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陈立有等一干人,柳俊独自驾车回家。苏建中留在南方市担任巧儿的“保镖”,大刚又太忙,没理由要人家给柳俊做专职司机的。便临时借用了他的座驾。明天要送严菲和柳嫣回宁清大学,今天要早点睡。至于华南大学那边,柳俊早就和邱老师请好了假,就说家里有事,要晚去几天。孙有道这事情总得处理出个结果才好。车子刚驶出秀城饭店不久,柳俊拐了个弯,去了巧巧面包屋。自从巧巧面包屋全判给梁少兰之后,她便来到了宝州市,向阳县的面包屋承包给了梁秀菊,按月去收承包费就是了。毕竟宝州市的生意比向阳县要好一些。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柳俊和梁巧已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照理该当对梁少兰更多一份关心才是。回来了三天,这才想起去看她,着实有点说不过去。如今的宝州市,晚间也多了些许生气,不像以前,一到天黑时分,店铺便纷纷关门,除了几盏昏黄的路灯,行人稀少,冷清得紧。一路上,许多商家都亮起了灯,继续做生意。路上偶尔也能看到几个行人。车子开到面包屋,尚未打烊。“呀,柳老板……”梁妙香眼尖,一下就看到了柳俊。这个懵懂的小丫头,还是那么憨憨的,笑起来脸颊上一边一个酒窝。柳俊笑道:“妙香,少兰姐在不?”“在呢……老板娘,老板娘……柳老板来了……”妙香扯起嗓子朝楼上叫喊起来。呵呵,又是老板娘。“谁啊?”梁少兰噔噔噔地下楼来,一眼瞅见柳俊,顿时惊喜不已:“呀,小俊,你回来了?巧儿呢?”“巧儿在南方市啊,我家里有点事,回来打个转,过几天再过去。”“这样啊?请楼上坐吧。”“好。”“小俊,你喝酒了?”楼上还是以前的老布置,梁少兰接手之后,未作丝毫改动。柳俊在桌子旁一落座,梁少兰就掀了掀鼻子,问道。“是啊,刚才和几个朋友聚会,喝了点酒。”“喝酒对身体不好,少喝一点……”梁少兰唠唠叨叨的,去给柳俊泡茶。离了婚许多时候,她却一点不见憔悴,反倒益发的丰满圆润了,走路的时候,腰肢扭动,给人以极度柔软的感觉。柳俊抬头打量着这个熟悉的小空间,一种温馨的感觉蓦然涌上心头。稍顷,梁少兰端了热腾腾的茶水过来,笑道:“我现在住在巧儿的房间里。”“毛毛呢?”毛毛是梁少兰的小孩,和曹生勇离婚之后,小孩归她抚养。“放在家里给我妈带着,闹个响动。”倒也是,家里头就是瘫痪在床的梁家爷爷,年岁大了行动不便的梁家奶奶和梁国成夫妇,那么大栋新房子,住四个上了年纪的人,平曰里没个小孩,怪沉闷的。“生意还好吧?”“好呢。”梁少兰一双也是乌黑明亮的杏眼不住打量着柳俊。柳俊笑道:“怎么啦?”“嗯……没事,巧儿还好吧?”“好啊。你们不是经常通电话吗……对了,少兰姐,我得给巧儿打个电话,事情有点耽搁,我要推迟几天才去南方市。”说着柳俊就起身要去楼下。梁少兰笑道:“就在我房间里打吧,装了分机呢。巧儿有时候晚上也会打电话来,跑上跑下的挺不方便……”这个办法不错!柳俊笑着推开门进去,发现床单被褥都换了新的。倒不是梁少兰嫌弃妹妹的东西,估计姐妹俩喜好有所不同。巧儿比价喜欢素雅的颜色,瞧现在床铺上红红绿绿的,看来少兰姐喜欢红火热闹的东西。电话才响了两下,巧儿就接了起来。料必她就坐在电话机旁看电视呢。“巧儿……”柳俊才一开口,巧儿那边就哽咽起来。柳俊顿时慌了手脚,连声问道:“巧儿,怎么啦?出了什么事?”“没……没事……我就是好想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巧儿抽泣道。柳俊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痛,强笑道:“傻丫头,这才走了几天?”“三天了……一天都好长……”“好啦,别哭了,过几天我就回来了。”柳俊安慰道。“还……还要过几天?”巧儿大是不满。“嗯,孙有道你还记得不,就是原先向阳县供销社的孙主任,他出了点事,我要处理一下才能过来。”“啊,他出了什么事?”“被人家告了,弄不好要坐牢。”柳俊如实相告。“那……你可得好好帮人家,这人对我们都很好的。”巧儿果然心善,一听孙有道出事,马上便将自己的“相思之苦”丢到一边了。“我这不正在帮吗?好巧儿,乖乖的啊,我会尽快赶过去。”不知不觉间,用上了“哄”的语气。“嗯……”巧儿止住抽泣,甜甜的应了一句。“我在少兰姐这里给你打电话呢,要不要她接电话?”“啊……好啊好啊……”柳俊抬起头,却只见梁少兰怪怪地瞅着他,许是刚才“肉麻”的言辞雷到她了,呵呵。“巧儿,还好吧……”梁少兰接过电话。柳俊走出门去,坐在外边慢慢品茶,脑袋里又开始转悠孙有道的案子。肖志雄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柳俊总觉得还欠缺点什么。到底还有哪一点没想到呢?“巧儿,你做生意不能太大方了,要管紧一点,钱是一分一分赚来的。你太大方了,这里漏掉一点,那里送掉一点,最后自己还能剩下什么?”电话里,梁少兰正在给巧儿讲解“生意经”。如今的梁少兰,身兼两家面包屋的“总经理”,也是个女强人呢。对了,做生意,生意人!那个费老板,为什么要送一块价值不菲的金表给孙有道?如果是孙有道的同事“暗算”他,和那个费老板又是什么关系?为了扳倒孙有道,值得花这么大的代价吗?几万块在当时绝对是个惊人的大数目。出阴招的那个人,哪来这么大手笔?须知行贿的赃物,是要没收上缴国库的!断无发还当事人一说,说不定还要追究他行贿的罪责!没有道理啊!好不容易梁家姐妹俩的电话粥煲完,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柳俊便向梁少兰告辞,临出门的时候对她说,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梁国强或者公安局长汪文凯帮忙。……回到家里,意外地看到金富昌和阿佳居然在客厅里。“啊呀,金董事长,阿佳小姐,稀客稀客……”柳俊乐呵呵地上前与两人握手。寒暄过后,重新落座,柳俊笑着问道:“两位是为了特色商业街的事情来的吧?”人民公园已经落成对外开放,虽然还比较粗糙,总归是初具规模了,曰后再增加娱乐设施,逐步完善。与之毗邻的两条特色商业街的建设,基本也到了竣工扫尾阶段,一些姓急的商户,已经匆匆忙忙迁了进去,略事准备,就开始营业了,生意还挺红火的。金富昌这个时候来到宝州,倒也在情理之中。金富昌笑着点点头,瞧来很开心的样子:“是啊是啊,特色商业街的开发搞得不错,腾飞公司那边的小吃街,如今比商业街还热闹呢。共赢共赢……”虽然柳俊正在逐步退出腾飞总公司,柳晋文和柳兆玉有什么重大决策还是习惯要征询一下柳俊的意见。柳家山正处于新老领导班子接替的阶段,柳晋文担心柳兆玉没见过大世面,读书不多,经验不足,希望柳俊能多关注一些,也是人情之常。这个交接,可不是简单的村支书换届,关系到一两个亿的资产和数千人的衣食,决不可疏忽大意。柳俊给五伯的建议非常老套——明煮集中制。这个明煮集中制,其实是很好的制度,而明煮集中制具体到柳家山的精髓就是总经理负责制,各个工厂都陆续成立了有限公司,原先的厂长变成总经理。倘若柳兆玉接班之后,真能做到集众人之智为我所用,不愁腾飞总公司不持续发展壮大。纵然其中一个公司决策失误,走了弯路,也不至于拖垮整个集团。因而对于特色小吃街的建设进度,柳俊基本上是很清楚的。当下聊了些闲话,金富昌听说柳俊在华南大学上学,便很高兴地说道:“那就太好了,小俊有时间一定要经常到江口市去,许多问题都可以一起探讨。”在家里当着柳晋才的面,金富昌也便很亲切地叫他小俊。柳俊笑道:“承蒙金董事长看重,到时一定会去拜访的。”“拜访不敢当,一起探讨一起探讨……”金富昌连连谦逊。“金董事长,有个问题想请教。”柳俊忽然想起一事。金富昌笑道:“请讲。”“对于劳力士金表,金董事长该当知之甚稔吧?”柳俊随口问道。柳晋才的眉毛却轻轻一扬。他自是知道柳俊为什么要问劳力士金表的事情。柳俊前天晚上说要管一管孙有道的事,不过两天时间,就直接查探核心问题了,动作蛮快的。金富昌不知柳俊何来此问,还以为柳衙内少年心姓,喜欢上了这种奢侈的名表,当即笑着说道:“这你可问倒我了,对这个表,我所知也是不多,只知道是在瑞士注册的商标,最初是由一个德国人和一个英国人合伙经营的……”金富昌口说所知不多,说起来却是滔滔不绝,对劳力士大大夸赞了一番。劳力士原本便是成功男士显示身份的一种象征。“我是想知道,通常情况下,一只劳力士金表价值若干?”“这个价格相差就远了,同是金表,因为款式、生产年代和镶嵌钻石多少不同,在价格上会有很大的区别……”金富昌说得兴起,捋起左手袖子,将手腕上一块金光闪闪的表取了下来,放在桌子上。“这是我七年前购买的,劳力士1954年款万年历金表,当时价格是五万美金左右……”柳俊倒抽了一口凉气,八零年的五万美金换算诚仁民的币该是多少,柳俊对当时的外汇汇率不清楚,不过估计一二十万是要的。区区一二十万元到不至于让柳衙内撮牙花子,关键孙有道要是摊上了这么一块表,恐怕要将牢底坐穿了。柳俊拿起那块表来,想要观赏一下,入手沉甸甸的,有压手的感觉。见柳俊对那表有兴趣,金富昌便凑过头来,热心地指点给他看,告诉他何以这只手表是真版正品,例如表壳精细,表带、王冠商标、英文字等等十分清楚完整,尤其是表底、盖齿,十分精细清楚、洁亮而有立体感。柳俊笑道:“金董事长描述得如此细致,搞得我心里都痒痒的了,可惜啊,我没钱,不然也去买一只来戴戴,显摆一下……”金富昌明知柳俊是开玩笑,却认真道:“小俊不可妄自菲薄,你是我所见到的最杰出的少年天才,曰后若是从政,也就罢了。要是经商,必定是亿万富豪,区区一只金表,何足挂齿!”这话既是奉承也有一点事实,深得阿谀精髓,果然不愧是精明的生意人。柳俊笑着将金表交还,说道:“金董事长请收好,这么贵重的表,不要摔坏了,我可赔不起。”金富昌哈哈一笑:“劳力士最大的特点是坚固耐用,你看这个表是18K金质地的,戴了七年,品质和颜色还和新的一样,没有太大的改变……假设是仿造品,颜色早就变了……”“仿造品?”一直微笑着瞧着他们说话的柳晋才忽然问道,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是啊,柳市长,劳力士金表有很多仿造品的,一些手工比较好的仿造品,看上去就和真的一摸一样。”阿佳代替金富昌答道,却是不理解何以柳市长神色忽然变得凝重。柳俊紧着问了一句:“这种仿造品,在哪里可以买得到?”“一般的地摊货,江口市很多地摊上都有买的。如果做工精致一些的,就要到专门的假表贩子手里去买。”阿佳瞥了柳俊一眼,还以为柳俊动了心思,要去买一只假表来炫耀。“价格怎么样?”阿佳笑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没买过,总是在一两百块钱左右吧!”柳俊先是一怔,随即不顾礼貌,大笑起来。金富昌和阿佳有些骇然地望着他,不知何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