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心中一震,忽然间,她明白了过来这一切,只怕都是因为这个竹筒而起的并非是她中了姹神针,在此刻忽然的发作,根本就是这个竹筒,不知道受了什么触动,引发了此地的魔气,而两股魔气,互相发生了作用,也引动了这个竹筒中的禁制,让它自行的顾颜体内散发出魔气来因此,她体内的寒气大盛,才不由自主的从空中掉落本来顾颜的心中还有着疑问,这样一个魔气大盛之地,应该是魔门中大修的所在,为何展若尘看上去,却像是茫然所知的涅现在她才明白,这里虽然有着极为浓重的魔气,但却是被深深的封禁起来,这么多年,没有人能够察知,包括魔门的那些大修在内,而现在,这里的禁制,却被自己从黑谷中所得到的这个不知名竹筒所引动那么,这里与黑谷,究竟有着什么联系?顾颜念动法诀,便身隐于混沌空间之中既然找到了阴气的来源,那么便可以着手了否则的话,就算顾颜体内的火灵,不停的将阴气化去,但有着这样一个不停产生阴气的源头,她所做的,也只能是无用功罢了顾颜端坐于地,她脑后的元婴已经飞出,火灵婴所化,与顾颜一般无二的小人,在空中微笑拈到法诀,七火同至,顿时便将那股魔气压制赚而顾颜体内顿时为之一畅混沌空间中的阴冷之气,也开始慢慢消去随即她才站起身来,说道:“封子,你可看出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宁封子现在也好了很多,她仔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随口说道:“我想这里应该是当年某位魔修的静修之所吧,说起来,你手中的这个竹筒,虽然得自于黑谷,但也别忘了,那是当年某位魔门大修的埋骨之所,会不会是他曾经遗留下的法宝或者魔器?”顾颜把手中的竹筒,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皱眉道:“虽然这上面溢出了魔气,但只不过是受到这里魔气引动所产生的反应,我将神念渗透进去,依旧没有反应,现在根本就打不开上面的禁制”宁封子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被冻了这么久我应该睡一觉才好我看这也没什么,既然你手中的竹筒,能够与这里的魔气发生共鸣,那就不用的了你用竹筒为媒,肯定就能够走出去的反正这里也不会吃人,大不了就是一个魔修洞窟嘛我想那个魔修,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竹筒,恐怕她要永世不见天日的说起来,她还应该感谢你的”她随即便伸了个懒腰“反正与我没什么关系……”宁封子的话还没说完,忽然间她全身一震,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在她手中的朱颜镜,忽然自行的飞了起来,不停的在这保激旋,光华乱射,然后,便向着混沌空间之外飞了出去,不停的乱撞像是要冲出混沌空间而去顾颜不禁好笑道:“这样还说与你没什么关系?”她手指轻划,打开混沌空间的阻隔朱颜镜便自行飞出,毫光闪动,顿时将整个地底,全都照得亮如白昼一般这时,顾颜才清晰的看到,她所身处之地,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地穴这地穴之大,方圆足有数里,高约十几丈,头顶之上,一条条黑色的石柱垂下来石柱之上,嶙峋丛生,一丝丝的魔气,正不停的从上面散发出来顾颜自言自语的说道:“这里,是个阵法啊”她用手指着头顶上的那些石柱说道:“这里的每一条石柱,都是一道阵眼,你看到那些花纹了吗,这些全是刻上去的阵法道纹”顾颜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极为强烈的惊讶之色,她仔细的盯着那一条条石柱,似乎要将这千百条石柱上的纹路全都数清楚一样而越看,她就愈加的惊讶起来,“这上面的纹路,暗合天地之理,与周围的地脉,相互呼应,互成一体,彼此相交,圆融无比,难怪这里的魔气可以维持着这么久,依然不被外界所察觉,这样的阵法,并算不上强大,但却巧妙之极,非阵法大师所不能为,这究竟是何人所布下的?”宁封子懒洋洋的说道:“你还是先替我想想,为什么朱颜镜会感应到这里的气息所自行飞出来,我想魔门之中,应该不会有什么人,与朱颜镜是有关联的吧?”顾颜一愣,她脑子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随即她灵光一闪,便说道:“难道这里是,天诛!”当年朱颜镜被古修下了禁法,将其一分为二,天为朱颜镜与天朱镜,而朱颜镜落入归墟主人之手,成为永镇归墟海的诸天宝鉴,那面天朱镜,则落到了天诛大魔尊的手里,最终两镜合一,才破开禁制,让宁封子重新现身但天诛早就殒身于云泽的古战场中,顾颜还曾亲眼见到了她的法体,以及最后残存的一丝神魂,与丹鼎派的祖师同殒,难道这里是她留下的修行之地?这时宁封子也从混沌空间之中闪身出来,她一招手,将空中的朱颜镜收去,在她的眉宇间,居然现出了一丝惆怅之意,随即便道:“我似乎感应到,在朱颜镜上,有着一股黯然的气息,像是在怀念着什么,但极快的便逝去了”顾颜仔细的查看着那数千条石柱,说道:“如果我看得不错,这里应该是一个分为三重的大阵,并不是什么极厉害的杀阵,只是为了防止此地为外人所察知而已如果不是这个特殊的竹筒的话,只怕这里的魔气,还不会外溢”她扯了一下宁封子,说道:“你还是先进混沌空间去吧,这里的阵法与周围的灵气相呼应对于你这种天生灵体,颇有杀伤之力,你小心一点的好”宁封子吐了吐舌头,抓起朱颜镜,便溜进了混沌空间之中顾颜则举步而行,向着这些石柱之中走去她可以清晰的感应到,这里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杀阵,这个布阵之人用了无数的手段,不过只是想掩饰这里的魔气而已而她显然是成功的,虽然不知经过了多少年,但天极有这么多的修士来往,此地居然始终没有被人所察知顾颜一边前行,五指不停的掐算着推算着阵法之中的方位以及灵气变化,每深思熟虑,才会跨下一步而愈到阵法之中的深处,她也就愈加的谨慎起来对那个布阵之人,甚至生起了几丝崇敬之心此人绝对是她平生之中,所仅见的阵法高手如果有人在头顶上看去,就可以发现,顾颜这时正在这数千条石柱所组成的一个大圆之中,转着无数个小小的圈子每转几十个小圈子又组成一个较大的圈子,就这样不停的旋转下去,慢慢的接近阵法的中心之处宁封子叫道:“喂,你这么转下去,我头都有些晕啦难道不能直着走吗?”顾颜头也不回的说道:“怕晕,那你就闭上眼睛好了要知道,如果我走错一步的话,这里的气机牵扯,灵气失衡都可以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的!”宁封子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喂,要不要这么吓人”顾颜大概在阵法之中足足转了有几个时辰左右,她忽然间汀了脚步,在她的眼前,是一条极长无比,看不到尽头的深渊在远方,似乎有一片黑灰色的光幕,上面有各色的光华垂下来,就像是有一口口的长剑,挂在上面一样顾颜眉头微蹙,这样的情景,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了如果换成她在结丹期的时候,面对这样的阵法,必然束手无策,但现在她结成元婴,便有不止一种法子能破去此阵了顾颜略一思忖,手指轻弹,七宝金幢便已从手中飞出,化作一道彩虹之桥,不停的向着尽头延展而去而七宝金幢的光芒,径直落入了对面的黑暗之中,随即便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沸水当中,无数的光华顿时便从尽头处乱射出来,光华摇动,空中的杀气顿时逼人而来顾颜心念微动,她身后的诸天星辰便已自行浮起,无数剑气在空中乱射,便将头顶上的杀气化去顾颜低呼道:“这似乎是,诛仙台?”当年她在子午谷,闯地底地宫的时候,与段盈袖等人一起上诛仙台,当时四口较的杀气,便与现在一般无二只是其势更远盛之顾颜心头一震,这时她大概想到,这个布置阵法的大师,究竟是何人了在头顶上的杀气被她化去之后,顾颜便举步上桥看上去像是永远也没有尽头一般,但她实际上只走了几步,便已看到了另一端,是一片全用玉石铺成的法台这法台四方八角,全都刻着无数的纹路,每一个角上,都悬挂着一柄长剑,黑色如晶玉一般的剑锋之上,正有无数的魔气四溢出来在法台的正中,有着一座祭坛,祭坛之上,似乎是一个通体都由一整块黑色晶石所雕成的玉龛,正端正的立在上面在玉龛之中,立着一尊法体那是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子,眉目如画,青丝如千重堆雪,单手拈法诀,端然立于其上,嘴角露出的一丝笑容,像是亘古不改的涅虽然顾颜站的极远,但她仍然能够感觉到,似乎那个女子的笑容,正在对她而发她心中若有所感,走到了玉龛之前,恭恭敬敬的跪下来,向这尊法体,行了三个礼低声道:“苍梧后学末进弟子顾颜,拜见紫墨魔尊!”不错,眼前的这位女子便是当年在道魔大战之前,惊才绝艳,叱咤风云的大魔尊紫墨!这位术法通玄,精擅阵法与傀儡术,以及各种杂学的大魔尊,当年在道魔大战中的殒身,一直是一个不解的谜团顾颜当年曾经为此事而问过叶云霆与苏曼箭,而他们两个也只知道,紫墨当年是与玉虚宫的那位接近于化神的大修,两者相互拼斗,最终被斩杀于剑下,但那一战的详情,以及紫墨最终殒身之所在九派之中,也只有玉虚宫的人才知晓这么多年以来,就连魔门残余的弟子,也在寻找着紫墨的葬身之所,顾颜没想到,今天,她真的能够见到这个已经死了万载,其遗迹,却仍能影响着无数人的大魔尊!她曾经从段盈袖的口中听说在七大魔尊之中,紫墨是年纪最轻之人,但数她的修为最高,所有人都认为,如果她不是分心在太多杂学之上,她的成就应远不止此但紫墨似乎并不以为忤,乐此而不疲,而她所会的杂学,无论是阵法炼器还是傀儡术都已经达到了当世最高的境界,成为七大魔尊之首也正是她带领着七大魔尊,将魔圣严渊彻底封印在地宫之中,然后开启了道魔大战,与玄门正道争锋,虽然最终事败身殒,但这样轰轰烈烈的事迹,仍然在无数人的记忆中流传虽然顾颜与魔门弟子并不对付,但那只是道统之争,无关正邪,并不妨碍,顾颜对于紫墨的崇敬之意虽然南海中的朱紫岛,号称是天诛与紫墨两大魔尊在修仙界中的传承,但在顾颜眼中,行事诡秘,藏头露尾的云紫烟,是绝对当不起紫墨传人的这个称谓的紫墨,是她在苍梧中最为崇敬的人之一她行了三礼,才站起身来,这时,宁封子忽然说道:“朱颜镜,又有了反应!”顾颜划动法诀,朱颜镜便自行的从混沌空间之中飞出,在空中不停的摇曳着,整个法台,似乎在微微的震动起来顾颜低声道:“当年紫墨与天诛,两个人的交情最好,这朱颜镜上,曾经落在过天诛之手,大概紫墨残余在此地的魔气,也感应到了上面的气息,因此,才会把我们带到这个地方来”那个神秘竹筒,引动了这里的魔气,而朱颜镜上的气息,则将她带到了法台之中就算是魔门中人,大概也没有顾颜这样的机缘朱颜镜悬在空中,那尊玉龛,这时忽然间向着两边分了开去,紫墨拈指微笑的法体,出现在顾颜的眼前,无尽的魔气顿时汹涌而来七宝金幢已自行飞出,护在顾颜的身前,而紫墨那似乎万古不变的脸上,却像是忽然出现了一丝笑容一般,像是有一个缥缈的声音在说道:“可是旧友来访?”这声音在空中久久的回荡,顾颜的心中不禁有些感叹,当年叱咤风云的紫墨大魔尊,真的已经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现在所残余的,只不过是她无意识的神识而已那个声音在空中响了片刻,便已变得微不可觉,随后,朱颜镜上的光华落下,在她身前的玉龛,自行显现出一行行的字迹来顾颜一字字的看去,“余名紫墨,少而敏识……”那一行行如青竹般,秀丽而又挺拔的字迹,大概是紫墨亲手所写似乎当年的这些人,并不喜欢用玉简传递讯息,而是直接留下手尖上面大概是紫墨亲自所写,记载的是她的一生顾颜一字字的读下去,感受着这位惊才绝艳的大魔尊,一世的生平紫墨少年之时,就已经是当地极负天姿的女修士,她曾经几次拜入于玄门之下,但又因为自己的美艳,引得无数的少年修士,为她相争,而她本人,也并不是那种温良恭俭的性子,曾多次与师门发生争执,为此几次被逐出师门,便冠以“红颜祸水”之名,后来她一怒之下,便索性投入魔门之下那时候在苍梧大地之上,道魔两家各占半壁江山,彼此的道统之争极为强烈,后来魔门中的七大魔尊崛起,便是以紫墨为首,个个都相当于玄门修士中,元婴后期的修为,于是道统之争,愈演愈烈道魔大战便如期而至那一战,至少也持续了数百年之久,无数次的拼死相搏,互相倾轧,战局经历了无数次的转圜,最后还是玉虚宫出了一位同样天姿绝艳的人物,他在玉虚雪山绝顶之上,约战紫墨,并将其重创,而以丹鼎派和金刚门这两派祖师为首的诸派修士,数十位元婴,则设计在古战场上,围杀了天诛,七大魔尊中最厉害的两者一去魔门势力,便即风流云散道魔大战,魔门的败亡,其实成败,也不过就是系于一两人之身罢了紫墨在最后写到:“于天池之内,玄气尽丧,败退非战之罪,憾之,恨之!”最后的几个字托着长长的字尾像是流露出她心中,那极深的恨意虽历万载仍然让顾颜不禁为之遐想当年她与玉虚宫那位圣祖,于天池之中,那惊天动地的一战,到底曾经历了什么,为何她在遗书中说,非战之罪?顾颜不禁长叹了一声,想必紫墨在落败之后,受了不能再愈的重伤,在勉强回到了此地之后,她便将自己的遗剪下,随后,便在这里坐化这位最有消晋身化神的大魔尊,终于还是死在了这里当顾颜看完了紫墨的遗书之后,那些字迹,便在空中飞快的散去而眼前的这尊玉龛,却开始碎成一片片,飞快的跌落下来在空中,一片片的玉晶顿时都是顾颜吓了一跳,飞快的将这些玉晶,都收拢到了手中随即,她的眼睛便亮了起来,她看到,在掌中的那些晶石上,有着一条条无比细密的纹路她抬头望去,紫墨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很是平和的笑容,似乎还带着几分期待顾颜低声道:“果然不愧是天纵奇才的紫墨魔尊,想要得到你的秘藏,必然还要破解你最后的这一道阵法么?”这块玉龛在爆碎之后,所有晶石上的纹路,居然正好组成了一个阵法虽然这个阵法根本就没有什么威力,但显然,顾颜不能以强力将其摧毁,而必然按照阵法的破解之道,一层层的将这个阵法破去大概这就是紫墨所固有的骄傲吧,想要有资格,能够继承她的秘藏,那么,就必须先破解了她的阵法才行!顾颜眉头微蹙,凝神苦思,这似乎是一种相隔了万年,但冥冥之中所自有的传承,而自己想要得到这样的传承,就必须要破解眼前的阵法才行而紫墨的手段,也实在是匪夷所思,她居然能够将一整块晶石雕成玉龛,又在上面预先留下了阵法纹路,并且爆碎之后,自然形成的阵法,居然如此的浑然天成,妙不可破她似乎能够感受到,当年那个古怪精灵,机变百出的女子,是以怎样的威势,带领着七大魔尊,向势力遍布天下的玄门发起挑战,并且险些将他们彻底掀翻了的情景顾颜在此地,一连被困了四十九日,而在这四十九日之中,她费力苦思,将这共分九重的阵法,一一破去而在破阵的过程当中,她也渐渐发现,紫墨所布之阵法,并非只是简单的考验在这九重阵法之中,还凝聚着她在阵法之道上,一生的心血当顾颜破解了九重阵法之后,她在阵法上的造诣,又已经更上一层,大概在苍梧大陆之上,能与她相提并论的,也只不过是一两人罢了当最后一块晶石,在顾颜手中化去之后,她终于看到紫墨那尊法体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欣慰的笑容,随后,空中便传来了“扑扑”的声响她的法体,居然自行的开始融化无数的魔气飞快的向着周围四溢顾颜默然不语,她只是躬身站在祭坛的身前,目送着当年这位惊天动地的魔尊,消逝了自己于尘世之上,最后的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