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抉择

第七十九章抉择对此，林钟没有多问。同时也严令任何人不得进入那个房间。他明白：雷震肯定是遇到了某种意外。有些事情……只有他自己，才能做出最后的决断。这是一种存在于“子体”和“母体”之间，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思维连接。但，仅仅只限于最初步的状态。整整两天过去了。雷震没有吃下任何东西。仅仅只是浅抿了几口清凉的饮水。饥饿，有助于思考。活跃的大脑细胞，往往能够在这种时候，做出完全意外，却又最为合理的解释。回来之后第三天的下午，神情坚毅的雷震，走出了封闭已久的房间。“集合部队。我们离开这儿—”这道命令，并非针对所有的人。包括林钟在内的二百一十五名“子体”，是跟随雷震离开的全部。至于从难民中招收而来的技能工程师、女人。无一例外都被留在基地。与他们一同留下的，还有全部的枪械、弹『药』、食品、车辆……“从现在起，这里所有的物资、设备，都是你们的。你们自由了，再也不用服从于我的意志。我们会离开这儿，走得远远的。你们可以重建家园，也可以放弃这里，去寻找更多的同伴。总而言之，一句话：现在，你们就是这里的主人。”这话，在所有听者耳中，所产生的反应截然不同。有人惊讶。有人意外。更有人愤怒、欣喜若狂……当然，也有人认为这不是真的。仅仅只是雷震用作试探他们的花招罢了。“用不着提防我。我说了，这的确是真的。从现在开始，你们自由了—”所有军人走出基地的一刹那。留在原地的人们，顿时陷入了疯狂与困顿之中。他们争先恐后抢夺着各种物资，拼尽全力霸占着所有的一切东西。他们似乎已经忘记：就在几分钟以前，所有的一切，都还不曾属于自己……“我们……去哪儿？”站在苍凉的沙漠间，林钟小心翼翼地朝雷震问道。这也是所有“子体”内心的疑『惑』。没有食物，没有武器，放弃一切东西……难道，我们要活活饿死在这荒凉的土地上吗？不过，即便当真如此。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母体”的话，高于一切。雷震的命令，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主宰。他要我生，我便生。他要我死，我便死。“我们，要变得更强。要成为这世间最强悍，令所有人必须仰望的存在—”这就是雷震的解释。残喘苟活，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无法立足。无时无刻不在的危险，足以将脆弱的自己，像蚂蚁一样捏碎、踩扁。想活，就得变得更强。武器？那根本就是没用的金属废物。我就是最好的武器。我们的身体里，拥有可变异的寄生细胞。我们能够面对比自己强大几倍的对手。但是，我们仍然还有太多的弱点。抛弃一切，让自己重新回归自然，让自己重新接受优胜劣汰，让自己在残酷的世界中重新进化，寻找强大的唯一道路。这与亿万年前，古猿『摸』索而寻的进化之途，完全一致。“跟上我。继续向前走—”不需要号令。这是一群血肉相连的同生体。也是在这个世界上，最为团结的人群……一路向南。在一个荒废的居民点前，雷震停下了脚步。体力上的消耗，需要依靠进食才能补充。身边仅仅只带了少许饮水的人们，已近饥饿能够承受的底线。狩猎，是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食物获取方法。从遗留在沙地上的各种痕迹来看：这些低矮的建筑群里，应该潜伏着某种人形的变异生物。大概推测，数量应该在百余上下。辐『射』的结果，使得大部分生物对于外界的感知变得更加灵敏。它们能够听见远处传来的一切微小动静。它们能够闻到空气附带的丝毫血腥。“嗖—”意识念动之下，雷震『操』起肘部横窜而出的骨刃，照准自己的左腕狠狠划去。顿时，大滴的鲜血，顺着破裂血管的断口，重重砸落在干燥的沙地上。顷刻之间，只留下一点点淤黑『色』的泥点。血的味道，略咸，湿腥。死寂的房屋内部，突然爆发出阵阵刺耳的嘶吼。上百头面目狰狞的活尸，纷纷从各自的隐蔽物下跃身而出。带着对于食物无比渴求的**，朝着站在沙地上的人们狠狠扑去。“真是一帮聪明的家伙。居然懂得躲藏在暗处，通过避开阳光与酷热的办法，减少体能水份的蒸发与能量的消耗……哼！哼！哼！不过，也就仅此而已。”雷震冷笑着。蹲身猛然一跃，在众人充满惊讶的目光注视下，以无比迅捷的动作，飞快袭向当先一头活尸的右侧。在对方根本无所反应的情况下，灵活地饶开活尸的攻击面，将自己双臂，轻轻搭上了它的肩头。“咔嚓—”雷震没有使用骨刃。他只是用自己的双手，巧妙地卡住活尸的脖子。猛然发力将对方的咽喉活活拧断。再借助惯『性』，隔着皮肉，将『操』握在手中的喉部断骨朝上硬推。只至扎入大脑，刺破颅腔。“杀！一个不留—”刹那间，站立在其身后的所有“子体”， 纷纷依照命令，分从两边迎了上来。以各自不同的方式，赤手空拳冲进了密集的尸群。不用多说，他们也能明白雷震此番作为的含意所在。“不要使用武器。利用自己的力量与技能，通过最原始的方法狙杀对方。这才是在短期内大幅提升实力的最佳手段。当力量、速度、反应能力三者在这种搏杀中，最终达到完美契合的时候。你，就是世界上的最强者—”这并非来自于某人的说教。而是雷震自己苦思多日的恍然醒悟。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鲜花、微笑、和平，已经变成只存在于传说中，也许永远都不可能再出现的憧憬。死亡、杀戮、饥饿，这是最可怕，也是时刻威胁生命存在的现实。不想死，就必须变得更强。道理，就是这么简单。究竟应该如何去做，除了自己，谁也不可能教你。之所以选择回归原始的进化。雷震并非一时心血来『潮』。人类已经习惯于依赖科技的帮助。但是，这仅仅只针对蓝区所在的高等民众而言。这里，是黄区。是充满饥饿，充满死亡，充满绝望的辐『射』污染双重危险区域。科技产生的便利，不可能惠及这里。因为，被迫进入这片土地的人们，无一例外都是文明的放逐者。从历史来看，原始，绝对不可能对抗先进的科技。可是，如果原始的本能力量被发挥到极致呢？如果自身力量的拥有，远远超过科技能够承受的范围。结局，又会如何？在生物本能的驱使下，单纯追求强大。这是一种反向进化。与远古人类曾经选择的道路截然不同。谁也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究竟会怎么样。毕竟，除了这群被抛弃的军人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对之进行尝试。没有经验，并不意味着不可能成功。但是，雷震已经别无选择。海市蜃楼中，狂暴沙鼠与活尸之间战斗。给了他太多的震撼。变异后的活尸，已经逐步开始学会运用自己的智慧。假以时日，人类引以为傲的科学，在它们面前，究竟还能发挥多大的作用？雷震不敢想象。也不愿去想。“我们要活，要尽一切可能，在这个肮脏残酷的世界上，顽强地活下去。文明抛弃了我们，但是我们自己却不能自暴自弃。力量，永远都是主宰世界的唯一。来吧！我的兄弟！我的朋友！我的姐妹！用我们的双手，我们的拳头，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重新创造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全新世界—”地球的格局，正在以既定的模式，朝着不可知的未来缓慢演化着。维尔根发现：林，并未欺骗自己。核武器的使用，的确已经到了极限。根据联邦情报中心的测量数据显示：黄区内部的辐『射』尘，已经达到了接近最高红『色』警戒的程度。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使用核弹攻击，专门设置的隔离区域，将无法承受危险的蔓延。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拥有最好净化设备的蓝区，同样也会变成另外一个新的黄区。至于红区的，根本就是类似地狱一般的存在。即便是刚刚研制成功的新防护服，也无法抵挡该区内部强烈的死亡『射』线。对于这一地区的相关数据搜集，仅仅只能依靠卫星遥感完成。没人知道那些被摧毁的城市里，究竟还会剩下些什么东西。也无人知晓，在那一幢幢空洞破碎的瓦砾间，是否还留存有生命的迹象……一个个新兴的城市，正在黄区的土地上逐渐崛起。严格来说，那根本算不上什么所谓的“城市”。顶多，就是一些规模庞大的难民聚居点。拥有少量武器的难民们，在靠近河流水源的位置，最终停下来逃亡的脚步。并且依靠记忆中的科学，制造出水泥、砖块等必要的建筑材料。重新搭建起一个个坚固的防护点。遗留在黄区的各种机械，不计其数。拼凑着每一点搜集而来的金属物资，被遗弃的人们，硬是在铁砧与火炉前，打造出一台台新的机床。钢铁、武器、机械……人类似乎像自己的祖先一样，重新建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当然，他们也拥有前人无法想象的优势—科技。被驱赶进入黄区的难民当中，有大量的学者。按照既定的等级划分，他们本应属于最高层次的人类。但是，无妄的陷害这种事情，自从人类存在的那一天起，就永远扎根于丑恶之中。身居上位的嫉贤妒能者，只需一道命令，就能将之永远流放，彻底打入万死不劫的境地。愤怒！报复！仇恨！这是所有被驱逐者内心深处的最根本念头。历史上，从未有过如此之多的科学家，将自己所学转化为杀人的武器。在他们的帮助下，普通的矿石与废铁，正在逐步转化为火力强大的武器。一个个满怀仇恨的平民，自动组合成为军队。人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为了从掠夺者手中，重新抢回曾经属于自己的所有。无论在哪一个社会，政客的存在，似乎永远都会居于权力的核心。在维尔根的命令下，大量议员曾被肆意捕杀。侥幸脱逃的少数人，被迫进入黄区后，凭借曾经的威望，很快成为了新的民众领导者。他们惊喜地发现：充满仇恨的民众，根本不需要自己进行任何诱导。愤怒的人们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攻入蓝区，杀光所有所有的“上等人”。这就是暴动。在遥远的古代，它还拥有另外一个更加响亮，也更加好听的名字—民众起义。这些事情，仅仅只是在嘴上说说罢了。蓝区的防御力量极其强大。在没有任何重型机械的帮助下，想要穿越雷区并且翻过高大的隔墙，无疑痴人说梦。即便上亿人同时发动进攻，唯一的结果，便是荒凉的原野上，平添同样数量的密集尸体。力量的积蓄，需要时间。“我们必须忍耐。上帝不会抛弃我们。总有一天，我们会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为了这个目标，可能会死很多人。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仍然代表着正义，仍然象征着光明。邪恶的蓝区就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拥有伟大力量的天使，将在上帝光辉的照耀下，带领我们赢取最终的胜利！”宗教的信徒，同样属于黄区内部成员。不信上帝只信科学的维尔根，将他们归作无用者一族，尽数驱赶出境。愤怒之下，身为教皇的超级神棍，自然会不遗余力地运用自己的影响力，唆使庞大的信徒，展开新一轮的“圣战”。而所有在神的召唤下，自动投身于此的狂热信徒，也在最短的时间里，组合建立起崇信上帝的“新十字军”。人们忽然惊喜地发现：原来，自己并不孤单。抱有同样念头的复仇者，远比想象中多得多。成千、上万、过亿……“杀！杀进蓝区—”这是口号，也是宣言。更是唯一的行动指南与宣战布告。然而，当攻击行动真正变化成为现实的时候。人们这才惊恐无比地发现：原来，正义的标榜，并不是想象中那般百战百胜。一个满齐装满员的重型装甲师，顷刻之间灭杀了超过了五万的平民武装。当轰鸣着马达的坦克，在遍布尸体的荒漠上肆意追杀逃亡者的时候。人们内心的仇恨与愤怒，已经彻底变成了最本能的恐惧与求生。无论是所属议员的“新国家军”，还是隶属教会的“新十字军”。根本不是蓝区联邦军的对手。战争，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更需要实力、武装、科技……