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傲天的心里不自觉对云千洛就有了赞赏之意,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唇边还带着浅浅的笑呢。他自己没发现,但云千洛可是发现了呢,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惊叫道:“师父,你笑了呢,师父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笑吗?”其实平心而论,司徒傲天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罕见的紫发黑瞳,见底又深邃,双目犹似一泓清泉,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周边的仆人们听了这话,头低得更低了些,恨不能低到地板中去,司徒傲天的笑,能有多好看,还不一样的冰冷如那雪山上最坚硬的冰块,能冰死人,这天山门,也就几个主子能受得了司徒傲天的冰冷,其它人都受不住的。司徒傲天也是狠瞪一眼云千洛,这丫头越来越调皮了,倒是有些像小时候的紫衣了。司徒傲天脑袋脱线的想着慕容紫衣小时候的样子,慢慢的与这时候的云千洛重叠起来,脸上的冰块也渐渐的融化再融化……“师父,冬雪,就是我那丫头让王老婆子喂了绝声丹药,徒儿想向她求得解药,不知师父可否赐解药……”云千洛趁机开口提了这事。冬雪这一顿罪受的也算是得了教训,不过云千洛自己也知道冬雪是着了别人的道,所以除去刚开始的愤怒之后,她倒是平静了许多。“噢,你就不担心这丫鬟是你的敌人吗?”司徒傲天觉得云千洛真是不走寻常路,如若是他,有了怀疑,那不怕是真是假,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这大概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女人总是心软,而男人的眼中只有事件的结果,而非过程。“不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师父应该是知道的吧。”云千洛笑容依旧,不见一丝一毫的急燥。其实如果不是来时司徒傲天不在院中,所以让她有时间冷静下来的话,云千洛也不见得有现在这般的平静。云千洛只是暗暗的庆幸给了她一个深思后的决定。她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她的师父司徒傲天,同时相信自己的脑海中未成形的想法……“好,一会我配好解药,让人给你送过去……”得到司徒傲天的应允后,云千洛的心底才算是踏实了一些。不过司徒傲天却是拧紧了眉头看着云千洛又问:“还有事?”这孩子可真不让人省心的。云千洛笑了笑。“师父,我想去趟海州城,师父陪我一起去好不好……”司徒傲天别有深意的瞪了一眼云千洛,这孩子,跟自己使起心眼来了,不是来请示自己要出山的事,反倒说让自己带她去。这话说的敢情好呀,自己这是回好还是不好,都是同意了她出山的意思。这小丫头,还学会算计自己了呢!只是这出了天山门,这样的孩子,还愿意回到这枯燥无味的山中吗?外面的世界太多的花花绿绿,而且如今,云千洛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那儿有那么容易回来来的。“你要出去也不是不行,只是自身的安危就不管天山门的事了,如若要出山,也得按着山中规矩……”天山门的规矩之一就是任何弟子出山之前,都得服用天山门独家丹药,这丹药说是药,倒不如说是一种控制人心防的幻术。任何人服用了之后,潜意识里就会被植入,这儿是我的家的一个概念。这样以来,才能预防下山之人私自泄漏天山门的位置一事。“我知道得按规矩办事,所以才来找师父的。”云千洛恭敬的说着,顺便给司徒傲天行了大礼道:“请师父成全……”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司徒傲天当然不会去阻止,当下就命仆人去取了摄魂丹过来。打开盒子,一颗透明闪着水光的丹药呈现于云千洛的眼前,这么漂亮的一颗,云千洛几乎都要忘记这是药了,拿过那透明的丹药,送入口中……却在这时,一阵急风闪过般,一道白衣身影冲到她的面前。从月气得脸脖子通红的,满头的银发也渐渐的变红变硬那种。“云千洛,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来晚了一步,接到消息就冲了过来,结果没曾想,还是晚了……云千洛笑得从容不迫地反问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师兄,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这男人到底想怎么样?难道他敢说那白鸽不是他所杀,他敢对天起誓,他没有私心吗?这会儿又来装什么好人的!云千洛这意有所指的话,可是让从月公子脸色慢慢发白起来,那模样就跟马上就要晕倒了一般……“你,你,你,不识好歹!”从月气得连说三个你字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让他如何去解释,他也如司徒傲天一般,不是喜爱解释的人,他以为云千洛会懂的,没想到,这女人反倒如此的质问他!他本意是让云千洛与外界联系,周旋于紫发师叔与紫衣师父之间,平衡下四国鼎立的局面便好,其它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但……那儿想得到,云千洛是这么一个为国为民着想之人,送不出信去,就要亲自下山,这可如何使得。这女人为何如此的与众不同!放眼天下,那家的女子小姐,不是想着过好自己的小家便可,只有这女人,好像与生俱来,心中装着天下,装着凤天的子民,唯独不曾把她自己的安危与快乐放心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这凤天的天子呢?可她是吗?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王妃,一个该安分守已过日子的小女人而已。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却是让他移不开视线的。她在眼前时,他的眼中只有她的倒影,再也看不到其它;她不在眼前时,却是在他的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处,默默的思念着、盼着、等待着……是的,他爱她,爱入骨髓,深入血液,爱的小心翼翼,总想护她周全,却又一次要将她送到为一群豺狼虎豹之中去拼去夺。云千洛呵呵轻笑,笑得云淡风轻,微风拂过,吹散她几络发丝,她到现在都梳着当姑娘时的美人鬓,即使嫁给凤墨琰后,也是一如既往的装扮。身着一身白色纱衣,给人一种澄澈透明的感觉,双肩批着一条浅蓝色的纱带,一阵风吹过,出尘飘逸,犹如仙女下凡一般,无风日,纱衣丝带,紧贴在身上,精巧细致的身形,体现得淋漓尽致,如幽幽谷底的雪白兰花,从骨子散发出疏离寂寞,仅那么安静地立于眼前,便可叫人心疼地揪痛起来。举目青山出,回首暮云远。举止优非凡,恍若落入凡尘的仙子。气度清华,风采嫣然。令人不敢直视。“师兄,你对千洛的关心似乎超出了师兄妹间吧。”云千洛此话一出,别说是从月公子了,就是原本要离开的紫发师父司徒傲天也侧目看了过来,眼底还着戏谑的笑容,想看从月这次如何自圆其说。从月微微一愣,脸上乏起丝丝红晕,原本慢慢恢复到本色的白发与皮肤也渐渐烧红了起来,不同于平时的怒气所使得变红的颜色,而是那种妖艳如滴血般盛开的红玫瑰般的色泽。这样的从月,让云千洛眼圈微微红了起来,这样的熟悉,那是她与凤墨琰最亲密时,凤墨琰最动情时的神态,妩媚妖娆,却又不同于女子的妩媚,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人的魅力,总是让人移不开视线……泪水模糊了双眼,似乎在等着什么……司徒傲天看此情景,使了个眼色给众人,把这一处独处的空间,留给了这两个相视而望的有情人。良久,久到云千洛都感到站的腿都麻了的时候,也没等来这男人的一句话,云千洛有丝恼怒的转身就要离去。却是让人从后面拉住了手腕,从月那低沉又好听的嗓音传了过来。“非走不可吗?呆在这儿,四季如春,世外桃源,世上都羡慕的仙境有何不好?”云千洛转过身来,伸出手,一根一根的把从月的手指剥离自己的手腕,叹了口气低语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如若她没有重生过,没有见过覆灭的凤天皇朝是怎么样的惨境,那么也许,她还能心平气静的享受这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但她见过前世是怎样的血流成河,她见过父兄是如何的惨死,那是她发誓重生后要守护的家人,却因她的疏忽,死的死丢的丢,让她如何能安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国是大家,小日子是小家,无国何来家,没有大家的安定,何来小家的安稳。所以,她注定是享受不了这如春般的景色,注定做不成世外桃源的女主人!“如果我让你留下来呢?”从月眉头紧紧拢着,他不知道这次放手之后,是否还有再见之日,所以格外的不想放手。云千洛定定的看着从月,心里也是苦涩不堪,让她怎么说呢,从月,你以何种身份对我说此话,你又是以何种心思留我在这天山门?这些话,云千洛没有说出来,却是无声的询问着从月。良久,终是从月颓废的低下了头说道:“你真的不愿意吗?如果我说,我爱你,请你为我留下来,我们一起在这天山门,执手看这天下事,可否?”其实从月说出这话时,也心知,不见得云千洛就会同意,但这话,今个儿如若他不说出来,他怕他再也没机会说出。实在是这些时日,习惯了云千洛在身边的日子,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她沉溺其中,想忘忘不掉,想舍舍不下,就想要紧紧的抓住这带给自己温暖和快乐的人儿。“师兄,对不起,我不光是天山门的弟子,我还是凤天的子民,还是凤天护国大将军的女儿,更是凤天七殿下的王妃……与公与私,我都非走不可。”于公,她是护国大将军的女儿,她有义务替她的父兄守护着凤天的江山,于私,她还是皇室的儿媳妇,就算是凤墨琰不再了,也不能改变她是他妻这一事实,凤墨琰不能为凤天的百姓们做的事情,她要去做。云千洛的这话,说得从月惭愧不已,他早知道是这种结果的,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直到这一刻,结果出现在眼前时,才算是看清了,这女子没有心,这些时日,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那种相守一生的默契,到头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好,你走,你走!”从月公子温润如玉的皮相,却是发着滔天大火,银发缓缓乏起火红之色,森冷的眸子如鹰一般锐利瞪着云千洛,这样没有心的女子,他还有什么好稀罕的。再说,就自己这一副破败的身子,就算是留了云千洛在山上,也许终其一生,可能他的一生很短,那之后呢?让云千洛就守着这么一座山,孤独终老吗?云千洛那双如水流淌的美眸乏着氤氲,不管眼前男人是谁,朝夕相处下带给自己的悸动,让她有丝恨自己的残忍,但她的确做不到从月要求的那样。“公子,你不能动怒……”蓝莓心酸的走向从月,担心从月会让云千洛给气过去了,毕竟从月的身子骨可真的不能这么一直发火,那火毒会毁了他的呀。云千洛不是不担心从月的身体,只是这种情况下,她没有退路,她知道如果她留下来,从月会很开心,也不会这么动怒,但是……她不能,她舍不下那些无辜的百姓们,她舍不下那未了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