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劲气在紫罗峡中不停的狂舞,天风谷的崩塌,终于让紫罗峡中的阵法,彻底的失去了控制,远在地底的深处,那位不知被困在何处的玉笛真人,这时也不禁骇然变色。他喃喃的说道:“天风谷,居然塌了,难道说,这次的灵魔之气,真的就无法控制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要如何,才能向玉虚宫的那些个老家伙交代?”他这时,正站在地底的山腹之中,也不知是深入了多少丈,在他的脚下,是一条极大的裂缝,如同一条巨大的伤疤一样,横亘在眼前,在裂缝之内,是无边的黑暗,像是能够将所见到的一切,全都吞噬一般。玉笛低声的说道:“谁也没想到,灵魔之气的真正源头,并不是法坛之上,而是在这里吧。只是不知道,魔神牌,是不是也在其中呢?”他的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斟酌一般,而这时,在他的头顶之上,已经传来了一连串的爆炸之声,愈来愈响,愈来愈近,似乎转眼间便要到了他的近前。玉笛再不犹豫,纵身便向着黑色的地缝中跃了下去。在地穴之中,有黑白两色的光芒同时涌起,似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这里达成了完美的统一,漫天的星光闪动,在空中聚成了七颗无比明亮的星辰。一个隐隐的影子,出现在空中。这似乎是一个武士的模样,他头戴金冠,身披战甲,手执巨斧,如同魔门中最为古老的勇士图腾一样。头顶北斗,脚踏七星,当年紫墨所布七星阵中,最后的一层禁法,终于在此地动。而在玉笛跃入了地穴之后。在他头顶上,其厚无比的山腹,重重的山峦,终于轰然的倒塌下来。紫罗峡内,绵延百里的山峦,在这一刻,终于崩塌。当天风谷崩塌之时,所有的修士。都觉得像是到了天地末日的大劫一般,他们全都摧动着法宝,不停的向着四周冲去。无穷的劲气在空中不停的激荡,让他们每个人都受到了重击。顾颜在七宝金幢的护体之下,勉强在空中稳住了身形,她看到的。是头顶上的日光似乎已被掩去,无数的流火如瀑布般的倾泻而下,漫天都飞腾着能够将所有气息全部遮蔽的沙尘,一切都如同末日来临般的大劫一样。她看到了包括玉鼎、南云,以及沈梦离等人,都有些惊惶的抛却了眼前的敌人,摧动法宝护身,向着外面飞去,看到云池身上流出的鲜血已横流了满地。似乎所受的伤势不轻,但这时,她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去援救他们。天风谷的崩塌,将方圆百里之地,全都凝聚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气旋,这个气旋把所有的修士都困在了这里,然后带着他们,向着地底疾冲而去。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所至之处。山峦崩摧。大地裂开了深深的沟壑,顾颜看到无数的灵脉。飞快的自自己眼前闪过,在她的身前,像是有着无数个无比耀眼的银色光团一样,在硕大的气旋,带着众人飞往地底之前,那无数个银色光团,就在他们的身前,纷纷的爆开,从周围,不停的传出惨呼之声。顾颜看到了南云被一个光团所冲击,他的护身法宝全都被崩碎,怒喝着向外飞跌出去,跌入到了漫天的气旋之中,不知道被卷去了何方。展若尘在全力保护自己之下,终于拿出了那件无数骷髅所组成的白骨网,护住了全身,而里面原本所藏的,归元子的那道残魂,惨叫了一声,便被周围的光团卷去,顿时便化作了虚无。这时宁封子已经大叫道:“小心!”顾颜现在身不由己,向着地底疾冲而去,而在她的身前,则正有一个巨大无比的银色光团横在了身前。顾颜一扬手,七宝金幢所化之惊天长虹,便已向着身前疾斩而去。轰的一声,无数的光华于空中四散,顾颜胸腔一闷,一口鲜血已忍不住的喷了出来。这时,展若尘已经从她的身侧疾穿而过,两人身形交错,目光中同时喷出了怒火,但却谁也来不及出手。顾颜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小舟,勉强的稳定着身形,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将会被冲向何方。宁封子这时在她的耳边大喊道:“喂,我们不能这样,要赶紧想个办法才行!”顾颜无奈的说道:“现在我能有什么办法,你没看到那么多修士,都在顺着这股气旋漂流吗?”宁封子大叫道:“别忘了,紫墨留给你的那些魂石!”这一句话,顿时便将顾颜提醒,她低声念动法诀,数百枚魂石已经同时在她的周身飘起,无数的灵气被这些魂石狂吸而入,顾颜周围的压力终于减轻了一些。这时在她的耳边,忽然间响起了低低的声音。像是有一个女子的呜咽之声,但却不是在哭泣,而是在低声的吟唱着某种咒诀一般。这正是紫墨在地宫之中所留下来的吟唱!顾颜眉头一动,这时她便看到了曹若愚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十分的喜色,他以九阍玄灵塔护身,在这混乱无比的气旋之中,居然游刃有余,是所有修士之中,唯一个还能够行动自如的人。而他,似乎并不想脱离这股气旋而去,在听到了这股声音之后,他飞快的摧动九阍玄灵塔,向着地底飞去。顾颜低声道:“我们跟着他,只有他才了解紫罗峡中的全部奥秘,只有他身边才最安全!”这时,顾颜忽然看到在身边,一道剑气疾冲而过,里面所护佑着的,正是云池,他似乎已经受了极重的伤势,连飞行的剑光都有些散乱,顾颜一扬手,七宝金幢之上,无数火焰飞去,已将他横空截了下来,避开了身前的那一片银色光团,低声叫道:“剑尊。伤势如何?”云池的脸色苍白如纸,“我被他伤了元神,只怕难以尽愈!”顾颜的脸色顿时一变。她虽然看出来,曹若愚比起云池的修为要高上一筹,但怎么也没想到,他能够厉害到如此地步,能够在两人面对面的对决之中,硬是伤了云池的元神!顾颜一扬手。两粒玉府丹便塞入了云池的口中,这时她为方硕所炼制的,但方硕后来重炼法身,这几枚丹药便剩下了,这时候却正好给云池使用。云池微露惊讶之色,“你居然有这种上古灵丹!”他将两粒玉府丹吞了下去。脸色渐返红润,沉声说道:“曹若愚的修为,经我高出不止一筹,只怕莲花生与陈远昭,也都不是他的对手。魔门之中,添一劲敌!”顾颜皱眉不语,她一直怀疑,那位曹若愚,似乎总是在遮掩着什么。他本身的修为,似乎仍不止此。只是这时,她与云池,都无心商谈,云池已经说道:“我们去哪里?”顾颜断然道:“跟着曹若愚,只有他,才最了解阵法的玄奥!”云池咳嗽几声,一口鲜血顿时便又喷了出来,他拭去嘴角上的血迹。说道:“当年道魔大战于紫罗峡中。此地秘境无法,都靠着七星阵作为阵眼。控制紫罗峡中所有的灵气运转,如今,他必定是要去七星阵,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那里,还封存着魔神牌!”他不等顾颜问,便说道:“魔神牌,据说是上古魔修传下来的圣物,能够号令天下间所有的魔修,当年的魔圣严渊,就是因为手中有魔神牌,才能够号令天下。他被紫墨等人合力围杀之后,这块魔神牌,就落到了紫墨的手中。后来紫墨殒身,谁也不知道魔神牌,究竟流落到了哪里,原来它一直被紫墨,封存在七星阵中!”顾颜道:“除了作为令符之外,这魔神牌,还有什么功用?”云池摇了摇头,“这是魔门中最深的隐秘,我们只知道,这是每一代魔门之主,所必须掌有的东西,没有它的话,就不能名正言顺的号令天下魔修。”顾颜的心中,总是觉得有几分古怪,如云池所说的话,那么此物,更多的是一个象征性的作用,但修仙界中,归根到底,不是还要靠实力说话么?当年的魔圣严渊,无比强大,手中就算有魔神牌,不还是被紫墨等人联手所灭杀?而且现在魔门领,那位玄霆魔神,可是上古大魔修遗留下来的残魂,就算曹若愚手中有魔神牌,他凭什么,来号令展若尘那帮人。展若尘他们,难道会因为一块牌子,就甘心的转换门庭,从此听从曹若愚的号令?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这些人,可实在是蠢到家了。魔神牌必定还有其它的功用,只是现在,顾颜并不知道而已。这时宁封子已经大声叫道:“你们看,前面好重的魔气!”在无数气旋的冲击之下,这时周围已经弥漫起一重重茫茫的雾气,顾颜根本看不到远方,神念也不能及远,但她感觉到,在天风谷中的那些修士,似乎都已经不在身边了。而她所能看到的,只有前方延伸出去的那一片空间而已。这时她已经见到,在远远看不到尽头的地方,有一道深深的大裂缝,无数浓重的魔气,正从里面不停的涌出。这些魔气,远比紫罗峡中她所见的那些,要浓重的多,里面的魔修气息也愈加深重。云池这时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无比,他沉声说道:“原来是灵魔之气外泄,难怪紫罗峡中魔气忽然深重,原来这里才是源头!”他知道顾颜不明其中的原由,便向她解释道:“灵魔之气,是魔门故老相传,封存起来的上古魔气,据说是在灵天两界未分之时,上古的大魔遗留下来的,是魔门中最为至高无上的圣物,只有最顶端的那几位大魔尊,才有资格在灵魔之气中修炼。紫墨原来将灵魔之气,与魔神牌,全都藏在了这紫罗峡中!”顾颜低声一叹。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探寻紫罗峡中,魔气外泄的奥秘,但此刻,虽然查出了真相,但似乎已经有人,要将性命都赔在这里了。这时。她的脑中忽然间灵光一闪,才明白了,为何展若尘等人,忽然赶来此地,他们要找的,就是这遗自于上古的灵魔之气!要知道,那位玄霆魔祖,也同样是来自于上古的魔修残魂。受困于如今这个修仙界的灵气所限,他最多只能回复到相当于元婴后期的修为,便再也无法寸进,而他心中念念不忘的,便是要再修法体,重返仙界。也正因如此。他才不惜所有的力量,也要从顾颜手中,抢到那个竹筒,而这些灵魔之气,既然源自于上古,显然对他的修行,必然会极有裨益。估计展若尘等人,也是因为魔气外泄,才知道紫罗峡中。藏有灵魔之气的缘故,他们是魔门中人,自然一看便知,这里是秘藏灵魔之气的所在。只是那位大城主曹若愚,显然是有备而来,要的就是那面魔神牌,顾颜不相信他不知道,这里封存着灵魔之气。但为何,他又不告诉给玄霆魔祖知道?这其中的玄机。便让顾颜怎么也猜不透了。在来到了这道大裂缝之前。激荡在空中的无数气旋,似乎已经渐渐的消失了踪迹。顾颜觉得脚已经踏在了实地之上,云池站在她的身边,她这时才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片极大的空间之中。在这个空间之内,只有她、云池、展若尘,再加上曹若愚,这四个人而已。而曹若愚已经放声的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虽然他的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根本看不出神色,但从他的声音之中,便已经可以听出那股狂喜之意,“原来只有天风谷崩塌,最后的七星阵之地才会现身。紫墨,你可真的是好算计!”他兴奋的不停踱着步子,“你将法坛放置在那里,又故意布置了魔气外溢的洞穴,不过是作为诱饵的吧,如果不是这个丫头,无意间打开了你的地宫,魂石引了另一处阵眼,你的阵法,会将我和玉笛,都诱入阵中围杀吧?只是你没想到,天风谷真的会崩塌,七星阵真的会出现。头顶北斗,脚踏七星,这里才是真正的七星阵!”展若尘这时脸上的神色,显得无比肃穆,他十分恭敬的拜倒,对着空中的那个巨大身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曹若愚哈哈大笑起来:“展兄,你没看出来,这就是当年贵宗之中,天魔神君的那具法体么?”所有人的脸色都不禁一变,顾颜这时才看出来,空中的这尊法体,果然就是天罡秘境中,那位天魔神君,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力量所吸走的那具法体。而展若尘,这时已经肃容道:“大城主,你将这个秘密隐去,不告知我们,却一个人来此,取走魔神牌,这是我魔门的圣物,怎么能落到你的手里?”曹若愚大笑起来:“我和你们的约定,只是帮助你们取走灵魔之气,其余的东西,都凭我自取,这是我和圣祖所商议好的事情,怎么能够反悔?”他沉声说道:“如果你不相信,回去自去问圣祖。现在我们两个,何必纷争,还是先解决眼前的这两个人吧!”曹若愚喝道:“我先入地穴,你拦住他们两个!”说完,他就飞身向着魔气无比深重的地穴之中冲入。顾颜的心中,顷刻之间,便已经转过了无数念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她这时自然应该拦住面前的两人,不让他们取走灵魔之气,但显然,云池受伤,战力最多挥出五成,而凭顾颜一个人,无论是展若尘还是曹若愚,她都不是对手。只一迟疑间,曹若愚已经飞入地底,而展若尘,则向着她猛扑了过来。他目光中带着极为愤怒的火焰,显然是要将他们两个,都斩杀于此。顾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容不得半点的迟疑。这时云池已经沉声道:“你闪开,我来!”这位受了不轻伤势的剑尊,腰身甚至都有些弯的站在那里,仍却仍然显现出一派渊停岳峙般的气度来,藏剑山庄庄主的风范,在这一刻显露无遗。他单手,缓缓的从背后抽出了一柄剑来。这柄剑似乎是用木头削成的,而且手法还颇为拙劣,有些地方甚至凹凸不平。但展若尘的脸色,却顿时变得肃穆起来,他站定在原地,两人的目光遥遥相对,云池单手握住了剑柄,沉声道:“此剑,名桃夭!”他的最后一个字出口,手中剑。便已缓缓的向着展若尘的身前斩去。这一剑的去势无比之慢,但在顾颜的眼中,却让她眼界大开。云池挥去的这一剑,所有的剑意,似乎都被他蕴藏在了去势之中,似乎这千余年剑道上的苦修。所有的精华,全都被凝聚于这一剑之上,虽然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以极慢的度拉近,但顾颜却有一种错觉,像是他们早就已经隔空出了无数击一般。这时,两人的身躯,终于轰然的对撞至一处。像是两个大火球碰到了一起,随即便爆出漫天的声响来。无尽的光华在空中四射。裹得甚至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只能听到沉闷的响声不绝,血光飞溅,这时云池已经厉声喝道:“还不进去?”顾颜的心中不禁一热,云池是以自己的性命,为顾颜挡出了一条道路来。他在重伤之下,与展若尘相斗,后果根本无法预计。但这时,并不是感伤的时候。顾颜甚至没有机会为云池感叹一声。便已飞身冲入了地穴之中。地穴之中,魔气纵横。顾颜摧动七宝金幢,七色火焰在空中,如莲花一般的激旋,将身前的魔气全都冲开,随即,她便径直的冲向地底。她所修的紫罗天火,本来就是魔气的克星,虽然灵魔之气,比一般的魔气要强得多,但在七色先天之火的冲击之下,仍然挡不住她的去路。随着冲至地底,她已经感觉到周围的四壁,在不停的摇动起来。显然,在她的身前,像是正有两个人,在进行着一场惊天动地般的战斗。这条裂缝越往下越是宽大,开始只能容一人通过,现在已有数丈之宽,像是要将地底的山腹完全都挖空了一样,隐隐能够看到一道银光在身前不停的飞舞,顾颜低声道:“是玉笛真人?”穿过身前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在她的身前,是一片极大的空间。在那里,立着一座娇小的雕像,那尊雕像所刻的,正是紫墨。就如同她在地宫中所见的一样,如同一个邻家的小丫头一样,梳着双丫髻,穿着翠裙,满脸天真无邪的模样。她的一只手,俏皮的立在了唇间,另一只手则向上挥起,像是在和某个人打招呼一样。而在她的手中,则握着一个铁盒子,无数的魔气,就是从里面不停的散出来。九阍玄灵塔的光华,几乎已将这里的空间全都充满,空中全是曹若愚的身影,他居然化出了无数个化身,在空中不停的拦截着玉笛真人。而玉笛真人,手中执那一根白玉笛,似乎总是那样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徐而不疾,缓而不舒,如一条游龙一般,在空中矢矫来去,谁也抓不到他的半点踪迹。两人似乎已经斗了有一段时间,无数的劲气激荡之下,法宝齐出,周围的山壁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但紫墨的雕像处在他们两个争斗的最中心,却并没有丝毫的损伤。玉笛真人一见顾颜到来,大喜道:“顾仙子,快来相助!”顾颜连话都没有来得及说,手中的七宝金幢已向着曹若愚飞去。与九阍玄灵塔,轰然的对撞在一处。曹若愚闷哼了一声,他脸上的青铜面具,这时出一种奇异的光芒,像是要离开他的脸庞飞去一样,九阍玄灵塔的光芒忽然大盛,低喝了一声:“开!”七宝金幢所化的长虹,于身前崩碎,顾颜鲜血狂喷,已向着身后飞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