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心呆了只不半秒钟,立刻反应过来。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又有女生来治疗伤口了。于是他回过身去——这一回身,他又是一呆——身后是一屋子的医疗设备,敞开的门外则是黑沉沉看不清的夜色——没有一个人。他心里一阵发毛,表面上不露声色,强自镇定地四处看了看,什么也没有,身后猛然传来“啪”的一声,他全身一紧,赶紧又转回身来——原来是水龙头的水柱终于落到池底,发出噼里啪啦一阵嘈杂的水声。水柱碰在铺了瓷砖的水池底部,便碎裂成无数滴细小的水滴,从池底反弹上来,而水柱中那个女子的容颜,则已经消失不见。难道是看花了眼?冷心狐疑地盯着水柱。盯了一阵,又让他看出了一点东西。那副美丽的面孔,虽然从水柱中消失,但是在池底溅起的无数水滴,就仿佛无数的镜子,每一滴水中都是一个小小的美女,在那里巧笑倩兮。那女子无处不美,令人赏心悦目,但是看在冷心眼里,却是毛骨悚然。冷心勉强看了几秒钟,确定自己并未曾看花眼,饶是他见惯死人,已经练得胆大无比,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连连倒退几步,鼻中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对这种香味他并不陌生,今天一整天治疗的女生,身上都带着类似的味道,这是女孩子头发的香味。然后,他后退的身体,撞到一个柔软的躯体,那显然是个女性的躯体。他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往斜刺里猛跳出去,瞪大眼睛惊恐地回头。在他叫出声的同时,他也听到一个极其尖利刺耳的声音在大声地叫,叫声比他的声音还大,同时还有另外一种决非人类所发出的怪异声音,如此凄厉,令他心中又是一阵发颤。等他稍微镇定一点,定睛一看,却差点气得背过去。“发生什么事了?”赵雪君惊恐地问,脸色煞白。居然是她?她被冷心撞得倒退了几步,一只脚踩到了紧随其后的黑猫,那猫的惨叫兀自未息。赵雪君对这只猫真是没话说,发觉踩了它,立即蹲下去将它抱在怀里抚摩安慰,猫咪发出委屈的呜咽,总算停止了哀号。他撞到的居然是赵雪君和那只古怪的黑猫?冷心终于理解了林丁对这只猫的宿怨——在这种时候、发出这么恐怖凄惨的叫声,实在算得上是一桩罪恶。“你怎么突然来了?”他心中恼怒,语气有些不善。赵雪君见他神色怪异,举动失常,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小心地道:“我刚从那些女生那里回来——你刚才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经她一说,冷心立即冲到水池边——虽然赵雪君只是个弱女子,但是有她在,冷心也就有了勇气再次面对那个面孔。水柱清亮如许,水滴透明无邪,灯光闪烁其上,恍若流金碎玉。那个面孔消失了。冷心在水池四周仔细寻找了一阵,什么也没有找到,那个绝世的美女惊鸿一瞥,消弭无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赵雪君追问道。冷心将事情大致告诉她,她发出一声又一声低低地惊呼,面色苍白,“那是怎么回事?”冷心摇摇头:“不知道。”他随手拉过身边的椅子,就要坐下去。他的白大褂就搭在着把椅子的靠背上,他这么一拉,白大褂就很自然得滑到了地上。赵雪君连忙俯身拾起,看了看,皱着眉头道:“你看看,白大褂怎么弄得这么湿?”“是么?”冷心漫不经心地在椅子上坐下,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过了两秒,他猛地站起来:“你刚才说什么?”“我刚才…..”赵雪君又吃了一惊,正结结巴巴要重复一遍,冷心已经迫不及待地从她手里抢过白大褂,仔细查看起来。白大褂的腰部,有一大团湿印。冷心可以肯定的是,在他去洗手之前,这个地方还是干的。因为在那之前,他还特地检查周身有无留下伤者的血迹,如果那时候就已经湿了,这么一大团水印,他绝对不会忽略过去。而在他洗手的时候,是先脱下白大褂的,放白大褂的椅子,离水池大约两米,水池里的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溅上来。冷心审视那一团水印,发现那仿佛一些奇怪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