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所谓小道完全淹没在横生的巨大叶片、荆棘中,一行人不得不一边开道一边前进。这方面安通文是行家,精于采摘药草的炼丹师做这些个个都有两手绝活。 安通文所用的是一把三个刀头的刀盘,甩出去后它便自己旋转着将方圆数尺内的草茎枝干切断弹开。 安通文捏着指印操控着刀盘或上或下忽左忽右地开着道,后面三个轻松跟上,席琴不由眼馋那好用的刀盘,与安通文软磨硬泡着非得让他也帮自己炼一个。夕言与乌雅镡断后,夕言不时抬头仰望上方几乎高不见顶的绿冠,那叶片层层叠叠,与树干同样大得离谱。“你也发现了吗?”乌雅镡紧跟在夕言身侧,身边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眼中。 此时他见夕言总留意着那些异常巨大的树木眉头微皱,便出声询问。“嗯?你指的是什么?”“就是这些树。 你总看它们,难道不是发现了什么吗?”“也说不上,只是总觉得它们这么大的个头很古怪。 而且,我不认为我会在选择挪移地时出错,这里应该就是星图所标示的七川星。 可它明显与星图中所描述的情况大相径庭,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在庞世叔上次来过之后它就发生了我们所不知的事情,从而造成现在的状况。 ”“没错,无论是这些草也罢树也罢。 看上去都是最近才长成如此巨大的。 ”乌雅镡指了指地面上散落地石块以显示自己找到的证据——虽然夕言并没有看出它们有什么问题,不过既然乌雅镡看得出来那也就可以了——从而也证实了自己的担忧不是无的放矢。夕言环顾四周,难掩忧色。 乌雅镡环住他的肩,用力压了压:“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反正你有我这么个强大的护卫,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夕言扑哧一笑,终于释然:“是是是。 您最厉害,妖怪来了也得退避三舍。 ”“那可不行。 ”乌雅镡两眼一瞪:“我还指望哪个不长眼地小妖跳出来招惹我们。 也好借口打两颗妖丹来玩玩,那可是好东西。 ”“同是逆天者,你又何必打他们主意,妖物成形动则数百上千年,本就不易。 那些妖修也不全是邪性之物,而且于你并无多大用处不是吗?”“我不过一说,你就这么大反应。 怎么。 你见过?”“以前遇到过几个。 有只小兔子精,还挺可爱的。 ”夕言想起长耳那小家伙,不由把眼都弯成了月牙。乌雅镡忽然不乐意了,一想到夕言为个不知哪里地妖怪笑得这么高兴,对着自己时都没几回呢……“可妖与人总是不同道的。 ”夕言没听出这话里的那点点青葡萄味道,混不在意地说着:“我又不与他们相谋,这有什么关系。 而且天地万物各有其道,只要大家互不干涉。 便是相交也没什么关系。 妖修其实与人类并没有大的差别,同样有良善之辈有邪恶之徒,有但席琴那样单纯的……”夕言笑了笑,“也有像你这样七窍玲珑的。 ”“……你不用说得这么隐晦,想说我狡猾就明白地说出来好了,我全当那是称赞。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没说过这话啊。 ”夕言斜着眼瞅瞅他,唇角那一抹上扬地角度明明白白表示出他此时的愉悦。乌雅镡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的乐子(主要是那时候无论是身份还是势力都没有人胆敢干这样的事情),不过这头一次的经验对象是夕言……他又能怎么样?只好暗自摇头叹息,任他去吧!说话间已走过好一段路程,席琴与安通文磨得差不多了,此时回头见两人凑到一起边说边走很是亲近的样子,跑过来凑热闹:“你们说什么呢,这么专心。 ”“没什么。 ”夕言一笑带过,没必要让他也跟着多担心,反正现在还没发生什么事情。 再说以席琴的心性。 跟他说多了除了让他提心吊胆以外并没有别的好处。 不说也罢。“席琴,你是修地木性功法。 觉得这里怎么样?”席琴偏头想了想才领会夕言的意思:“木性灵气比其它地方浓郁很多,浓得我都觉得是不是不正常。 ”他耸耸肩,四下张望着,带着一丝向往道:“也许我在这里住上几年就能修到元婴期啦!”“元婴哪里是这么好修的。 ”夕言忍不住打断他的白日梦,席琴哀怨地瞅他一眼:“我知道,不过是说着过过瘾罢了,你也要打击我……”席琴委委曲曲地小声抱怨,而后在夕言的瞪视下吐吐舌头,转身跳开几步:“我还是和安老一起去开路,你们俩慢慢聊吧。 ”小跑着逃开了,夕言无言摇头,“他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一点。 ”“谁让你要这么照顾他的,那小子又天生少根筋,怎么可能成熟得起来。 ”乌雅镡凉凉地说道,他一直对夕言与席琴地相处方式有着不少小意见。“你也知道他少根筋,要是我再不管还不知道那小子会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呢。 刚见到他的时候,他居然被三个旋照期追杀,我都不知说他什么好。 ”“那就更该让那小子经点事儿。 你以为自己能照顾他一辈子?就算修仙者生命长久也不可能总呆一起不分开吧。 ”“再说吧,等个合适的时候。 ”话虽这么说,其实夕言自己都不敢保证什么时候才会觉得“合适”。乌雅镡就此打住,夕言对同伴和朋友的软心软肠他知之甚详,也明白自己说再多夕言狠不下心来也没办法。 算了,反正日后各人自有机缘,这也是强求不得的。 到了不得不分道扬镳的那一天,自然会知道怎么做。接下来的路程越发艰难,全因为林木越来越密集、粗壮,刀盘开起路来也不如原先那般顺畅了。席琴与安通文换了手,操控着刀盘一点点前进。 其实席琴不笨,在安通文的指点下很快就能灵活运用这件小小的法宝。 看到他新奇而仔细的样子,夕言不由得认真考虑起乌雅镡先前地提意起来。 或许真地该让席琴自己去经历一些事才能让他拥有自保之力?还没想得明白,前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夹杂着席琴地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