的意思他是不会让曾国荃从自己手里接棒的,可是曾国荃这个人不像他哥哥那么沉稳,他觉得这个位子是自己凭借功劳挣来的,如果曾国藩退下来自己接位不属裙带,所以对曾国藩的劝说一直听不进去,因此曾国藩还是只能在巡抚的位子上硬挺着。李富贵组建联军的事情一开始曾国藩并没有太在意,他那本已不多的精力都被湖南省内的问题给耗尽了,在他看来李富贵平定西北毫无悬念,组建联军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直到后来左宗棠来信说李富贵一定要拉上太平军是为了把这支反贼漂白才让他想到了一些东西。心中有所感悟的曾国藩立刻把曾国荃招来问道:“李富贵要平定西北,你有没有兴趣参加呢?”曾国荃沉思良久突然醒悟道:“大哥你这是要支开我?”曾国藩点了点头,“其实你治军的本事在治政之上,湖南现在这个样子很不好管,不要说你,就是我也只是勉励支撑,这个巡抚有什么好,你以为派了人上街把那些标语撕了我就不知道他们写东西骂我是卖国贼了吗?”“可是我们曾家…”“我跟你说了做少遍了,曾家的将来不是靠我们把这个巡抚抱在怀里不放,现在天下大乱我们只是替国家看住湖南而已,难道你真的想把湖南据为己有?曾家的将来还是要靠我们曾家的人一代一代去争取,但是国器决不是我们所能觊觎的。你在湖南做到藩台已经是到头了,要想继续博取更大的功名或者去北京或者去南京,你自己选一个吧。”曾国藩说的斩钉截铁,再没有回环的余地。“大哥你要这么说我除了去南京还能去哪?”曾国荃赌气的说道。“你去南京也不委屈你,左季高都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李富贵,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左季高当然可以,他又没有失去什么,我可是空着身子出门,这些年做的事基本上都是白费,就顶了一个藩台的帽子,到时候恐怕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曾国藩摇了摇头,“你这就是在说气话了,你和李富贵的关系一向不错,再说他的手迟早要伸到湖南来,所以你对他是非常有用的,他不会不重用你的。”“我觉得他似乎对湖南并无什么野心。”“所以说你糊涂啊,他那么大的力量怎么可能满足于现在这个位子,李富贵的行动很难猜,不过我多年观察还是瞧出了一点端倪,李富贵应该是想等到天下归心的时候才一统华夏,在此之前他如果要吞并某个地方总是会等到瓜熟蒂落才动手,这次非要组建什么联军恐怕就是为了把湖北收去。”“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以他的武力一统天下并不难。”“谁知道,可能他觉得自己比我们都年轻,所以慢一点没关系吧。”“大哥,你对李富贵的看法变了。”曾国荃也明白曾国藩的苦衷,他只是不甘心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仅仅因为避嫌而付之东流,现在看来到南京去发展的确要比留在湖南更现实一些。“就像左季高说得那样:非常之时有非常之人,从三皇五帝开始从来没有哪个时期像现在这样非常,出他这么一个怪物也算是天意吧。”曾国藩这段时间总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抵抗那个强大的邻居了,这也是他为曾家选择了一条依附李富贵路线的原因,虽然从感情上说他仍然希望朝廷能够振作,但是如果要他为此赌上一家老小的性命却做不到。曾国荃又一次投笔从戎李富贵当然是举双手欢迎,他将其视为湖南的臣服,不过在湖南内部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看。曾国荃带走了一部分湘军准备接受李富贵的整编,曾国藩认为如果富贵军中有一定的湖南人将来李富贵就不可能对湖南有什么辣手,曾国荃虽然觉得这是他大哥在杞人忧天,不过让湖南人去参加富贵军他还是很赞成的。这个举动在湖南激起了很大的争论,新派喊出了“支持镇南王,保卫大西北”的口号,而旧派则攻击西北战争是穷兵黩武、劳民伤财,还把汉武帝搬出来狠批了一通。因为这个时候曾国藩已经失去了中立的立场,所以在这次新旧两派的冲突中他的缓冲作用大大降低,结果冲突开始变得难以收拾,在衡阳甚至发生了械斗。曾国藩对此已是疲于应付,他本来打算这次事情结束之后就把位子让出来,不过两党斗争的新变化又一次让他不敢轻易的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