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在王府别院已经待了几天了。对流苏来说,她向来是一个容易适应各种环境的人。雷惊乾分给她的院子让流苏很满意,或者准确地说,应该是很诧异中的满意!这是一处相当雅致宽敞的院子,与雷惊乾的景炎院只有一墙之隔。但两个院子却各具特色。流苏很喜欢自己这个院子的淡雅,素洁,古朴。走在那别致的石板路上,感受习习的凉风,错落有致的假山,天然大石砌成的小桥。还有那由几个大大小小泉眼注入的清澈的小湖。那随着碧波欢畅嬉戏的鱼儿,给这院子增添了让流苏欢喜的勃勃生机!流苏这几日虽然大大方方地享受着雷惊乾为她提供的这份常人所不能享受到的舒适和自由,但打从心底,却依旧忐忑。她与雷惊乾非亲非故,雷惊乾既然有所付出,那便自然也是有所索求。他的心思她明了,他确实对她很好,身处高位,但对她却依旧温文体贴,像多年的朋友一样谈笑风生,从来不逼她做那个他一直期望她下的决定。还有,她是个怀了孩子的女人。像这样的女人,别说在这个类似于古代的空间里,就算是在现代,未婚妈妈,也本就是滋生流言蜚语的事情。别说普通的男子不愿意勾搭这样的女子,而雷惊乾是什么身份,堂堂的一国皇子,就算是个不受宠的,他身份之尊贵,也不是她这样一个身份不明,还携带不明物体的女人高攀得上的。但是偏偏流苏没有感到丝毫的受宠若惊,反而是战战兢兢。有些时候流苏甚至有冲动向雷惊乾借上那么一些银子,看看有什么谋生的活计,走出这栋高墙大院,自己也好自食其力,不用人在屋檐下,凡事俱束缚。抚摸着那还未见隆起的腹部,流苏的眼中柔情似水。那不仅仅是对于腹中的孩儿的宠溺。静下心来,这几日里,流苏总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对这腹中孩儿的父亲,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反而有时候想起,总会涌起莫名的惆怅。雷惊乾走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幅唯美的画卷。画中的女子就坐在靠湖的藤椅上,恬淡得如同天际的闲云,目光低垂,那如玉的芊芊细手正宁静地歇放在她的小腹上。只有那双眼睛,雷惊乾心里暗叹一声,那双总是充满生机和希望的桃花眼,每当与之对望的时候,却总是偏偏望不到底,看不进她的心里去。这几日雷惊乾每逢三餐都会来此报道。流苏自从住进这个院子后,这院子原本安置的小厨房也开始热闹起来了。流苏的三餐都是自己亲手烹调,只是食材,便是由下人去张罗。雷惊乾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自从有了身孕,流苏的饮食向来都很有规律,每天变着花样给自己做吃的,不为别的,就为了不亏待腹中的宝宝。无论雷惊乾有多忙有多少公事,每日的固定时间,他都会准时出现在这个院子里,和流苏度过他难得闲暇难得宁静地时光。他似乎,已经恋上了这样的一种感觉。这种平常人家平常夫妻的闲聊唠嗑。甚至于流苏很多时候对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唱着小曲,讲着故事,雷惊乾都会在一边静静看着,听着,身心似乎都放松了下来,甚至有两三次,就随着那腹中安静的宝宝一起睡了过去。对于流苏肚子里的孩子,如今,那不忍的感觉竟然愈加的强烈。他想光明正大地拥她入怀,只是目前看来,她依旧抗拒。雷惊乾最近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或者,待到她诞下孩儿,孩子对父亲的需求,会让她改变主意。想起今日在书房里程里的劝阻。雷惊乾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殿下,萧国已经易主了,这摆明就是墨言幕后操纵的,天罚势力,非同小可啊!还是送流姑娘回去吧,这个烫手山芋我们接手不得啊!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博得墨言的好感,也多了一个盟友!”雷惊乾淡淡一笑,道了句:“程里啊,这天下如今,能与我比肩的也就是天罚墨言,秀国慕容。打我置身宫闱仇杀开始,我这一生,只有一个心愿,就是能站在这世间的巅峰,结果虽犹未可知,但这过程,却是我最最期待的!”程里不解地问道:“殿下,争得天下也讲手段谋略,避重就轻。天罚墨言,本就是隐匿之人,这天下纷乱,于他根本无丝毫的影响。墨言如今罢黜了萧国皇室,另外扶植他人,怪也只怪萧国皇室之前对他的不敬。我们何苦要把他引出天罚,这,这根本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雷惊乾踱步走到书台边,轻声却又笃定无比地道:“武学造诣我确不如他,没有和天罚墨言交锋,何谈立于这世间的巅峰?天罚墨言,确实志不在天下,他的天下;”雷惊乾沉吟了好久,方才缓缓地说了出来:“他的整个天下,就是流苏!我就与他争这个天下!”程里愣了一会,不无挫败地道:“殿下,你糊涂了么,这有什么可争的,那流苏都怀了墨言的种了,殿下,你一向精明睿智,这事情,你怎么就是看不开,看不透啊!”“程老,你为了我娘守护了我这些年,你懂的。流苏肚子里的孩儿,我认了!”雷惊乾自嘲一笑:“我也当了晋国皇帝这么多年的便宜儿子,如今,倒是报应了!西域的人马都准备妥当了么?天下美人皆得,抑或是得天下失美人,得美人失天下,这笔买卖怎么算,我都亏不了!如果我连墨言都不敢面对,谈何走上这天下巅峰!要战,就要战个酣畅淋漓!”程里看着眼前的雷惊乾,战意飙升,似乎有着不发不快之意!罢了罢了,不就是一个女人而已,拱手道:“西域只等殿下的号令,金力法王已经坐镇军中,屯兵离萧国东南翼五里处!”雷惊乾点点头:“师兄坐镇,我放心!”回到清漪园,雷惊乾已经笑着迎了上去。流苏是个很聪明的女子。这几日她都深居简出,从不问外面为何守着那么多士兵,也从不吵着要出去逛逛,她很怡然自得地过着她的小日子,所有的心思,就是好好养着那肚子里的小家伙!看到雷惊乾,流苏倒是一如既往笑了笑:“今日怎的这么早就来了。”雷惊乾笑语殷殷,:“知道你这几日定是闷坏了,早点过来,你也好早点有个说话的对象。我今日就是特地过来告诉你,明日这城里倒有一个热闹的双桥节,我今日赶着把公事处理完了,明日陪你好好上街走走!如何?”流苏笑嘻嘻地道:“自然好,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软禁我有时候还是得让我出去溜达溜达!今晚我也就不煮上你的饭了,也好养足了精神明天出去好好蹦跶蹦跶!”笑吟吟地送走了雷惊乾,流苏走进房里,才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画像,正是那日墨言交与齐棠的画像。流苏看着手中的画,这是今天早上平日里在她这伺候的唯一一个丫鬟筷儿偷偷递给她的,只说了三个字,双桥节,就急匆匆跑了!当流苏缓缓打开这画的时候,犹记得自己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画中的人莫不就是她,自己脸上荡漾着那股从骨子里头渗出来的甜蜜和幸福,那茶壶泡沫儿,那袅袅轻烟飘,那半倚的身姿,那宁静的笑靥,那传神的韵味,这一切一切,让流苏的眼睛里泛着暖,心窝里泛着甜!画外的人,该是怎样的一种深情,怎样的一种心境才能将她画得如此的传情达意!流苏的心有了刹那间的蠢蠢欲动,这是宝宝的爹为我而画的么?我的过往,这样的幸福让我都禁不住嫉妒!这画中没有题字,流苏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到底筷儿把画送到她手里究竟为何?只是在这画中的小小的右下角,画了一小团的红色。流苏仔细一看,努力地想了想,居然是进府那时自己转头看到,有个少年抱着的那只让人一眼就忘不了的小狼。双桥节,是双桥节的约定么?而这只狼,是不是会带我回到过往的故事里?那少年,与自己又有怎样的关联?就算刚刚雷惊乾不提起,自己也会找个理由溜出去看一看。如今的自己,只想好好为自己活着!流苏此刻的心,既期待挖掘过往,却又忐忑过往的一切不真正属于她!鸠占鹊巢,自己,能否心安理得承载这具身体的过往恩爱情思。流苏却从没有想过,原本,这一切就是真真正正只属于她一人的!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几日,有点传说中的卡文,想了又想,写了又写,改了又改,感觉不甚良好。墨大叔和流苏就要见面,但个别人物也要登场。撒花,谢谢你们!没有墨大叔的章节,我也做好了准备,挺着我这小身板,站直了,迎接板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