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的历史学家在评价巴黎公社的时候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公社的领导人全部缺乏政治斗争的经验,其中一个主要的理由就是公社在和凡尔赛政府谈判期间没有任何加强自己的行动,实际上他们还是把时间用在争论公社的未来上,却始终没有多少实际行动。可是他们的敌人——凡尔赛政府可就没有这样高尚了,他们一方面想在谈判桌上把公社拉回到旧有的社会框架中来,另一方面又在积极准备,这些反动派从没有放弃以武力来扼杀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李富贵很快就了解到了法国政府的这些活动,实际上是凡尔赛政府找上的他,对于越南法国的统治阶级现在完全没有和中国争夺的意思,他们目前面临的危机比越南不知道要大上多少倍,再者说化学武器起源自越南的说法也让他们对这块地方抱有戒心。凡尔赛找到李富贵是因为根据他们的情报巴黎的神秘武器是掌握在几个中国人的手中,既然公社委员会不愿意把秘密武器交出来,那么如果能从中国人那里得到也是一样的,可是很遗憾在巴黎的中国人现在已经被严密的保护了起来,他们的接触企图最后都失败了,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反动派开始把眼光投向东方,虽然理论上的确存在由几个科学家发明一种威立无边的新式武器并且暗中将其投入实用的可能,实际上在很多科幻小说中也是这样写的,但是谁都知道中国并不是一个科技发达的国家,所以很难相信这样规模的发明仅仅靠几个中国人带着一帮越南人就能完成,所以他们希望能够从李富贵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秘密,就算得不到所有的情报最起码也要弄到一些蛛丝马迹,相信这里肯定会遗留下更多的讯息,在巴黎化学武器在在使用了一次之后就被完全封藏了起来,法军无法收集到足够的资料来帮助他们研究这种可怕的东西,实际上欧洲各国现在都对化学武器非常感兴趣,只不过他们暂时还没有把这东西和中国联系到一起。凡尔赛政府要求公使道格拉尔这一次面见李富贵的时候一定要放低姿态,他们当然知道这种绝密的情报李富贵不会随意的透露,现在对他们比较有利的就是秘密武器已经流传了出去,如果李富贵愿意和法国合作那么还可以控制住它的扩散,否则这些秘密迟早会在欧洲大陆上尽人皆知。李富贵听了道格拉尔的陈述之后沉默良久,然后才缓缓的说道:“公使先生刚才说的那些有很多谬误的地方,相信贵国政府也是靠道听途说搜集来的这些资料,不过其中有一条判断是正确的,那就是这种秘密武器的确是出自我的实验室。” 李富贵觉得既然这个秘密已经有揭开的迹象,那现在倒不如干净利落的承认它,这样即可以给西方列强一个强烈的心理冲击,接下来自己也不会陷于被动。道格拉尔的心脏一阵狂跳,能够如此轻松的迈出第一步是让他没有想到的,“那亲王大人对中法合作以保护这个秘密不再外传的建议有什么看法呢?一切都好商量。”“这种武器的研制受到南方一些土人使用迷烟的启发,实际上它在几年前就已经可以投入实战了,但是我一直没有这样做,因为这种武器的力量实在太大了,使用它们实在有干天合,我本打算让这个秘密就这样永远被埋藏下去。没想到我的这批研究人员当中有几个革命者,现在流传出去实在非我本意。”“亲王大人不用自责,”道格拉尔赶忙开解李富贵,“现在既然已经扩散出去了那我们就只能尽量减少它散播的范围了,如果您能够把这种武器的秘密告诉我们,我们就能够消灭巴黎的那些暴民,等到把他们彻底镇压之后这个秘密就只掌握在我们中法两国的手上,我可以向您保证法国决不会将秘密再透露给第三国,这样大人担心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道格拉尔仍然在等这李富贵开出条件。李富贵还是摇了摇头,“到目前为止这种武器还没有办法抵挡,所以这是一种威力巨大的进攻性武器,而且盖子既然已经揭开想要再把这头恶魔给关起来也是不太可能的,我只能发出倡议希望大家都不使用它。”李富贵打算这次以退为进,既然化学武器不能真正的在战场上给自己带来实质性的帮助,那倒不如把它公布出来然后弄个公约,这样以后化学武器在欧洲所造成的伤害和他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发起一个倡议?”道格拉尔察觉到李富贵似乎不是在为了抬高价钱尔故作姿态,这样他倒是有一些不理解了。“是啊,如果有可能我还希望大家能够签署一个不使用化学武器公约,不知贵国有没有兴趣。”李富贵相信如果使用道德上的标准来限制西方的这些列强在东方的行动效果会更好,这两年他在一些非官方的国际组织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相信在未来将都将成为他的助力。“可是巴黎的那些暴民正在大肆的使用这种武器,我们不用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屠杀我们吗?”道格拉尔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李富贵的固执有些不可理喻,所以他把话题转到了巴黎公社上希望能够借此说服李富贵,“他们可是一群只知道破坏的家伙,如果他们不能受到制约将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那些革命者我也知道一些,我不同意说他们都是暴民,我觉得他们都是一些很正直的人,根据我的情报他们在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上还是相当克制的,”李富贵并没有在言词中隐藏他对巴黎公社的赞赏,“就我所知,他们做到了普选公职人员,降低公职人员的工资,还有老百姓可以监督并随时罢免公职人员,这一切看起来相当美好,而且他们对于我们这些弱国抱有同情,我相信他们应当能够妥善处理好他们手上的那些武器,对此我准备派人去和公社上层进行接触。”看到李富贵完全没有和法国合作的意思让道格拉尔感到沮丧,同时他也被李富贵对巴黎公社的评价给吓了一跳,中国虽然在欧洲仍然没有任何力量,但是一个这样大的国家如果承认了巴黎公社带来的震动和影响仍然是难以估量的,“那个公社实行的是完完全全的暴政,他们所作的那一切都是表面上的东西,是用来收买人心的,他们甚至扣押人质,这里面还包括巴黎大主教,亲王大人,您可千万不要被他们骗过了。”李富贵轻轻点了点头,“这是我也听说了,当然我并没有说公社所作的都是对的,但是他们同情弱者,您也知道中国这些年来并没有被公正的对待,虽然这里面有种种缘由,但是从感情上说我们仍然会亲近那些尊重我们的人。”“我们一直很尊重您…”道格拉尔赶忙解释。“或许你们很尊重我,但是你们并不尊重中国和中国人。”李富贵打断了他的话。“我想这件事情我还必须继续观察它的变化,然后我才能决定下面该怎么做,暂时我只能这样答复您。”以宣布自己拥有化学武器为分界岭,在一八七一年之后欧洲正式的接受中国成为列强的一员,虽然李富贵做出了不首先使用化学武器的承诺,同时呼吁各国不要发展和使用这种武器,但是在那个时代政客并不怎么看重这样的诺言。同时让他们感到害怕的也不仅仅是化学武器本身,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各国的科学家都弄明白了化学武器的原理,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复杂的东西,虽然在选取哪一种毒气上他们还在探索,可是试验的成功却是迟早的事。让西方人感到害怕的是中国不但拥有了完备的工业体系,同时也展现出了很强的研发能力,这已经不是单独的事件了,一直到现在西方仍然不能生产出可以投入实用的滑翔机,还有一些其他的发明也让他们感到吃惊,这一切都表明中国不再是那样以前的那个落后、腐朽的国家了,如果说以前只是驻华使节从两江的变化当中了解到这一点,那么从这一刻以后各国的政府不管愿不愿意都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已经承认中国成为列强,不过遏制中国的思潮并未出现,一方面李富贵还没有统一中国,虽然在大家看来这只是迟早的事情,另一方面李富贵在外交上仍然表现的比较平和,在越南法国人就惊讶的发现中国军队的确在帮助他们维持统治,在四月甚至重创了那支神秘的黑旗军,在此之前这支部队已经超出了让法国人头疼的范围,实际上很多法军已经开始害怕这些可怕的战士了。中国人的到来很好的抑制了各地的动乱,安南总督发给祖国的报告中声称如果没有中国军队法国人在越南甚至一天都待不了,当然他这么说是希望政府能够给他提供更多的帮助,可是对此梯也尔也是爱莫能助。现在欧洲所有国家的眼光都被法国所吸引,在凡尔赛政府和巴黎公社开始谈判的同时他们也在积极地寻找着各种国外力量的支持,虽然在中国他们一无所获,可是在欧洲各国基本上都站在了反对巴黎公社的立场上,尤其是一向以反动著称的俄国沙皇这回又一次成为扼杀革命的急先锋,普鲁士一方面因为前期的战争损耗巨大,另一方面他们在法国的地位颇为尴尬,所以在弄清楚化学武器的情况之前他们并不打算介入法国的内战,俾斯麦知道自己的帮忙或许会给凡尔赛政府带来反效果,何况梯也尔也并不是可以完全相信的人,法国刚刚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失败,谁又能猜到他们心中的真实想法。德国的种种顾忌对亚历山大二世来说就完全不存在了,法国人的反映根本就不在他的考量之内,同样几万俄军的生死也不会让伟大的沙皇产生任何踌躇,在他的主持下很快一个三皇同盟就建立了起来,普鲁士和奥地利都加入其中,不过他们都没有派出多少兵力,像这样危险的事情让俄国人去干到是正合适。英国的地位有些尴尬,一方面它决不能容忍巴黎公社的存在,另一方面俄普奥三国的联盟也让他们无法忍受,所以英国人一边积极地向凡尔赛政府提供帮助,一面用各种手段来破坏中东欧的联合,同时遏制普鲁士也成为英国的首要任务,要知道如果算上意大利和有亲普意图的西班牙俾斯麦几乎已经联合了整个欧洲,如果再借着巴黎公社搞定了法国的话那英国人最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也就是在英国人心烦意乱的当口他们得到了一艘战舰的订单,这是一艘装甲战列舰,排水量达到了四千吨,前后四门主炮的口径为二百八十毫米,对中国来说这无疑是一艘划时代的战舰,当然李富贵为它也给足了价钱。关于向英国订购战舰的事情海军一直在向李富贵申请,而李富贵也原则上同意了他们的这一请求。这次在确定了开发大西北的方针之后也不知道要削减海军预算的消息怎么就不胫而走,结果李富贵回到两江之后海云峰就隔三岔五的跑来找他,一再要求李富贵澄清这些谣言。李富贵在好言宽慰之后稍稍的露出一点口风,可是海云峰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王爷,现在的海战和十年前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如果我们不紧跟时代的步伐很快我们花费巨大心血建立起来的海军就会完全被淘汰,这里面的轻重您可要想明白。”“这我也知道,”李富贵又何尝不明白海军的重要,所以他这个时候说话明显底气不足,“不过我觉得还是可以做一些调整的,比如说不一定非要向英国买舰,我们也可以自己造,现在我们的民用造船业有一定的成绩了,或许…”“王爷,您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江南造船厂造的最大的船也不到一千吨,而且民船和军舰那是一回事吗?英国人做了这么多年的海上霸主不是说着玩的,在造舰上他们的确很有一套,当年我走私的时候用的就是他们的船,这里面的诀窍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掌握的,就算我们要造也要先买一条回来好有个参考。”李富贵也知道军舰国产还是一个非常遥远的梦想,这些年国内在造船上的确有长足的进步,小型民用船只做的已经中规中矩,尤其是水泥船达到实用标准之后很快就开始淘汰原有的木船,可是在大船上基本上还是一片空白,更不要说最尖端的铁甲舰了,“真的不能拖上两三年吗?”“当然不行,在这种新技术全面淘汰老产品的时代正是我们迎头赶上的好时机,若是错过了想等下一次机会可就难了。”这个道理李富贵也懂,新技术往往会造成新老帝国的更迭,虽然英国人在这场革命中仍然保住了他们的优势,可是其他的国家就未必能紧跟形式了,李富贵对横空出世的无畏舰理念还有一点印象,所以算起来现在如果就开始努力的话中国在二三十年后成为一个海军大国并非不可能,“可是钱从哪里出呢?”李富贵揉着太阳穴苦恼的说道,过了一会他无可奈何的抬起头对海云峰说:“看来只好委屈一下老佛爷了,今年就把漕银、漕粮暂时给扣下来吧。”在南方的各个省份中两江漕粮的缴纳还算是正常的,虽然也找了一些借口克扣、拖延不过比起其他人还是要好得多,这次李富贵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就把脑筋动到了北京的头上。“早就该这样了,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每年还要花好几百万两银子供养北京的那帮窝囊废。”海云峰差一点要欢呼雀跃,如果把漕银截下来都给他用不了五年一支一流的海军就会出现在太平洋上。“朝廷的体面还是要的,总不能真让那些王爷、格格、贝勒都去要饭吧。今年这些钱我们找个借口先欠着,不过这两年风调雨顺西北的战事也结束了,该怎么说呢?”“这借口还不好找,就说外债到期,我们要先还洋人钱,要不然就说西北又有工程,资金暂时不到位,不行的话还可以指责朝廷铺张浪费,让他们先勒紧裤腰带过两年苦日子,反正一句话:要钱没有。”李富贵点了点头,他发现自己这位小舅子有包工程的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