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矅不禁放声大笑了起来“小谢侯,你在这南海之上,替人做掮客,八面玲珑,也攒得不少身家,居然也有这样的胆气,与我兄弟放对么?你的‘嫁衣神诀”不知修炼至了第几重,可能与当年你父亲相比了么?”谢侯淡淡的说道:“应付你们两个,似乎并不为难。”他将陈叠紫负在了身后,忽然间飞身而起,五指摇动,于指间之处,便有无数的金色光线迸出来,将周围的阴煞之气冲得重重而开。这时丁矅已经摧动法诀,他身前的那尊巨大黑色法身,正飞快的向着谢侯迎去,两者眼看便要在空中相碰,黑色法身已经竖起双拳,如小山一般大的拳头,向着谢侯重重的击去。而谢侯的脸上,这时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忽然间将指间的金光全都收起,一转身,便飞快的向着空中遁逃。两只拳头飞快的轰了过去,在空中留下一道漫长的黑色光影,似乎是重重的擂到了谢侯的后心之上,谢侯低喝了一声:“破!”从他的身后,忽然间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向下落去,就像是由他的身上,又分出了一个化身一样,挡了后面这重重一击,而他借着此力,度又加快了三分,如电一般的向着远方飞去。丁骁冷哼了一声:“他的嫁衣神诀,倒也炼得有了几分门道,只是此时,不可不追!”他的双手于空中飞快扬起,五指连动,天罗五煞飞快的聚合而起。向着前方疾冲而去。丁矅则控制着黑色法身,于后面押阵,两人紧追着谢侯不舍,转眼间便追出了数百里之远。谢侯背着陈叠紫飞快遁逃。想到她昏迷之前所说的那句话,心中对于顾颜,不禁微起了一丝歉意。只是随即便又被他在心底掩去,他抬头看了看,低呼道:“喂,怎么还不出手,真想要老子死在他们的手下么?”这时他的脚下忽然感到一滞,似乎眼前有一个硕大无比的漩涡,要将他完全吞噬进去。而在他的身前,一个硕大无比的身影已经缓缓升起,黑色法身傲然立于他的身前,头顶上所站的正是丁矅,不知何时。他居然已抢在了谢侯的身前。他口中低喝道:“不动根本之印,镇!”那黑色法身的双手凝于空中,飞快的结成法印,五指飞腾呈莲hua之状,向着谢侯头顶上便重重落去。谢侯大喝道:“再不出手,老子真的没命啦!”在空中,传来了如银铃一般的轻笑之声,一团五色云光,如同锦绣一般。飞快的自空中猝然而落。那道云光色分五彩,彼此之间完美的相融于一体,却又像泾渭分明一样的历历在目,飞快的将那天罗五煞罩了一个结实,随后云光拔地而起,便向着天空中猛地冲去。只这一转眼的功夫。战局已陡然互逆!丁骁低呼道:“是五色拔云玦!”他们两个同时抬起头,望向天空,在一碧青天之上,有一位身穿着青色长袍的女子,正缓缓的摧动法诀,在她的掌心之处,一片薄如蝉翼,闪着五色光华的玉玦正不停旋转,像是带着一股极大的巨力一般,将海面之上的天罗五煞直拔了起来。丁矅的额头顿时便见了汗珠,这个一向算无遗策,平生之中谋定而后动的胖子,这时候觉得,他似乎是被眼前这个比他更胖的胖子,狠狠的耍了一把。在这南海之上,一向神秘莫测,无人知道来历的五色城,居然在这个时候出手,看这个架势,似乎是要一下子置他们于死地!他扬声说道:“阁下是五色城主么?五色城在南海之上,**一帜,别在一方,何以来管这等闲事,不是平白惹麻烦么?”女子笑道:“我非城主,乃五色天使中之青使,你们这两个人,不先打听清楚了,便猝然难,难道不知,谢家一脉王侯,是我五色城外门之仪宾么?”所谓之仪宾,是一个在门派之中,极少见的职位,与外门长老略似,又有所不同,被称作仪宾之人,通常与门派只是合作关系,能够保持着较为然的地位,但双方又能同气连枝,彼此合作,共同进退,因此这女子在此地相助谢侯,那便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了。女子口中说话,手下丝毫不停,那五色拔云玦上所的云光飞快流转,丁骁所控制的五罗天煞,虽然强力挣扎,仍然敌不过在天空之中所传来的巨力,被飞快的拖了上去。而这时谢侯才冷笑道:“丁骁,你以天人五衰之法制我,不知道五色城中,有天人之界,欲色万法,诸般妙相么?”他将陈叠紫牢牢的负在身后,随后身形便倏然间欺近。而他身上的层层赘肉,这时都闪现出了一种金色的光华,让他的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庄严而尊贵无比。灿烂的金光普照在身前的那尊法身上,本来黑色的巨**身,这时被映出了一层淡淡的金边,丁矅忽然觉得有些不妙,低呼道:“不好!”他双手飞快的接连扬起,空中那轮黑色的圆月又要闪现出来,但此时的谢侯已经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低喝道:“乐声不起!”随着他这一喝,于四面诸天之上,无数的鲜hua纷纷而落,如天女散hua,鼓乐齐鸣,他身上的金光大盛,而面前那尊黑色法身,却眼见着开始黯淡下去。随即他便又低呼道:“身光忽灭!”本来光辉夺目的无数金光,忽然间于他的身边完全敛去,所有的hua瓣与乐声纷纷不见,就如诸天法相,在这一刻全都幻灭一样,那尊黑色法身的身上,居然开始了一层层的塌陷。这时谢侯又喝道:“浴水着身!”他双手忽然间飞快的扬起,像是握住了两根无形的柱子,随后飞快的由海面上抽离,就像是硬生生的从地下数万丈的深底。拔出了两个海眼一样,无数的银色波涛顿时席卷而来。谢侯飞快的连喝三声,如兔起鹘落一般。而在他面前的黑色法身,已经已肉眼可见的度,在飞快的衰弱下去。他朗声笑道:“你这天人五衰之法,进我的五**天人界走一遭,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丁矅的脸色终于剧变。他亦曾听过五色城的五**天人界,据说里面含万世诸法,天罗宝相。前生后世,诸相幻灭,无所不包,在那里能悟大道,会大精神。而他的天人五衰之法。以诸世间轮回之苦为引,正被谢侯的五**天人界所克。这时谢侯已经冷笑了一声,他朗声吟道:“诸天幻灭!”忽然间他的身形于空中暴涨,身躯在一瞬间便增大了数倍,他身上本来一层层垂下来的赘肉,在这一刻全都被撑了起来,露出他原本的真容,是一个面部棱角分明,身材高大威严的修士。他这时的身体之高。已过先前的数倍,十指紧握成拳,向着身前便重重的击去。在拳头的缝隙之间,无数的金色光线飞快的迸出来,那具法身便在他这一击之下,应声而碎。这时天空中的青衣女子。已将手中的五色拔云玦抛了出去,五色云光,飞快的向下一压,便将那轮黑色圆月卷住,随后被拖入了无尽的虚空之中。谢侯一拳便将身前的法身轰碎,随即他身形疾动,右拳再起,含而不,无数的金线已从他的指尖激出来,随后向着身前飞快的射去。丁矅只惨叫了一声,那些金线便从他的身体上飞快穿过,无数道血箭向外飞溅,谢侯喝了一声:“镇!”不知何时,在他的掌中,已经出现了陈叠紫所用的那一方不动明王印。丁矅这时才反应过来,大叫道:“原来这方铜印,是你送给这小丫头的?我早该知道,以青丘的风格,怎么会使用这种镇压之宝?”谢侯的嘴角微微翘起,在这一刻,他只当丁矅是个死人一样,他自父亲死后,数百年来,除了与恋人曹云熏数聚之外,便是躲入五**天人界潜心修炼,遍历红尘,三千世界,心境修炼得无比精纯,而家传的“嫁衣神诀”也已经被他修成了第八重,只要修到第九重,就能重造法身,回复本来。而从现在开始,他就要动手,拿回本来属于父亲、属于谢家的东西了。而这一切,就先从灭杀眼前这个人开始!他单手托住铜印,轻飘飘的向前一送,似乎是浑不着力一般,那方铜印悬在空中,忽然间无数的光华同时闪耀,在空中出现一尊极大的法身来。那法身的背后,浮起一轮轮的赤色光晕来,一手执金刚杵,一手于胸前,结不动根本印,随着谢侯的一声令下,他的巨掌便从天空中,飞快印落了下来。丁矅惨呼了一声,在这一刻,他也顾不得与崔翘的秘议,顾不得此行的目的,甚至顾不得还在对面的兄长,转身便飞快的遁逃而走。青衣女子轻笑了一声:“贵客降临,何故远避?”她左手执五色拔云玦,凝于空中,将那天罗五煞牢牢的锁死,右手从腰间,取出一面小小的金锤来,向着空中,轻轻的一击。一道极为悠扬的钟磬之声,飞快的飘扬而起,在天空之上,无数金霞浮动,有一道云光从空中直射下来,飞快的落在丁矅身前的一射之地,将他的身形挡了一个正着。丁矅只觉得在身前,如同有一道重重的闸门落下,让他无力前行,青衣女低声说道:“入此门者,得而往生,看你能不能敲开我这往生门?”在丁矅的眼前,这时已浮现出无数的幻景,三世红尘,大千世界,诸般妙相,于他眼前毕现纷呈,他只觉得无数的影像飞快的涌入他头脑之中,瞬时间如受万针所刺一般,惨叫一声,抱着头颅,便飞快的向后倒去。而在这时,那尊明王法身。所结之不动根本印,也从天空中猝然而落,重重的印在了他的身躯之上,便将丁矅的躯体一下子震成了碎粉!一道影子飞快的自他身体上飘起来。与丁矅原本的相貌一般无二,那道影子在空中四顾,似乎还有些茫然。这时在他身前的那道云光,已经飞快的射出,将那道影子一卷,就径直吸入到了云光之中去。青衣女子低声道:“入我往生之门,即得往生,返化红尘,回归本源。当得解脱!”她将手中的法宝都放下,郑重的向着丁矅的残魂没入之地,行了一礼。谢侯哼了一声说道:“我便看不懂你们这副样子,明明是要将人杀了,却还做出一副千恩万谢的模样。又是何苦?”青衣女子并不动怒,淡淡说道:“天地循环,众生往复,原本平等如一,堕落于这红尘之中,才有三千世界之变,如今他返归本源,即与宇宙同一,何以能不敬之?”她向着身前躬身行礼。随后那道云光便自行的从海面上收起,飞快的没入到虚空之中。而她这时才回头,看着被自己将天罗五煞困住,不得进退的丁骁,柔声说道:“这位丁居士,可随令弟而去?”昏迷的陈叠紫。最后记挂着的,还是孤身落在朱雀城之顾颜的安危。而在她被谢侯施法,昏迷过去的时候,顾颜正携着葛灵的手,很是悠然的走入朱雀城中。这时的顾颜,在刚刚经历了两场大战,并于岛上得到了休整之后,心情已变得很是放松,她只等着回大荒,便要开炉炼宝,在她的心中,都已经计划好了,先替葛灵医治九阴绝脉,随后传授她修行之术,自己再提炼她体内的阴冥之火,开炉炼丹,以九嶷鼎凝炼太乙庚金,炼化剑阵,这些事情,说起来没几年做不得。反正她要在这南海之上,再一直呆上二十七年,因此也并不着急,她柔声的问葛灵道:“灵儿,再过二十几年,我便要北归苍梧,到时候,你是随我回去,还是在这南海之上,继续修行呢?”葛灵微微的蹙着眉,显然觉得这个问题十分的难回答,她自然是愿意跟着顾颜去的,但在心中却又舍不得父母。顾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感觉到她稀疏的头这几天已经开始慢慢的生长起来,笑道:“你好好想想也不迟,或许你可以把父母一起带到苍梧去,只是我却不会管他们,如何让其安身立命,就看你的本事了。”葛灵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显然觉得顾颜的话有些不可思议。顾颜笑道:“待我治好你的九阴绝脉,你天生阴灵之体,便是修仙的绝佳材料,七年之内筑基,应该还是我少说了。百岁之内结丹,亦绝非奢望。说起来你的天资,比起你那位师姐,并不逊色,还犹有过之了。”葛灵好奇的说道:“我那位师姐,她多大年纪呀,可好相处吗?”顾颜想了想“比你要大上十几岁吧,她为人坚毅,脾气固执,应当和你会合得来。”她想到与默言分别,已是二十几年的事情了,想必她早就已经筑基成功了吧。她在丹霞山,身为自己的弟子,自有无数人照顾,安危并不用她担心,只是不知道那个脾气倔强的徒弟,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走入这朱雀城中。而在入城的时候,看上去似乎与平常无异,但顾颜在报上姓名的时候,那位守城之人的眼中,却忽然间露出一丝寒光,随即便又隐去。而顾颜扬前行,并未觉。她们两个进了城,顾颜便道:“你是要先在这城中转一圈,还是去找你的父母?”葛灵道:“还是先去找他们吧,这里我也不是没有逛过,就不急在这个时候了。”顾颜点了点头,她一手牵着葛灵的手,信步闲游,于这长街之上,缓缓的向着葛根夫妇居住的那间坊市行去。而这时,在整个朱雀城中,那最为宏伟而巍峨的城主府之中,已经被无数修士,密密麻麻的围了一个结实,看上去外松内紧,在最里层,全是这整个朱雀城中,最为核心的力量。顾颜在进城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在现在的朱雀城中,外来的修士已经很是少见了。在这两天之中,崔翘悄悄的施展手段,将外来的修士全都秘密的打走,而顾颜僻处于荒岛之上,居然没留意到半点风声。现在在朱雀城中的,除了几十位城主副城主之外,便都是他们的门人弟子,以及崔翘私自邀来的帮手。而这些人,除了寥寥两三人之外,全都不知道崔翘此行的真正目的,他们只知道,崔翘是要对付一个修士,而这个修士,似乎是盗取了朱雀城中的一件宝贝,以致引得向来避居不出的大城主都无比的震怒,必须要擒而杀之,方能后快。这时守门的修士已经飞快的前来传讯,崔翘便站起身,向着周围,行了个礼,说道:“多谢诸位这些日子前来帮忙,如今的事情,我朱雀城自己便能应付,今后数日内,请诸位不要再来此地,以免沾染血光。”殿中的那些人,除了本来朱雀城中的核心修士,都纷纷的告辞离去,他们到了大殿之后,在秘法的遮掩之下,不动声色的飞走。在大殿之上,只留下了崔翘,与葛根的那位名叫青元子的师叔。崔翘冷声说道:“你那位师侄,还是不肯帮我们的忙么?”青元子的脸上露出惭色“属下有负城主之命,那个孽障,也不知是得了什么失心疯,无论属下是强命、威逼,还是利诱,他都坚不允诺。属下亦不敢过于强逼,否则他临时反水,反倒会为我们增添麻烦。”崔翘哼了一声:“不识抬举!”他挥了挥手“待事成之后,将他们三个,一起送入炼魔池中,折磨个三五十年,再杀死好了。至于他们的女儿,听说身具九阴绝脉,那就留下来做炉鼎吧。”青元子的脸上不动半分声色,似乎崔翘口中所说的人,与他无半点关系一样,他又说道:“属下已找到了一位代替之人,他曾与我那师侄同住,诱其入瓮,再好也没有了。”崔翘想了想,才说道:“嗯,是那个叫穆仁的吧,你告诉他,此事若做好了,重重有赏,将来副城主之位,也不是不可商量的。”他又注视着青元子道“此事成了之后,你就是这朱雀城的第五位城主!”青元子的心开始砰砰狂跳起来,他按捺住脸上的激动之色,飞快的向着崔翘行了一礼“属下告退!”便飞也似的出门去了。崔翘转过身,在他身上的屏风之上,这时本来的山水画面忽然一变,屏风上变得澄净如水,显露出来的,正是这整个朱雀城中的景象。在屏风上,顾颜正牵着葛灵的手,很是悠然的缓缓而行,崔翘的脸上露出狞笑。他抬头看了看:“或许这个时候,老二与老三,也该把那姓陈的小丫头带回来了吧?毕玄这个老家伙,或许可以杀了,这样的话,才有把握能够拿捏住连文清。”他冷哼了一声“大哥,你想的虽然周详,只是难道你所虑的事情,我便没有想到么?这朱雀城,注定要在我的手中,扬光大!”他从袖中取出了由张翼轸手中得之的那枚朱雀环,赤红氤氲,如内藏流火的玉环,这时便静静躺在他的掌中。崔翘忽然间冲天而起,向着葛根他们所住的那一间坊市,飞了过去。那座通天塔,这时仍静静的立在朱雀城中,以其居高临下之势,安然的看着朱雀城中的变故,似乎像是亘古不变的一般。顾颜对这些异状,并没有什么觉察,她只是现,今天,在这朱雀城中,变得很是静谥而已。但她这时大概不会想到,整个朱雀城的人,会集中全部力量来对付自己。她正悠然的指着那座通天塔的塔尖说道:“灵儿,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