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气氛一时尴尬,围坐在琴台周围的修士们被夕言冷厉的眼神一扫,纷纷侧头,不敢与之对视。 连坐在琴台上的席琴都感受到夕言身上的煞气,期期艾艾地说着:“这个,是保证在我和他们比试完之前都不能出来而设的。 ”“我没问你。 你以为我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吗?”夕言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席琴立刻缩着脖子再不敢多言。 夕言转而直视场中最为可疑的那名修士,沉声道:“想必这个缚地阵是阁下所为吧,倒不知区区一场琴会,何需用到如此阵法,莫非阁下是觉得席琴不识礼数会半途离去?所以才要用这种阵法将他看押起来……亦或者你们做了什么可能会让他半途终止琴会的事情,心里发虚才要用上如此手段来对付他?”夕言的言语尖锐让人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屋里一时沉闷。 夕言忽而道:“也对,一人独斗十几名同道,由着别人轮番上阵还能不提出异议的,这修仙界怕是还没有吧。 我家席琴虽然人是单纯了些,心软了些,可也不是傻蛋,应该不会答应你们这样的比法。 如此琴会,当真是闻所未闻。 ”“可事实上这的确是席公子自己同意的,我们这里却是没有人逼他。 ”青年修士此时也稳下心神,神色如常地回敬夕言。 夕言扫他一眼。 这倒真是个心思灵敏的人物,只可惜他好像有些诂错了自己地心性,今日之事,恐会让他得个不小的教训。思及此,夕言回头瞪一眼席琴,如果不是这个家伙呆呆笨笨地中了人家圈套,自己哪里用得着如此张扬?席琴哪会不明白夕言的意思。 心里又高兴又紧张,他家夕老大别看平时和和气气年纪又小。 一但生起气来还是很有迫力的,而他们的另一位高手大哥……明显就是来看好戏的,看样子他对夕言的表情变化更感兴趣,实在不用指望着他会来解救自己——在夕言地逼视下席琴讪讪地低下头去。三人之间暗潮汹涌,旁人无不静默慎言。 设局的青年修士决定扳回局面,起身站到夕言对面:“在下章门丁若非,初次见面。 夕言公子地大名如雷贯耳,果真如传言一般是为一代英杰灵秀的人物。 今日难得夕公子与您的同伴到场,何不坐下来一同听听席公子的仙音妙曲?我们这里还有好几位同道想要一一向席公子讨教,夕言公子在场,也免日后有人对我等今日以琴会友之举再生出他想。 还是夕公子想要让席公子‘自愿’参加的这场琴会半途而废?今日来了这么多道友,夕公子要真是这样做,恐怕会让众同道失望啊。 ”丁若非一席话说得有恃无恐,大概就是拿准了他们人多势众。 席琴又被阵法所困,他夕言再大的本事也得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吧。 那么……夕言微微一笑语带嘲讽道:“如丁公子所说,这么多同道远道而来与我家席琴‘一人’讨教琴艺,我们如果置身事外,不是显得太不懂礼数了吗?这样好了,就让我来招待各位同道找个比这茶室更合适的地方好好地‘以琴会友’一次。 ”夕言地话语和缓不见一丝火气。 仍让丁苦非惊觉出一丝危险的味道。 他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夕言哪容他此时抽身,早在一开始就暗中布下千千结,封住此处门窗。丁若非也不愧为章门仅次于锦绣的高徒,此时一见后路被断,立刻掏出数块小小玉牌往身旁一抛。玉牌落地,凭空出现的云雾也同时升腾起来。 屋内的修士们刚刚从慌乱中回过神来,便见原本的茶室被破了开来,四面不再是小小一间屋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通体由黑玉砌成的楼阁。楼阁把墙都撑破了。 就那么悬在原本茶室三楼地位置上。 在场众修士们一低头就能发现自己站在楼阁前的小广场上。冥水楼的出场大大出乎丁苦非的意料。 在他想来这么多修士对付几个人难道还看不住?没想到夕言凭空变了座楼阁出来。 把所有人都圈了进去。 就这样,虽然席琴仍是在丁若非布下的阵法里。 可除席琴之外的所有人又被夕言突出奇招地困了起来,就变成了他们困住席琴而夕言又困住他们这样地局面。 只此一刻,夕言就把不利于自己的局势扭转了过来。“各位,欢迎来到冥水楼。 ”夕言挑起右侧眉稍,站在楼门前傲然道。“既然丁公子说各位一心与席琴讨教琴艺,那么在我们冥水楼岂不是比那小小茶室更好?琴法印证当不是短短一两天能尽性的,此处地势开阔高远,各位不必担心有外人打扰,定让各位盛性而来,‘满.意.而.归’。 ”夕言说到后头,很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众修士无不心头惴惴。 丁若非却是放下了心,但随即又愤恨起来——想他在章门何等身份,从来都是师弟师妹、师兄师姐们对他或尊敬或佩服,就连长辈们也宠爱有加。 生凭唯一甘败下风的便只有师兄锦绣一人,如今忽然来了这么一个不知哪门哪派的少年(夕言的外表太有欺骗性,嫩得过份了),不但一出手就破了他精心所设之局,还打算把他关在这个不知所谓的地方,欺人太堪!丁若非眼神一瞟,盯上了仍被困于阵中的席琴。 这是此次事件的关键人物,现在自己仍控制着他,就表示事情还有转圜地余地。丁若非也确实不凡,脑子转得极快,一下子抓到事情要点。 但这又如何呢?他即便明白该怎么做,可要是没有相应地手段、实力,也只能望而兴叹。 但如现在,就在他两手一动想发动阵法之时,身后一个鬼魅般的影子附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为了你自己好,还是不要妄动。 ”丁若非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身后那人不知何时来到,让他心惊。 而其语气也不见得怎么凶恶,却让他不明不白地心生惧怕。 当下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